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大雪封山
第四百七十五章大雪封山
屋子裡的氣氛依然很熱鬧,大家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不時有非常禮儀得體的服務人員為眾人上新的菜。
唯獨南弘的目光像是怎麼都琢磨不透。
他的心思並不在眼前這場飯局上,也不在那些輪番換新的菜色上。連他自己都沒有弄明白為什麼剛才那個女孩奔出去之後,他的一顆心也像是奔出去了,怎麼都落不到眼前的畫面上來。
南弘望了望窗外。雪已經下大了,變成紛紛揚揚漫天飛舞的大雪。
「南弘,怎麼了,是不喜歡這個菜色嗎?要不要我讓他們再多上一些新的菜色來,按你的口味?」紀雅兒討好地說。
南弘搖了搖頭。
「不用。」
他把目光收回到了眼前的飯局上。他飲了一口茶,動了動筷子,但是什麼菜都沒有夾。
不安。
依然是非常的不安。
他說不清楚這種總是從心裏面冒出來的情緒,究竟是出自什麼樣的動機。但他眼下唯一想要的,竟然就是去找剛才那個奔出去的女孩。
紀雅兒和大家交談得很開心,彼此熱絡,絲毫都看不出剛才的事情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任何的痕迹。
在她起身上洗手間的間隙,南弘忽然覺得,自己可能再也按捺不住內心想要衝出去找剛才那個女孩的衝動。
哪怕他並不知道她是誰,哪怕他也不清楚找到她究竟是為什麼。但是雪越下越大,他很不安。
眾人依然沉迷在飯局上,沒有人察覺到南弘已經無聲站起來,走出了這裡。
一走出來他就發現外面出乎意料地冷。
雪下得非常厲害,還有點止不住的意思。
他的眉頭無聲皺了皺。回想起剛才那個女孩身上只穿了薄薄的一件外套,他不知道這樣的大雪天里她究竟可以走多遠。
南弘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似乎是想要分辨剛才那女孩究竟朝著哪個方向走了。
眼下的女孩大概是想要急於離開這裡,大概會先往下山的方向走。他嘆了一口氣,不知道剛才保持沉默究竟是不是一個對的選擇。
他一時也有點探究不清楚,自己對對方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
為什麼她奔出去的時候,就好像牽動了他的心,讓他有些坐立難安。
眼下紛紛揚揚的大雪像是他的心情。
他找到之前車停放的位置,一路朝著山下開去。蜿蜒的山路沒開多久,車就停在了原地。
他連著啟動了好多次,車子都像是偃旗息鼓了一般,不再有任何的動靜。
竟然是在這種時刻,熄火了。
南弘狠狠地砸了兩下方向盤,然後下車離開。
被陷在雪裡的車,像成心要和主人作對的那樣,突兀在原地,不肯動上一絲一毫。
眼下這樣的境遇無比尷尬,他只能棄車子離開,雖然他想過回到酒庄借別人的車再開出來,但走回去的路恐怕不止一星半點,天黑了都不一定能抵達。
而那個女孩的情況又容不得他再耽誤上分秒。
眼下他內心隱隱想要儘快找到這個女孩,唯恐她在這個惡劣的天氣里出了什麼事。
他踢了一腳車輪,嘆了口氣,有點認命地開始步行。
他走進了雪中,任由風裡面夾雜了小雪,打在他的深灰色西裝上。
男人的肩線筆挺,肩膀上落滿了白色的雪花。
不知道走了多遠的路,他終於看到前面有一個隱約的人形躺在雪地中。他急急忙忙就跑上前,把所有的雪花都撥開。
眼前的人,正是他想要找的人。
只是等真正找到了她,他倒吸一口氣,連指尖都不由自主開始顫抖起來了。
喬遷此刻正躺在雪地里,面色慘白。
她已經失去了知覺,濃濃的睫毛上沾滿了大雪惺忪的痕迹。
這個時候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急忙把她從雪地了抱起來,然後拍打著她的臉。
「醒醒?」
「醒醒?!」
他有點焦急,叫了很多聲,女孩這才像是隱隱約約從昏迷中蘇醒了一點。但是她說話的口齒並不清晰,只是有點喑啞地發聲:「……南……南弘?」
她叫出了他的名字。
而且讓他覺得莫名的親切。
「你醒醒,現在我帶你離開,保持清醒,嗯?」
他斷斷續續說著一些安慰她的話,接著就把喬遷背到了背上,決定帶著她離開。
南弘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大雪中走,每一步都略微有些吃力。雪開始越下越大,有一種鋪天蓋地的架勢。
而此刻兩個人無處求救,只能彼此鼓勵對方。
「等回到了酒庄,就好好喝點薑湯,睡一覺……第二天醒來一切都沒事了,知道么?」他說。
背上的喬遷沒有回應。
「保持清醒,多說點話,這樣我才能知道你是醒著的……」他背著喬遷慢慢走,語氣有些微喘了,說出來的都在瞬間上升成了水蒸氣,在空氣中裊裊起來。
但不論說什麼,身後的喬遷都沒有任何回應。像是睡過去了,又好像是漫長的昏迷。
他有點擔憂。
「還在嗎……」
「別睡了,說一兩句話……說著說著我們就到了,嗯?」
他總是用這種像是在哄小朋友的語氣對喬遷說話,又或者背上的女孩在他眼裡真的像一個小朋友。
看著背上的女孩越來越沒有回應,他的內心就越來越擔心。
好不容易等了半天,身後終於微微吐出了一個字。
「……知道……了……」
南弘的心總算定了下來。
「知道了就好。」他嘆息了一口氣,最終說。
這漫天的大雪讓一切都變得非常絕望。
在那場聚會上,她被他這樣陌生而無情的眼神傷到了。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重新追出來,把他從雪地中救起來?
難道冥冥之中,兩人確實有什麼緣分么?
有了南弘的體溫,她覺得全世界的寒冷都無法吞噬她。
她的心思在這片漫天的雪中,微微地散發著光芒。
之後的路就更加漫長,南弘背著喬遷走了很久,連身體都快要僵硬了。
更加危險的是,雪越下越大,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大雪把來的時候的路全部都淹沒了。
沒有了路標,光是從這片皚皚白雪中找方向,非常容易迷路。
兩個人已經不知道迷了幾次的路了,發現不對就立刻折回,接著又重新找方向。沒用多久,南弘的身體幾乎到了體力極限的邊緣,而前方的目的地還遙遙無期,甚至連他丟在半山腰的車子都還沒找到。
如果能找到車,或許還能在這場雪爆中稍微有個溫暖的地方避一避。
幸運的是,南弘在半山腰意外找到了一個很舊的房子。
房子是用木搭建起來的,幾乎無人問津,裡面丟滿了廢棄物和一些農用的物品。
他背著喬遷往那個屋子走去,走到的時候他幾乎就到了體力崩潰的臨界點,放下喬遷之後癱倒在地上。
這絕對是他一生中非常難忘的時刻。他被困在了大雪中,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被人發現。
「好冷……」旁邊的喬遷低聲喃喃。
他立刻從地上爬起,把她抱到了屋子最裡面的角落,並且把所有能用的東西全部都拿過來,填充在了兩人的周圍,形成一個包圍圈。
雖然效果不大,但是為了不被凍死在這裡,這多多少少有點效果吧。
南弘抱著她,感受到女孩在他懷裡的顫抖。
「會好的。」他最終這麼開口。
除此之外,他沒有說別的。或許在這樣的時刻,說其他的話也沒有多少的意義了。
喬遷沒有回應,像是睡過去了一樣。她的臉色還是有點慘白,靜靜地靠在南弘的懷裡。
南弘握著她的手,能感覺到女孩的指尖冰涼。木屋子並不非常保暖,還有點漏風,小雨夾雜著大雪從四面八方席捲過來。他感覺到女孩的指尖一分一分地冷了下去。
他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蓋在了喬遷的身上。
「等到大雪過去……就會好了。」
他的話堙沒在了風雨夾雜的傍晚中。
「什麼?你不知道?她是跟著你的車子開過去的,你竟然不知道她的去向?」
江景勝已經炸了。他對著電話那端的人無數通大吼,吼完了依然覺得不爽。
他已經在這邊等了很久了,按理說,參加一個聚會一兩個小時總夠了吧?
可是江景勝已經等到了近十一點,還是沒有喬遷的一點點動靜。
打她的手機,也是關機。
情急之下,他乾脆就打電話給那個雖然存在通訊錄里但從來沒有聯繫過的紀雅兒。
結果,卻得知那邊的喬遷提早離席,自己走了,至於現在在哪兒沒人能知道。
江景勝炸了,怒火在胸口堆積。
「紀雅兒我告訴你,如果這次喬遷真的出了一點點意外,我一定要你十倍償還!」他把電話掛下。
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想撕了那個叫紀雅兒的女人。除此之外,他就是後悔為什麼自己沒有跟著一起去聚會。
這邊的紀雅兒被罵得灰頭土臉,也自討沒趣。她掛下電話反而有點恨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
原本好好的聚會,大家一如往常。除了喬遷奔出去了,沒有其他人在意。大家都原本以為喬遷只會在酒庄附近溜達,或者自己開了車過來,可以順利離開。只有紀雅兒知道喬遷是坐了她的車過來的,她壓根就走不了多遠。
但就算走不了多遠,紀雅兒也沒意識到她會出危險,大不了就是在酒庄附近有工作人員的地方隨意溜達幾圈。
原本她的初衷,是想冷落她一段時間,等聚會和飯局結束了之後她再去找她,順便和她秀一波恩愛。
只是沒有人想到天氣會突然變得這麼惡劣。
更加讓人沒有預料到的是,喬遷就此就在雪裡消失了,下落不明,連帶著南弘也沒有一絲半點的消息。
飯局已經結束了。所有人都回到了家裡。大家原本以為這一個晚上會安然度過,紀雅兒卻在此時突然接到了江景勝的電話。
江景勝在蘇家等到很晚,都沒有等到喬遷回去。
打她的電話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他自己的電話最終還被他打成了電量不足的自動關機。
紀雅兒這才知道,自己原本是想走一招好棋,結果卻弄出事情來了。
江景勝這邊鬧翻了天,一定要找到喬遷的去向,而南家的人這時候也開始打聽起來了南弘的去向。
這兩人的失蹤,已經開始讓許多人的焦灼慢慢發酵。
毫無疑問,這兩人的去向牽動了所有人的心。尤其是在很晚之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喬遷出事的紀雅兒,更加被江景勝划入了黑名單之中。
「都愣著幹什麼?」江景勝把自己手下的一眾人都聚集在一起,沖他們吼,「現在家裡所有的事物都放在一邊,先找人啊!」
大家迅速忙了起來。
客廳里的大電視機屏幕上,還有主持人的播報聲音。
「……最近天氣惡劣,部分高速通道已經封鎖,希望出行的市民謹慎駕駛,雨雪天氣或許還會再持續三到五天……」
江景勝看著窗外紛紛揚揚的大雪,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內心的慌張是真實的。雖然已經派了很多人去尋找她,但是如果真的沒有找到……或是真的出了什麼意外……
他感覺自己想都不敢想。
「有監控嗎?趕緊調監控出來!」
「少爺,那邊酒庄的監控都是他們持有的,非緊急情況不能公開,免得透露了那邊的客人的隱私……」
「現在不就是緊急情況嗎?」
江景勝吼著,一秒切入到了工作狀態。
「是是……我們……我立刻聯繫那邊的工作人員……確保可以拿到現場的監控……」
「趕緊去做!」
「是!」
江景勝一邊打電話,一邊手指在大屏幕上來回滑動,命令那個操縱設備的工作人員把監控向前或者向後。
掛下電話他的手心握得更加緊了一點。
南家人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據說已經派遣了很多人過去了,但是大雪封路,大家每走一段路都需要停下來做路標,非常耗時間,每次能推進的路也不是非常長。
這樣下去,找到人還不知道要等何年何月。
更何況現在已經是深夜十二點,路面漆黑一片,半山腰上也沒有任何照明的地方,探路的進度更加受阻。
他咬了咬牙,披上大風衣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