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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共鳴

  第213章 共鳴

  「喂,沒事吧,怎麼了?」


  阿朗和阿泰同時被嚇了一跳,飛快地趕往了懸崖頂端。


  「沒事,摔了一跤。」


  季心然露出個微笑,只是笑得有些勉強,從尚有些虛弱的語音中就能感受得到。


  「你那什麼破能力還是少發動為好。」荒山觸碰蛛網不能算完全展示,所以阿朗從沒親自見過季心然使用能力,今天還是第一次看到,確實被嚇了一跳。


  發動起來無聲無息,真像其名一樣,心流。追隨心意,自在無形。


  最恐怖的莫過於和她當時混入莊園一樣,可以想到當時詔時看到她出現在身後有多震撼。居然真的能用「心流」遮掩行跡,一時間任誰都發現不了。


  但後遺症也確實太強,至少現在看起來如此。難怪詔時一直想將她關在屋子裡當個普通人看待,要是暈倒在路邊隨便被誰撿走都有可能。


  「你還是呆著別動算了,不就是死屍曾經躺過的地方,沒什麼。」


  阿泰搖了下頭,示意阿朗還是別說下去,不提這茬還好,提完季心然的臉色看起來更加蒼白了。


  越向前走越有種壓力感,這種感覺看來確實如蘇白煙所說,但是不用第六感都感覺得到。


  阿朗和阿泰站在曾經大範圍躺著屍體的地方,這邊的空氣似乎都更為稀薄了些,呼吸時肺部都有種被灼燒的感覺。


  「這附近還殘留著什麼。」阿泰的能力並非來自隙間,所以對「氣」的感應更為強一些。


  「某種混亂的氣場至今依然保留。」阿泰抬頭,「範圍……大概從這裡一直到那邊。」


  手指一直從懸崖前方探到來時的路上,整個懸崖頂端的平台幾乎都被覆蓋。


  「奪取靈魂、同時使生命活力衰弱的氣場嗎。」阿朗不禁嘲諷了句,「真是比詔時做得還有效。」


  「到現在還殘留著。他們很可能還有其他行動。」


  這氣場不除,說明他們還要去勾來新的犧牲品,即使有人攔著也會源源不斷送到這邊的懸崖上,不久之後這裡就要變成全城聞名的免費停屍場了。


  「根源在哪裡?」阿朗實在沒在這片空地上看到什麼可疑物體,還有季心然之前提過的什麼「儀式憑藉物」,想轉過頭問下,卻發現季心然一直在呆望。


  呆望著一個方向,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也只能就看到一片下山的斜坡,前方還被其他懸崖堵住,沒有出路。


  這樣的反應不僅讓人感覺她可能是傻掉了。


  「你看山幹什麼?」


  季心然被呼喚了兩聲才轉醒過來,聲音還有些凝滯:「山……在呼喚我。」


  「哈?你是山神嗎?」


  阿朗實在不懂她在說什麼,剛要追問。


  有風吹過。異樣的冷風從山際吹來,像是不屬於南國的冬季寒流忽然降臨。


  離懸崖最近的山壁傳來轟鳴,碎石滾落,大地跟著震蕩。


  「這是什麼?」


  阿朗呆住,眼看著斜坡下方的山壁上張開碩大的石洞。


  像是水漬散去,漸漸在牆壁上顯露出石洞大門,那陣寒冷的風正是從山洞內部遠遠吹來,帶著潮濕的土腥氣味。


  季心然沒多說,好像意識一直處於恍惚狀態,就這麼向前方走去。


  「危險,回來!」


  阿朗想去攔住她,卻伸手撲了個空,意識中斷了三秒,再抬頭季心然已經出現在斜坡末端,抬腳踏進了洞中。


  不抓緊不行,山洞大門像是水墨拉門鑄成的,上方正在緩緩閉合,不去攔下來就什麼都晚了。


  「真是見鬼了。走!」


  咬了下牙,阿郎抓過還在愣神的阿泰,跟著沖了過去。


  山門在身後無聲息地落下,眼前世界一片黑暗,很久才適應過來。


  洞內竟然閃爍幽光。像是許多螢火蟲聚集在牆壁上發出的光亮,時明時滅,雖不明亮,卻能大致看清這幽邃的甬道。


  而季心然不在視線的前方。腳步聲傳得很遠,像是在奔跑。


  「這傢伙……搞什麼鬼?」


  阿朗已經徹底不清楚是什麼狀況了,和在莊園時一樣,季心然又展開了心流的另一項體現,這「靈動」的技術可謂爐火純青,想捕捉都難。


  聽從召喚打開的山洞門?之前這裡有這麼個山洞嗎?外表看上去是堅硬石壁的地方忽然融化出一個洞口,怎麼看都有些匪夷所思……


  「喂!別再向前了,危險!」


  追著季心然,阿朗和阿泰幾乎跑完了整條長長的通路,這地方滿是水坑,稍一不注意就濺起一身水,關鍵時刻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季心然呆坐在前方開闊的地面上,聽見兩人前來,也只機械地回了下頭。


  「你搞什麼……能聽見我說話嗎?」


  被阿朗用手在眼前晃了兩次,季心然才像從夢裡醒過來,身體猛地顫抖了下。


  「我……怎麼會在這裡?」


  「你是真見鬼了,是嗎?」


  這句話幾乎令阿朗氣吐血,原來發生了什麼這傢伙都完全不知道,可卻鬼使神差地打開了山洞的大門,將大家引到了這裡。


  「我……大門?」季心然愣愣聽完,好像才想起剛才的朦朧感覺不是夢遊,不禁更為驚訝,「這麼說……」


  「迴路已經沒有了,被堵死了。」


  也不知道是造了什麼孽,又一次被關在了山裡,而且這次比救小月的那次還要不靠譜。


  「路……」


  季心然還有些懵懂,意識看起來只恢復了一半左右,又將視線望向道路前方。


  開闊的區域布滿湖水,湖上也漂浮著點點幽光,將層層水紋映襯得或藍或紫,幽深寧靜如夢中之景。


  雖然美麗,可這湖水令人有種不祥之感,就像用色彩絢爛的外殼包裹起來,內里藏著什麼毒藥卻並不知道。


  「這裡有什麼東西。」季心然低聲,「它一直在呼喚我……讓我靠近。」


  就像上次在遺迹中莫名感覺到的那樣。低聲沉吟混在隆隆一片的雜響中,像是胚胎聽見了最原始的朦朧母音,意識不自覺就被勾走,再清醒時已經坐在湖水邊發獃了。


  「你上次……是掉進大坑裡把腦子摔壞了?」阿朗雖然這麼說,但也知道她找到筆記的事情,因此神色稍微凝重了些。


  蘇白煙說這裡和採石場那邊有相似的氣息,看來不是假的。這裡真實存在著什麼,能讓季心然這麼六神無主。


  阿泰想要靠近湖水仔細看一下,被季心然伸出手拽住。


  「小心,不要觸碰。」季心然還坐在岸邊,小聲提醒,「這湖水蘊含著巨大的力量……能讓人喪失心智。」


  是真的。阿朗只是靠近這裡,都能感覺到大腦像是被一陣陣暖風所衝擊,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這就是那個憑藉物。」阿朗皺了下眉,似乎知道那些人是怎麼失蹤的了。


  從遙遠的海岸懸崖邊發來傳喚,就像催眠一樣,將曾被系魂絲束縛過的人吸引到了這裡。懸崖那邊殘餘的氣場根源也在於此。


  只是有些匪夷所思的地方。那位主人是怎麼進入到這邊「山洞」,以這裡的湖水作為憑藉物的?能將山洞門隱藏起來也是不小的本事。


  「那……多半是幻象。」季心然能感到穿過山門時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只有大腦像被割了一下,那道幻象山門大概確實是「主人」設立,防止大家找到這隱藏的儀式現場。


  「是幻象就好。」阿朗鬆了口氣,那說明一會兒還出得去,只是如何解決這大片水域卻是個問題。


  「我可以凈化試試,但……」


  「算了。」阿朗堅決搖頭,今天只是來調查一下,將資料帶回去就可以,如果要對這麼大片的水域動手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僅是遮掩過那些人的目光、到達這裡季心然就已經精疲力盡了。


  「暫時先到這裡,先去彙報。」想起那悠閑逛街的兩個人阿朗就感到生氣,偏一到這種地方聯絡統統失靈,與其貿然出手,不如去找援手……


  來得更快些。


  阿朗怔了下,季心然和阿泰也同時向湖面望了過去。


  哭聲像雨點,淅淅瀝瀝地傳來,降落在湖水之上,激起片片迷幻的漣漪。


  「閃開!」


  阿朗反應極快,瞬間抽劍向快速靠近的冷空氣團斜揮而去,卻只撲了個空。


  湖面升起濃黑一片的霧狀氣體,像是漆黑夜色正在濃縮降臨,高速移動的冷氣團隱藏在黑霧之中,揮舞著狼人般的利爪,但沒有人看得清這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


  「這是……」


  季心然被拖拽著離開原地,看著黑霧還有片刻錯愕,一直不敢相信眼睛。


  夢境和現實開始重合,上天像是開了個巨大的玩笑。


  還依稀記得在夢中見過的男人,帶著熟悉感的男人。他的周身就籠罩著霧氣,使得身影朦朧,長相也看不清楚。


  小心,不要靠近。他的警告似乎還響在耳畔,彷彿接近一下這霧氣就會被吞噬一般。


  這湖水,霧氣,還有湖水前方若有若無的呼喚……果然這裡和荒山那邊的遺迹有什麼關係!

  「你不要命了?」


  耳畔是阿朗的怒吼,季心然才反應過來竟然迎著那揮動的獸爪毫不知躲閃,意識到時鮮血已經濺了一地。


  連血液都是黑的,墨汁一般在地上流淌。


  阿朗一劍收回,覺曜衝擊抓了個破綻,貫穿了那隱藏在霧氣中的實體。雖然依舊看不清,劍刃劃破皮肉的質感卻依然存在。


  霧氣團里發出慘叫,像野獸瀕死的咆哮,又有些人類的慘叫聲混雜其中,簡直不知砍殺的是怪物還是人類。


  「走。」


  阿泰出手同樣迅速,毫不猶豫地解決了擋在退路上的氣團,黑色血液在腳下流淌,飛濺到皮膚上,皮膚都跟著傳來灼燒一樣的痛楚。


  不論是什麼,絕不是這個世界應該看到的東西。


  幻術做成的大門可以擋住一般人的視線,但擋不住季心然的凈化,三人剛逃出山洞,山門就再次重新閉合起來,將無數慘叫、哭聲封存在裡面。


  「那都是什麼?」


  阿泰問阿朗,阿朗也不知怎麼回答,但只有一點——那些東西都和「主人」的儀式有關,自湖面而生,簡直像是要守護那裡,防止外人入侵。


  而稍一不注意,前方的季心然又開始陷入迷茫狀態,似乎還要向山洞門口移動,即使那裡滿是危險也不介意。


  「你能不能老實一點?」


  召喚召喚,為了什麼召喚連命都不要了嗎?阿朗狠了心,直接以劍氣製造了溝壑,橫在山洞前方。


  大範圍爆炸,沙土飛揚,這才讓捲入其中的季心然清醒過來,以最為直接的方式——被帶起的衝擊掀飛在斜坡之上。


  阿泰將季心然攙扶起來,看著阿朗皺眉。


  「我也沒辦法……喂,沒事吧?」


  沒事才怪,但除此之外用追的方式肯定追不上,阿朗也只能預測下那群看守者趕回的速度,急於將季心然帶回去療傷。


  更可怕的是即使受傷,即使嘴邊都跟著流出鮮血,季心然意識依然沒有清醒,反而被帶著的一路都說著令人聽不懂的話。


  「……回家。」


  「家?」阿朗不知道總部算不算她的家,「是,馬上帶你回林蔭……」


  「不。不是那裡,是『彼岸』……」季心然聲音很弱,漸漸沉寂在風中,像吵鬧的孩子終於睡熟了一樣。


  「我要回家……這是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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