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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筆記內容

  第241章 筆記內容

  就像看到石頭忽然開了花,從裡面飛出一對金魚。


  兩人同時愣了愣,微風將筆記本的頁面吹動了好幾遍,才引起這兩人的回魂。


  季心然伸手去翻,然而旁邊的手比她更快,將筆記本搶先奪了過去。


  「等下,我也想看……」


  季心然像是玩具被搶、又被欺負了的小孩,追著詔時前前後後,但幾個回合都敗下陣來。


  在戰場上都能輕鬆躲開敵人攻擊,想從這身體尚未恢復的人手邊搶點什麼簡直太容易了。此時的詔時一頁頁翻著泛黃的紙張,躲開她的手依然看得專註,沒過多久就翻完了半本。


  還不忘以手指為書籤,停下來看了眼搶得氣喘吁吁的季心然,嘴邊一抹嘲諷的笑容:「怎麼,不繼續了?」


  「你……還給我……「


  季心然嗆得咳嗽,明知是徒勞還是趁他停下伸手去奪,抓到了筆記本的邊緣,卻被他再次毫不費力地將手甩開,將筆記本抬高。


  「還給我……」


  季心然搶不過他,反而沒能保持平衡,被這一拽失去了平衡,摔了下去。


  「有意思。」詔時跟她一起坐在地上,左手舉著筆記本,右手搭在季心然肩膀上,愣是將偷看別人的日記看出了種在野餐的感覺。


  「我……」


  季心然已經說不出話了,沒跌落到地上就被對面人截住,在一片金星中復甦過來時已經是身處詔時的懷抱中了。


  這一發現令她嗆了更多的冷風進來,拚命想掙脫開,然而詔時並不為之所動,僅用右手封住了她所有動作,左手一本筆記依然看得聚精會神。


  這可是林鳥總部……總部啊。側門還是開著的,台階下也還可能隨時有人過來。


  就算是捉弄,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


  「先放開我……」


  季心然的聲音幾乎帶上了哭音,頓時覺得草地里有眼睛,花叢里有眼睛,甚至走廊那一側的五六個窗口也都有人舉著手機在偷拍。


  但詔時似乎並不畏懼偷拍,懲罰般將她的肩膀按得更緊,讓她一時無法動彈。


  「你要幹什麼……」季心然快徹底迷失方向了。


  「不幹什麼。只是好奇,為什麼這本筆記忽然能打開了。」


  能保持懷中抱著個人的狀態,還用這種冷靜又悠閑的感覺說著探討學術的話,這世上大約也只有詔時一人能夠做到。


  「到底……寫了什麼?」


  季心然顫抖著,已經心如死灰,身體也慢慢軟了下去,很想這麼沉在這片微寒氣息中算了,太過羞恥,連遺骸都不想被人打撈上來。


  「日記。少數的日記。」


  詔時還算坦誠,將書頁換到下一頁。


  前方到中間都是同一種字跡,從陳述的感覺來看應該是位男性。


  日記的內容缺失了很多平常人會寫的東西。名字,家庭,生活,統統都沒有,甚至日期都沒有標明年月。


  8月2日,晴


  我進入了調查區域。如另兩位家主所言,這裡確實存在不小的異變,獨自一人甚至很難應對。


  勢力發展得如此之快,現在已經蔓延到白樺的海邊,必須要想辦法阻止才行。


  8.7日,陰


  它們的行蹤太難捕捉,即使用結界也很難定位,擁有能躲開追查的直覺?還是某種特殊的能力。


  無法立即向他們彙報。這不是簡單能給出結論的東西。


  白樺……已經離她們很近了,不能再繼續靠近下去。


  8.12日,小雨

  多次嘗試,終於找到了它們的據點,事態的嚴重性超乎所有人的預判,連我的結界都難以將它們完全封印。


  這霧氣不是死物,不像是人間應有的存在……它超越了我們的認知,像是可以將人引入另一片天地。它……更像是媒介……


  8.14日,小雨

  傷口在惡化,沒有痊癒的跡象。不知還能支撐多久。


  那些霧……多次出現在夢中。要將靈魂引向哪裡……


  8.20日,微風

  撤退。得到這樣的消息也是理所當然的,但尚不能回去,這附近還存在其他的封印,雖然遙遠,但能共鳴感應到。


  我知道,對於他們也好,協會也好,我的力量是重要的。但在白樺山原這一帶還有掛心的事情……


  不能去見她們。帶著這樣的殘軀更是不能去見……會讓決意都跟著動搖。


  「這是誰的日記?」


  季心然心臟都跟著抽緊了些,趁詔時放緩了些力量稍微爬起,著急地轉向詔時手中舉著的日記本。


  這一次詔時也沒過多阻攔,任由她轉過來,甚至貼心地將筆記本放了下來,放到她的視線能觸及的位置。


  「這是……」


  季心然幾乎驚呆了。霧氣,結界,這兩樣東西都在懸崖區見過,果然這個寫日記的人去過懸崖區?


  他就是結界真正的主人,為什麼能和他的結界共鳴?

  「她們」?

  季心然著急地翻著日記,裡面還有些插圖,畫著奇形怪狀的植物,還有些從未見過的岩石礦產一樣的東西。


  「蕁麻,雪蓮子。」詔時從她身後伸出根手指替她點了下發獃了半天的一副圖,「這兩種都是藥材。」


  「葯……」季心然一愣,「他受傷了嗎……?」


  「狀況不佳。」詔時停頓了下,想著日記上的內容,「但這藥材並不是用來治療他的,更多像是種興趣。」


  「興趣?」


  「大半本的藥材收錄,還有詳細的配方說明。」詔時隨意在一副藤莖植物下面點了點註釋,「這麼全的劑量,這麼廣泛的應用,這個人倒是挺專業。」


  在日記中收錄了這麼多藥物,不僅是出於興趣,而且對製藥應該頗有研究。


  「之後呢?」


  季心然不太懂葯,一心想看之後的發展,所以笨拙地翻了下去。


  而看到採石場三個字出現時,心臟重新顫抖了下。


  9.20日,陰


  我想我找到了線索,終於找到了一直想要追查的人。


  採石場,他們竟然將基地設立於這荒郊野嶺,如果不是感應到流隕的召喚,一時很難發現他們的位置。


  真是太震驚了,雖然已經向協會彙報,但不知他們何時才能收到消息。等不了這麼久了。


  用無辜的孩子們去研究「隙間」,天理難容。必須馬上行動,至少先將孩子們解救出來。


  狀態不算好。快要支撐到極限了……只能祈求再多給些時間。


  約定,請再多賜給我些時間。


  「……啊。」


  季心然身體晃了下,沒能控制住,輕喊出聲。


  約定。


  這個詞……簡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心流的源泉,力量的誓約……


  雖然還沒搞懂「銘約」到底是什麼,但這個人,他……


  也能使用銘約的力量?

  季心然渴求答案,幾乎渴求到想要將筆記翻碎的地步,但快速翻到一頁,頁面忽然被一隻手按住了。


  「可以了,後面什麼都沒有。」


  「不信自己看。」


  季心然獃獃地看了會兒詔時,下意識地繼續翻動了一頁,果然後面都是大片的空白。


  就這麼突兀地斷掉了。他只說要去救孩子們……荒山……


  應該還有什麼的。痛苦的感覺在心裡揮之不去,比看到一半的小說忽然消失了還要難受。


  他是生是死?他就是那時出手相救的人,救了那些異能者……


  包含詔時和靳文他們嗎?為什麼記憶到這裡還是毫無印象……明明很重要,不應該忘記的……


  是夢裡的人嗎?連長相都看不清,卻那麼溫柔,呼喚著名字……


  「行了。」


  詔時皺了下眉,將筆記本強行奪走合上。


  「別想了,和你無關。」


  話雖如此,但季心然完全沒有緩過神的感覺,依然一臉失魂落魄,孩子夢遊般伸出手,還想去抓那本日記。


  「季心然。」


  詔時似乎有些動怒,牢牢抓住她的手,在他面前,季心然從來沒有反抗的力氣。


  此時也一樣,輕而易舉就將她重新攬住,攬回懷中,只有用這種方式才能讓她徹底冷靜下來。


  昨晚已經忍住了多次這樣的衝動,這次沒有Z在場,所以無所謂了。


  只要她還活著,哪怕像現在這樣有些痴傻也無所謂。


  季心然嗚咽著,緊緊揪著他的外衣,整個人沉浸在說不清的悲傷中,好像消失的不是日記,而是某種極其重要的東西。


  重要的人。


  有種想法,但不願去猜測。


  詔時短暫地閉了下眼,伸手扶了下頭。要整理的事太多,只像現在一樣,享受片刻的安寧也好。


  彷彿那天晚上的雨就近在眼前。眼前的人還帶著濕漉漉的頭髮,眼神像驚恐的小鹿。


  他那麼想抓住她,那種熱切連自己都吃驚。只想抓過來,狠狠地懲罰。


  獨自穿越夜幕和暴雨無聲息地潛入,還想趁他睡著悄然離去,假裝從沒來過。


  從沒聽過那麼可笑的不帶雨傘的理由。除了不想留下罪證,還有什麼?

  即使不用給她那塊結晶,一切也都在掌控之中,但唯獨季心然的行蹤他掌控不了。每當想起,就會有種奇怪的情緒佔據心頭。


  既想將她揉碎,也有天塌地陷的動搖感。或許只有真的將她囚禁起來,才能讓她的目光永遠只凝視著一個人。


  但想想這一幕,空氣就凝滯起來,無法呼吸。


  懷中的人哭聲漸漸小了,只有雙肩還在偶爾無力地顫抖,偶爾還咳嗽兩聲,像是被寒風輕易浸透。


  「別再哭了。」


  詔時測了下她手裡的溫度,還是異乎尋常的低,難說和冥寒有沒有什麼關係。


  等這件事結束就不能再拖了。無論用什麼辦法,軟的硬的,都要帶她好好去調查一下。五叔也懂不少醫藥相關的知識,偶爾去求一兩次,沒什麼。


  輕聲的驚呼再次傳來。


  「我為什麼會……在……」


  「你認為呢?」


  詔時心中升起股無名的火焰,早聽大家描述過多次季心然這種突發性失憶的狀態,但沒有一次比現在更為火大。


  既沒有什麼見鬼的召喚,也沒逼她用什麼力量。裝的么?


  「對不起,我……」


  季心然滿臉通紅,慌忙飛快地將手抽回,擦掉臉上的水痕,能看得出極為尷尬,想馬上拉遠和他的距離。


  然而詔時暫時沒給她這機會,加大攬住她的力度,狠狠地將她的臉按在胸口。


  「你以為我是什麼?」詔時俯在她耳邊,聲音冰冷,「一句失憶就當成工具,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我沒有……」


  詔時沒說話,也沒鬆手,因為目光瞄到了台階下方向這邊趕來的一群人。


  「是真的嗎?」來自各個分部的精英消息員們都驚動了,事情重大,即使靳文說了不用還是從各路趕了過來,一股腦聚在酒吧門口且認出了眼前的人,「副長,資料被Z……」


  話卡住了。


  二十多名消息員排成一列,嘴幾乎都長成了O型。


  「看什麼?」詔時依次掃過這些陌生面孔,語音平靜,「有事?」


  「不……不不,不敢,副長你們先忙。」


  分部的消息員們臉都快憋青了,為了生命安全還是自動默默穿過小花園,都向側門內走去,假裝完全沒看到副長坐在地上,懷裡還抱著個人。


  季心然渾身都在顫抖,幾次想掙脫,到最後就放棄了掙扎,反而覺得不抬頭才是正確的選擇。


  不用說也知道又要上新聞了,還是頭條。


  「怎麼,你有話要說?」


  終於等人走光,詔時才慢慢將手鬆開,看著這兔子一樣竄出去的女孩,滿臉嘲諷。


  季心然一句話都說不出,只是攥緊了衣領,好像有什麼堵在胸口,上不去也回不去。


  「……這也是捉弄嗎。」許久許久,才攢了這一句類似哭腔的聲音。


  「隨你。」詔時微笑站起,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整理了下出了些褶皺的白襯衫,「我說過,最喜歡懲罰你。」


  季心然低下頭,咬住嘴唇,半天沒再繼續。


  還想說些什麼,酒吧門口又來了新的人,像是剛才掉隊的,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來晚了,沒有戲可以看了。」


  「副長?」


  消息員歲數小,被嚇了一跳,忐忑不安,不懂為什麼副長和副長的女友都站在這裡迎接他。


  但如果是為了手中這件貴重物品,確實有迎接的價值。


  「這是……這是剛送過來的。X組織……那個Z。」消息員話都說不清了,急忙將手裡的紙袋遞過去,「註明轉交給總部,我就馬上……」


  Z。這一定是昨天他說過的稍後聯繫。不愧是身份已經暴露,連對林鳥的聯繫方式都不隱藏了。


  詔時臉色微寒,將紙袋翻過來,從裡面拎出一樣東西。


  精緻小巧,居然是和監視季心然並偷送給她的東西同款,一台小DV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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