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兩人在海上又漂浮了近一日,才在一座山嶺延綿的島前擱淺。直到腳踩在柔軟的細沙上,方令人真切地感知到,此時此刻,他們已經成功離開了仙府秘境。
“哎……在海上吃魚都快吃吐了,等下到了客棧,我想吃走地雞。”蕭明樓伸了個久久的懶腰,腰背拉得很長,衣料勾勒出他纖長柔韌的腰肢,腰窩上還有個小小的凹陷,讓人不禁想要伸手摸兩把。
祁昶一瞥之下迅速移開目光,淡淡地應了聲:“嗯。”
“這是哪?”蕭明樓捶著自己的肩膀,往四周看了一圈。此間山脈平緩,林中隱約可見樓宇亭台,不似野島,“莫非是碎珠群島的其中一島?”
兩人收起木板沿著海岸走,不出半個時辰就看見了人族漁村,有漁民在海中撒網,采珠,好一派熱鬧安寧歲月靜好的景象。
漁民見了兩人,態度俱是熱情有加,不似別地村民那般抵觸陌生人,見了麵還主動為兩人介紹起這座島。
蕭明樓所料不差,這島的確是碎珠島的一部分,論大小能排在諸島中的第三,名為嵐珠島。傳聞碎珠島本是一整塊大陸,後來據說是有大能在此鬥法,法術交加,將整塊大□□分五裂,才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碎珠群島共有大島一十八座,小島一百零八個,每座島之間相距不遠,但要從一座島轉移至另一座島上,乘船需有本地人帶路,乘海中暗流而過,否則極有可能碰上海島或海中妖獸。
飛過去也不是不行,可是每座島上皆有結界,結界出入權都掌握在世家手中,若要入島,需要繳納一筆非常昂貴的入島金,還不如乘船來得劃算。
這也是為什麽在仙府秘境開放之前,幾乎所有前來的修士都選擇住在修真大陸最南端的白沙城,而非是碎珠群島。
因為上島的代價……實在是太貴了。
“二位仙長可要找個向導,我家這小黑子身體好,跑得快,嘴皮子也很利索,讓他帶你們進城絕不會迷路!”漁民熱情推薦道。
“不必了,多謝好意。”蕭明樓拿出一小袋金珠遞給他,漁民見怪不怪地掂了掂,打開看了眼後滿意收入懷中,對兩人點點頭,便不再糾纏。
蕭明樓將他打發走後,才對祁昶小聲道:“不要向導是因為這裏收得太貴了,光是打聽個消息就能要走一袋金珠,幸好我們在龍仙的私庫裏扒了不少回來。”
哪怕出的不是自己的錢,也還是很心疼的。
祁昶微低著頭,看蕭明樓捏著錢袋斤斤計較的模樣,嘴角不自覺地彎了彎:“金珠又不能用來修煉,少東家何必為此傷神?”
“你懂個啥,那些金珠熔了以後可以用來塗漆啊,往門口牌匾上一描,金燦燦的豈不是很好看,‘錦鯉客棧’這四個大字不也更顯眼了?”蕭明樓道。
祁昶:“……確實。”
他頓了頓,對蕭明樓道:“下次若還有這種秘境,我再幫少東家留意。”
蕭明樓輕輕一笑,顯得很是愉悅,連同方才沒了一袋金珠的肉疼也減輕不少:“還是阿醜最上道了!”
按照漁民的說法,從漁村再往東十裏就是距離最近的一座城了,進城也要交入城費,凡人是一粒金珠,修士則是一塊上品靈石。
入城費也不便宜。
城牆呈灰色,高數丈,上麵均有先天武者為守城兵,城門兩側更是有兩名築基修士把關,祁昶還見有不少人在進城時除了上繳入城費外,還給兩位修士塞了“辛苦錢”。
給了辛苦錢的人可持一麵烏木牌子進城,這牌子可讓商人在丟了貨品時能找城衛兵撐腰,追查失落的貨品,而若是沒有牌子的人,進城之後一切生死盈虧自負。
絕大多數的行商之人都會付辛苦錢,個別實在貧窮的,隻好愁眉苦臉地進城,還會被那些武者恥笑。
蕭明樓進城是為了找土豪兌現諾言,順便把王駿接回來的,自然不需要什麽牌子,所以他和祁昶都沒交辛苦錢。
兩人自是不可避免地被嘲笑了一番。倒是有個穿得人模人樣的築基修士目光往蕭明樓的臉上繞了幾圈,頗有幾分見色起意的神色。
正待說出譬如“若是小美人願意與我共度良宵一夜,則可免費贈與你們一塊烏木牌”之類的話時,那築基修士色眯眯地朝蕭明樓伸出手,還沒等他開口,就被祁昶一掌握住。
隻聽“嘎噠”一聲,築基修士手指在瞬間被祁昶擰斷,軟軟垂下,形狀扭曲。
那修士看見自己的斷指時還愣了愣,過得片刻才嗷嗷叫喊起來,疼得汗如雨下:“你……你們兩個,給我記住!”
“快走快走!”蕭明樓拉著祁昶就跑,趁守城兵尚未反應過來,一溜煙沒入人群當中。
二人穿街走巷,專門挑人多路窄的地方跑。
等到確認甩掉身後的尾巴後,蕭明樓這才撐著膝蓋喘氣道:“阿醜,你方才也太衝動了。”
“對不住,我控製不住自己。”祁昶臉上毫無愧疚之色,麵色平靜不說,還有餘力幫蕭明樓拍拍後背順氣。
“……”蕭明樓氣喘籲籲地抬起頭,麵色蒼白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一笑,“你這滿臉寫的都是‘下次還敢’,知不知道剛才要是再慢一點,我們就進不來了?”
“知道。”祁昶乖乖地站在原地,任由蕭明樓懲罰似的在自己的胸口戳了戳。
“你也從漁民那裏聽到了吧,碎珠群島上的世家同氣連枝,一個視我們為拒絕往來戶,其餘一百多座島我們都上不去了。”蕭明樓戳累了,便擰起了祁昶的耳垂,“先把好處拿到手再對付你想對付的人,一時的忍耐隻是為了將來更大的收獲,懂?”
“太久了,忍不了。”祁昶道。
蕭明樓哭笑不得:“我怎麽覺得你脾氣好像越來越大了?以前你可不這樣啊!”
以前我無欲無求,不管別人對我做了什麽,而今我有想要的東西了,自然就與從前不同了。祁昶默默地想,低頭認真地看著蕭明樓,眼中所見俱是少東家的身影。
最終,為了讓蕭明樓高興些,他還是說:“知道了,以後會注意。”
蕭明樓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和他走出了暗巷,剛想找個人問問皇甫家的如意軒在什麽地方,結果一抬頭就看見一座五層高的精致小樓,樓麵每層都掛著一個純金大字,連起來正是——皇甫如意軒。
蕭明樓:“……”
他想的還隻是給客棧門口牌匾上的字描一層金,結果好家夥,皇甫家直接以純金打造比窗戶還大的字掛在樓上。
不愧是有錢人,直接就把他們都比下去了。
蕭明樓剛踏入如意軒,就立馬有一位中年管事擋住了他的去路,語氣是顯而易見傲慢:“站住,你們是幹什麽的?”
“我們與貴府的皇甫公子有約,這是他的信物。”蕭明樓將皇甫家豪離開秘境前交給自己的信物取出,放到中年管事眼皮底下晃了晃。
中年管事很快收起了輕慢的神情,眼睛都快瞪直了,立刻便要伸手去抓,卻不料在他碰到玉佩之前被蕭明樓提前收了起來,頓時麵有不悅。
蕭明樓笑道:“萬一你拿了東西不還給我怎麽辦?”
中年管事氣道:“萬一你這是假信物又怎麽說?我不看得仔細點,怎麽知道你這塊玉是不是真的?”
“是真是假,隻要讓皇甫家豪來見我不就成了?”蕭明樓看著對方的目光逐漸深邃認真起來,視線隱隱帶著考究。
中年管事麵色猙獰一瞬,他極其不喜這般窮酸卻又不上趕著巴結自己的人。要知道皇甫家就連一個管事地位都比尋常修士要高,而中年修士還是皇甫家的旁支,隻不過唯有主家才能沿用皇甫這個姓氏,旁支隻能以黃、白為姓,或是從母姓。
中年修士姓黃,他隻是芸芸管事中的其中一個,別人喊一聲黃管事,十個人裏可能有七個人會回頭,剩下三個可能都姓白。
黃管事心知那玉佩應當是真的,便沒好氣地朝蕭明樓丟下一句:“等著!”
也不招呼兩人落座喝茶,就這麽晾著他們,自己轉身上了樓。
這如意軒在外麵看起來並不大,但內有乾坤,應當是施了須彌之術,樓內另有亭台樓閣,水榭花廊,不少容色鮮妍的女修端著托盤漫步而過,她們均對二人視若無睹,神情亦有一絲絲的傲慢。
蕭明樓鼻子微動:“五千年的老參須,三千年的仙鶴薊,上好的萬靈髓,蟄珠酒……咦,這如意軒好東西倒是不少。”
祁昶:“……”少東家的鼻子比狗鼻子還靈驗。
蕭明樓可不像那些被冷落的人,他找了個臨水的小廊坐下,翹著腳搭在護欄上,不時拿手裏的餌食丟進水裏喂魚。
可憐了池中一群龍鯉,本是妖族血脈,卻被當成普通觀賞魚。奈何蕭明樓喂的魚幹實在太香,量又少,這群妖族後裔為了那麽點小魚幹爭得頭破血流,方引來岸上美人欣然一笑。
皇甫清與黃管事剛過來,就看見如此一幕。
黃管事麵色尷尬,躬身朝後者自省道:“下回我定囑人盯好這些龍鯉,不讓它們再做出此等丟臉之事。”
皇甫清淡淡地點點頭,對蕭明樓道:“閣下便是與堂弟有約的蕭道友?”
“正是,不知……?”
“在下皇甫清,請二位隨我來。”皇甫清似乎很忙,他步履寬大,很快便將黃管事都甩在了身後,領著眾人來到一間待客的茶水間,自己往主位一坐,端起茶盞喝了口水。
等到蕭明樓和祁昶進來時,他便放下茶盞,也不招呼二人入座,直接丟出一個乾坤袋:“這裏有一萬上品靈石,堂弟揮霍慣了,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隨口應下之事不能作數。這裏的靈石買下一條人命都綽綽有餘,希望二位見好就收,否則別怪皇甫家不客氣。”
蕭明樓彎腰撿起地上的乾坤袋,拋了拋,待袋子落入手心,他不禁一笑:“你是皇甫家的主事之人?你是第幾代孫?避著人不讓我和土豪見麵,莫非是別有內情?你其實不姓皇甫的吧,姓黃,還是姓白?”
皇甫清的臉色驟然一變:“你,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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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了一下上一章,新副本要開始了!
對了,我換筆名啦,新年新氣象嘿嘿嘿~
皇甫清:剛想裝個13,就被識破了,我到底哪裏有破綻?
蕭明樓:因為你的名字不像土豪,沒有那種又土又豪的味道。
祁昶:少東家鼻子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