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序章 悲歌 （下）

  人獸大戰開始后，人族各自為戰，內鬥不止，而獸族則將西洲大陸上的所有力量集合起來，擰成一股繩，向人族各大王國發起了猛烈的攻擊。


  最終，人族不敵，節節敗退，除了草原蠻族和地處北方的洛汗王國外，人族其他勢力已經撤出了中土。


  獸族前鋒營進入中土世界后，阿奴便奉命帶著自己的斥候小隊開始朝西邊偵查。不過，近來他的運氣確實不怎麼樣。


  一路走來，除了殘垣斷壁和雜草叢生的田地外，連一個鬼影都沒碰見。就在他以為這次任務可以輕鬆完成之時，異變突生。


  原本安靜生活在森林深處的魔獸，不知怎地，發瘋似得開始到處亂竄，它們走出森林，走上田間地頭，只要碰見活著的生命就開始肆無忌憚的攻擊。


  叢林狼，血牙野豬，獅麋獸等等，再他損失了大半兒人手后，終於逃進了金色平原。


  金色平原，中土世界最大的平原，相傳，在兩千多年以前，人類英雄尼奧就是在這裡擊敗了獸人先祖，將他們驅逐到了東洲大陸。


  千年來，獸人們無時無刻不想著踏足這裡，佔據這裡，擊敗可惡的人類，為他們的先祖，為獸人挽回失去的榮耀。


  「榮耀，好吧，讓榮耀見鬼去吧，但願不會被那些該死的人類抓住」。一路上，阿奴帶著緊剩的兩位手下，不停的咒罵著，飢餓和疲憊使得他們不得不放慢速度。


  就在他們快要陷入絕望之時，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阿奴很確定，那是人類的歌聲，並且是一頭沒有威脅的小羔羊發出來的。獸神在上，這是他這一輩子聽過的最好聽的聲音。


  在飢餓的驅使下，他們忘記了疲憊，催動著胯下的戰狼快速朝歌聲傳來的地方奔去。


  「嗯啊」阿奴身邊的一位手下，抿了抿嘴，用貪婪的眼神盯著不遠處似乎被嚇傻了的小傢伙，痴痴地說道「頭兒，左邊那條腿是我的」


  「我要右邊的」另一位手下瓮聲瓮氣的說道。


  「咳咳，該死的，兩條腿是我的，其他的歸你們」阿奴不滿的說道。


  「可是，您一頓肯定吃不完啊」


  「我吃一條，留一條，儲備，儲備，懂嗎？白痴」阿奴恨恨的罵道，隨後又嘟囔了一句「萬能的獸神在上，也只有我這樣聰明的獸人才能成為隊長」。


  「獸……獸……獸人」小比爾終於看到了騎在巨狼背上的三個獸人，他結結巴巴的說道，聲音中充滿了恐懼。


  「啊哈，看吧，頭兒，你可嚇壞了我們的食物」一位獸人興奮的說道。


  阿奴撇了撇寬大的嘴唇，隨後看著小比爾，裂嘴一笑，兩排污濁醜陋的牙齒盡顯無疑。他緩緩催動坐騎，朝驚呆了的小比爾走去，兩名手下緊隨其後。


  小比爾昂起頭，獃獃的看著近在咫尺的獸人騎士。他抿了抿乾澀的嘴唇，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尊，尊敬的，的獸人騎士大，大人，你，你們不能，不能吃我」。


  「哦？不能吃你？」阿奴看著眼前驚慌失措的羔羊，滿臉戲謔的問道「告訴我一個不能吃你的理由？如果你的理由足夠充分，我以獸神的名義起誓，我們絕對不會吃你」。


  「因為……因為……」


  不等小比爾說完，瓮聲瓮氣的獸人就大聲嚷嚷著「頭兒，獸神是不會庇佑一個人類的，我們動手吧，想想……」。


  阿奴揮了揮手，說道「別著急，我的兄弟，獸人對每一個生命都是公平的」。


  「因為，因為尼奧」小比爾大聲的叫了出來，「是的，因為尼奧」。


  「尼奧？」阿奴愣了愣神兒，然後不確定的問道「尼奧.貝爾特？」。


  「是，是的，尼奧.貝爾特，安德莉亞大陸的守護者」小比爾不知哪來的勇氣，大聲說道。


  三位獸人面面相覷，好一會兒他們哈哈大笑起來，彷彿是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笑話一樣。


  就聽一個獸人大笑著說道「尼奧.貝爾特？哈哈，大陸守護者？」


  「我看，是大陸叛徒吧？哈哈哈」瓮聲獸人大笑著說道。


  「不，不是的」小比爾憤怒的揮舞著小拳頭，大聲說道「爺爺說過，他不是叛徒，他是英雄，全大陸的英雄，也是你們獸人的英雄」。


  獸人們都是一愣，他們實在想不明白，這個剛才還在瑟瑟發抖的羔羊怎麼會突然變得如此大膽。


  小比爾恨恨的看著眼前這三個醜陋的獸人。從小到大，他的爺爺告訴他，尼奧.貝爾特是大英雄，是他拯救了大陸上所有的種族，他的子孫，貝爾特家族的人是整個大陸的守護者。


  在他成為孤兒的那一天，爺爺滿臉是血的告訴他，「不要哭，總有一天英雄尼奧會再次回來，就像吟遊詩中所唱的那樣，他會手持五彩神劍，劃破黑暗，斬殺邪魔，驅逐那些貪婪的貴族」。


  他不會忘記，不會忘記爺爺在咽氣的那一刻吟唱的那首歌，那首預言之歌。


  「冰封千年的王座，在寒冷與孤寂中變成碎片，昔日的王者不復曾經的榮耀。新的王者從灰燼中走來，帶來強大的力量，失去的終將再現。從卑微開始，血與火，權利與遊戲，洗刷千年的恥辱，驅逐黑暗的陰霾。重生與烈火中成長，王者歸來，眾神降臨。」


  阿奴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好吧，好吧，無所謂啦，不過，這個理由並不充足，我們是獸人，信奉的是獸神，不是貝爾特，要不這樣吧」說著話，他從自己的背上取下了一把長弓，「你現在開始跑，我數二十下，然後我會放箭，如果你跑的足夠快，我會放了你，如果……好吧，現在開始」說罷，他又從一側取出一支利箭，然後搭弓上弦。


  小比爾愣了愣神兒，趕緊轉過身，飛快的朝身後跑去。他相信，這絕對是他有史以來跑的最快的一次。


  「一，二，三……十八，十九，二十」就聽「嗖」的一聲，利箭破空而出。


  當獸人喊到二十的時候，小比爾下意識的扭頭看了看「應該足夠遠了吧」。


  「嗖~」


  「噗~」


  箭穿透了他單薄的身子，帶著他超前飛出去數米遠，隨後，就聽「嘭」的一聲，他的身子重重的砸在地上。


  小比爾躺在地上，鮮紅的血從嘴角慢慢溢了出來，他單薄的嘴唇一張一合，似乎是在說著什麼。


  「冰封千年的王座……。新的……王者……從灰燼中走來，……，洗刷千年的恥辱，……重生與烈火中成長，王者歸來，眾神降臨……」。


  原來他是在吟唱，跟他的爺爺一樣，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依舊期盼著貝爾特的回歸。


  小比爾的呼吸漸漸停止了，吟唱聲也嘎然而止。


  死死的盯著天空，小比爾的瞳孔慢慢放大。也許此刻，他見到了自己崇拜已久的英雄，來自兩千多年前的尼奧.貝爾特。


  那是他和爺爺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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