第131章 起火
時隔這麽多天，站在醉春苑的門口，管月真有恍若隔世的感覺。
“小歡，待會進去你就使勁的誇露濃姐姐，把你平生會說的誇人的話都說出來。”
小歡深吸一口氣，“放心吧，姐姐。”
管月從小歡手裏拎過食盒，去敲門。
幫工們看到她，趕緊跑進去通報。
很快，柳媽媽扭著著水桶腰跑了出來，臉上的橫肉被笑擠到一邊去了。
“我說這一大早怎麽有喜鵲飛來，原來是貴人來了。”
管月微微笑著，丟給她一塊銀子。
“我來找露濃姐姐的。”
柳媽媽接過銀子，笑得更加誇張了。
“月姑娘快進來，我這派人去通知露濃。”說完，又讓幫工給管月他們拿東西。
但是管月不肯，仍要自己拎著食盒。
“不用，我自己去找她，她還是原來的房間吧。”
“是是是。”柳媽媽一臉諂媚。
管月不再理會她，帶著小歡直接越過她，去了露濃的房間。
她在下麵的動靜，露濃早就知道，但是見她進來，故意不搭理。依舊自顧自的梳頭。
“我來，我來。好久沒給露濃姐姐梳頭，我這手癢心也癢。”
露濃任由她搶過梳子，但還是不理她。
管月給小歡使了個眼色。一碗小餛飩端了上來。
“美女姐姐，這個小餛飩可好吃了，我早上吃了三碗呢。”
管月記得露濃最愛吃她做的餛飩，今早她特意早起包的。
露濃聞著這餛飩，已經有些繃不住了。
管月又從懷中拿出一個錦袋。
“原來啊，我覺得珠翠閣的首飾是最好的，但是後來才知道，這東海的夜明珠比西山玉更好。姐姐，你看著主子多大多亮啊。姐姐，你挑幾顆去。”
此時，露濃還在用力繃著呢。
小歡拿起一顆珠子在露濃的頭上，脖子上，耳朵上比劃。
但是露濃還是不為所動。
“姐姐，這位漂亮姐姐似乎不喜歡你帶來的主子，要不你收起來吧。”小歡一副可惜的樣子。
管月也覺得遺憾，“事呢，露濃姐不喜歡，下回還是換別的。”說著就要把些珠子在裝回錦袋。
“誒，誒，給我留幾顆啊。”露濃還是破了功。
管月和小歡鬆了一口氣，“珠子都給姐姐，但是姐姐還是先吃小餛飩吧，都要破掉了。”
露濃知道上了套，翻著白眼嗔怪她：“這麽久不來我，難道我不該生氣嗎？”
“該該該，但是姐姐生氣得告訴我給你消氣的方法。不然生悶氣很傷身的。”
露濃嘟著嘴，“壞月兒。”
“是是是，是我壞。”
“要不是九王爺今晚讓我過府，你還不會想來看我。”
管月撇嘴，“露濃姐，人生不易，幹嘛要拆穿我。還有，你是不知道，九王府那個忙。”
“嗯嗯嗯，這個，我可以作證。姐姐有時候恨不得像哪吒一樣三頭六臂呢。陪我吃飯被叫走，陪我吃個飯，就可能被叫走。”小歡說的甚是淒慘。
露濃已將餛飩從吃完，“小月是個聰明的人，得到九王爺垂青，帶到府上。你啊，就好好的給九王爺辦事吧。”
“姐姐是不怪我長時間沒來看你嘍？”
“不怪，不怪。你有你的的事要忙，我也有我的事情忙。”
哄好了露濃，管月如釋重負。
“今晚，你去王府的會後，我帶你見見今年的狀元郎。”
露濃笑了，“想來我在這醉春苑幾年，什麽男人沒見過，狀元郎倒是第一次見。”
管月摟住她的脖子，“所以啊，今日姐姐過會早點進府，我給姐姐梳妝打扮。”
露濃臉色微變，放下勺子。
“你今天不在這裏陪我嗎？”
管月親昵的蹭蹭他的頭發，“我也想陪姐姐，想每天都和你一起玩。但我實在是有事呢。”
露濃也知道她在九王府不是養尊處優的，心疼的用手蹭蹭她的臉頰。
“看你比那會在醉春苑還瘦呢，任何事都不要太為難自己。”
隻是簡單的一句話，聽著卻很窩心。
“姐姐，我聽說你自年後，很多府宴都邀請姐姐去呢，姐姐可知道三品中郎將家小公子啊。”
露濃皺眉，“這個人倒是聽說過，似乎也來過醉春苑。”
管月立即來勁了，兩眼放光。
“那姐姐了知道在這人的什麽？”
露濃瞟她一眼，“我就說嘛，你給這麽東西肯定不是白給的。”
管月挑著眉頭，“露濃姐想要什麽，我上天入地都給你拿來。但是我確實需要姐姐幫忙。”
露濃歎了一口氣，“不過，這會可能讓你失望了。因為那個小公子都是和其他世家子一起來的，而且劉三公子很低調，也就和姑娘喝喝花酒，話也不多。”
也許是家裏管得嚴。
“那姐姐能找到當時跟他喝花酒的姑娘嗎？”
“讓我想想啊。”露濃絞盡腦汁。
半刻鍾。
“我記得霜華那天在，還有其他幾個姐妹。要不，咱先去找霜華問問看。”
“也好。不過。”管月試探的說道。
“姐姐，今天給你的珠子，我帶暫時借走幾顆，晚上回府。再給你幾顆更大的。”
露濃豪爽，“那你把這些都拿走，我晚上去挑更大顆的。”
她們找了霜華，還有當時在場的其他姑娘管月直接拿出珠子。
這些個姑娘，哪裏見多這麽圓潤的珠子，當下都化身記憶強者，把劉麟幾次來醉春苑的情況都說了出來，喝了多少酒，和姑娘說了什麽話，甚至摸了哪個姑娘的手都說了出來。
果然有錢什麽都好使。
雖然都是零碎的信息，但是拚湊起來，也不是全然無用。
從醉春苑出啦，露濃一直送她們到門口。
“姐姐，今晚劉麟也會過府，如果姐姐有機會，一定要幫我試試這個劉公子學問，人品什麽的。”
露濃大方笑道，“放心吧。”
離開醉春苑，馬車便往東街坊的方向駛去。
“小歡，這一路上有沒有好吃的點心鋪子。”
“有的。”小歡掀開簾子看了看，“前麵那個岔路口，咱們停一下，那個巷子裏有一家糕點鋪子，東西特別好吃。”
糕點鋪子，真的在一個深巷裏。
“奇怪，鋪子開在這裏，是怕人家找到嗎？”
小歡解釋道。“姐姐不知，這家鋪子是老手藝了，靠的是味道，人家每天光靠回頭客，就能買光鋪子呢。”
管月心裏對這家鋪子生出些期待，“那待會我也要買點自己嚐嚐。”
這個巷子雖然幽深，但是很幹淨，應該是每天都有打掃。
過了一個小彎道，就能看見招子了。
“要是在這樣的一個巷子裏，開個酒館也不錯。”
“小心腳下。”
一個尖尖的石子在腳下。
“姐姐，你看，有人去他們家買東西了。看穿著打扮是個有錢人家”
管月抬頭看去，見一男一女買東西。
女子背對著管月，比那男子低了一頭，男子正低頭說著什麽。
這一看不要緊，那男的居然是張克維。
但是那女子絕不是他的夫人呂春華。
管月一把按住小歡的肩膀，用牙語道：“小歡，別出聲，假裝扶著我。”
說完，她居然脫下鞋子，嘴裏還年年有詞：“到底是什麽東西膈著我呢。”
不遠處張克維看到這邊，有女子這麽公然脫鞋，不禁搖頭。
和女子買了幾包點心後，便離開了。
管月立即穿上鞋子，趕到了鋪子旁。
“老板，剛才那買點心的一對夫妻，是你們這的常客們。”
老板是個胖嘟嘟的中年人。很和善。
“不是，他們也是最近才來買東西的。”
“那你知道他們住哪裏嗎？”
這時，老板開始警覺了，“小姑娘，你打聽人住哪裏做什麽？上下打量她。
管月這意識到自己太急進了，“我們是小孩子買酥軟的點心，看那男子好像我離家出走的姐夫。老板，你先給我們推薦幾種糕點吧。三四歲孩子吃的，好咬，好消食，台式不能太甜。”
老板笑了，“這個甜餅，紅豆酥糕都不錯。”那都沒給我們來一斤。然後那些比較甜的點心，是我們這種大人吃的。
“嘿嘿，姑娘也不大，怎麽就是大人了。”
管月故意榻下臉，“唉，我父母早逝。我和幼妹和姐姐相依為命，日子過得苦。後來姐姐嫁了個生意人人，生活好一點。可沒想到這兩年姐夫常年不著家，一問就是生意忙，前幾個月發現，姐夫竟然在外麵有了外室。姐姐氣不過，和姐夫理論兩句，誰知姐夫就離家出走了。”說完做拭淚狀。
小歡遞給她一個帕子，
“二姐姐，別哭了，說不定那人不是姐夫呢。”
老板見不得這兩個瘦小姑娘哭，長歎一聲。
“剛剛來的那兩人，男的我是這幾次才見，那女子是住在這附近。”
“老板，你能具體說說是哪裏嗎，告訴我們方向也行。我姐姐這數月來，每日以淚洗麵。我那侄兒每天喊著要爸爸。”說完又要哭了。
“唉，別哭，別哭。那個女子啊，就住在從這往西去，南坊二街第三個院子。姓沈。家裏是做生意的，前些年說了門親事，但是沒過門男人就死了。這下人家都說她掃把星，一來二去，也就沒人敢說親了。”
管月拿過糕點，給了銀子對老板千恩萬謝。
“姐姐，咱們現在去哪？”
管月看看糕點。“先去東街坊。”
小南見到她，周身氣場顯然不對，雖然她在極力掩飾，讓自己看起來和過去一樣，但終究還露痕跡。
“小南，姐姐最近太忙，都沒能顧得上你，最近沒什麽事吧。
“沒有，沒有。”
管月沉下心。麵上還是一團和笑：“我今天來路過一個私房糕點，據說裏麵點心很好吃，我特意挑了幾種適合弟弟們吃的，你待會拿給他們吧。”
小南心神一顫，眼睛裏的情緒很複雜，為難，愧疚，害怕，都有。隻是沒有了一開始的無畏。和堅毅。
“謝謝姐姐。”她恭敬的接過點心。
“小南，這些日子以來，你一直守在這個宅子裏，幫我應付一些瑣事，也是辛苦。”
小南有些緊張，這話要是接著說下去，就是趕她走的意思。
“姐姐，我。”求情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自己是傻了，要是求情就是自己招認了。
“今晚，王爺在府上設宴，也就是歡宴，下午你安頓好弟弟，就過去吧。”
小南有些警覺，“姐姐，我隻是一個下等丫頭，那種場合就不用去了吧。”
管月盡可能的安撫她，“什麽下等不下等，在我這裏人人平等。再說了今晚的歡宴是個樂子，他們王爺主子在觀台上看戲聽曲，咱們就找個不起眼的地方聽曲吃喝。除了放鬆，別無其她。”
話都說這份上了，要是不去，就是她自己心裏“有其他了”。
小南如是想。
“好的，姐姐。我稍微晚會就過去。”
從東街坊出來，就覺得有些乏了。
原本打算去探張克維和她的新歡，但暫時放棄了。
“小歡，咱們直接回府吧。一大早忙活到現在，有些乏了。”
早晨早起給露濃包餛飩，煮好送過去，這一路又去東街坊。
頭腦有些混沌不堪了。
“姐姐，午飯想吃什麽？要不咱們再去喝完牛肉湯吧。”
“打住。”
鑒於上次的教訓，她現在已近不能聽牛肉湯三個字。
“我不想吃了，隻想回去睡一覺。”
小歡撇撇嘴，“好吧。”
回去這一覺，睡得舒爽。直到小歡叫她才醒。
她看著外邊的天色。似乎還早。
“什麽時候了？”
“過了午時。”
她沒好氣又躺下去，“離晚上早著呢，你幹麽不讓我再睡會。”
“剛剛王爺來了，聽說你連午飯都沒吃就睡了，便讓我把你叫起來，吃了飯再睡？”
一聽說褚宇朗剛來過，她渾身的酸勁立即沒有了。
“王爺可有說什麽事情？”
小歡搖搖頭，“你都睡著了，他怎麽會說。”
也是，自己怕不是睡傻了。
一下午昏昏沉沉，打了幾個瞌睡，看時辰差不多了，才開始收拾。
“姐姐，你今天穿哪套衣服啊。”
管月看著一櫃子的衣服最終眼神落在了那套煙灰色的衣服上。
“就穿那個煙灰色，不起眼，但也不失身份。還有今天的妝也要淡淡的。”
小歡一一照做。
沒一會，露濃便早早的來了府裏。
“我的珠子呢？”進門就這一句話。
管月把她拉到梳妝台前，“珠子是少不了你的但是現在我得給你好好捯飭。再讓你名揚京師一回。”
“別別。今天霜華也來了，我要是太出挑，會讓她難堪。”
管月衝她撇嘴，“那我就給你弄醜點。”
“那也別，隻要一般好看就行。”
管月心裏不屑，口是心非的女人。
天色漸漸晚了，員外已經開始熱鬧了。
“小歡，咱們過去吧。看小南來了沒有。”
出了院子，外麵整個一個繁華世界。
門房在門口迎人，搞得像辦喜事一樣。
如他們所料，褚宇謙帶著劉麟入府來了，和他們一起的齊書豐和齊開節。
褚宇朗第一時間出來迎接.
“吆，一個普通歡宴，竟然能然大小/將/軍齊聚我府。真是蓬蓽生輝啊。”
齊開節色眯眯的看著她一眼。
管月就當沒看見，隻微微福了福身子，把目光盯在了劉麟的身上。
褚宇朗看她一眼，不過什麽都沒說。
羅真言是和十二王爺一起來的。可是沒看見顧安捷。
“顧公子呢？”她問褚宇堯。
褚宇堯低聲道，“他有事，一會再跟你說，現在是跟我到裏麵去吧。看劉麟。”、
可是沒看到小南，：小歡，你去跟門房說，若是見到小南，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們。
去戲園的路單個，褚宇堯壓低聲音道：“齊府有異動，怕是要提前幹事了，表哥一直守著。”
原來如此。
果然兵不厭詐。
都要提前行動了，他們居然還來赴宴。
去戲園子後，管月沒有上觀台，而是混在戲班子人裏頭。
因為在那裏，她才不起眼，才能肆無忌憚的看著齊開節和劉麟。
齊開節剛進府時，那個油膩的眼神她領略過了，現在台下，他依然用那騷擾的眼神看著台下的姑娘。
這人真是惡心極了。
和他站在一起的劉麟，卻不是，劉麟直到露濃上台，才像又活過來一般。
露濃的嗓子真是京師一絕，一開口就讓滿座驚豔。
觀台的劉麟有些按捺不住了，開始和身邊的齊開節說著什麽。
雖然離得遠，聽不到，但是可以猜得到。
男人的心思，永遠就是那幾件事。
果然，這邊露濃唱完，劉麟就趕緊找了過來。
管月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這第一關就這麽按照她預想的走向走，感覺太棒了。
他得意沒多久，就看見褚宇堯身邊的小內侍走了過來。
在褚宇堯耳邊說了幾句話，但褚宇堯並未露聲色，仍舊喝酒看戲聽曲。
這時，三叔居然也來了。
看樣是事情不小。
管月已經坐不住了，她還是走上了觀台。找了一個離齊書豐最近的位置站著。
三叔在上麵站了一會才離開，臨走時又看了她一眼她。
管月便走到褚宇朗的身邊，他端起酒杯，卻用氣語說話。
“齊府有異動，一會想辦法讓這宴席散了。”
管月微微點頭，“是。”
沒一會，戲班子突然著了火。
本來和樂的氛圍一下變得慌亂不堪。
這把火燒的很及時，正想對露濃動手動腳劉麟聽到動靜，嚇的趕緊收回了手。
管月準備去找小歡時，瞟到小南的背影。
她趕緊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