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走投無路
第197章 走投無路
動聽的樂曲鈴聲迴響著,這段女生流行樂唱出的情歌,季心然基本快要能夠跟唱下來了。
昨天聚會之後一直擔心陳佳怡和陳小彤之後的事,雖然靳文派出的消息員明確表示已經將他們所有人送回了家裡,但也有掛心的事。
你的朋友好像狀態不太好。外派的消息員是阿來的朋友,直接通過阿來轉述過來給她聽。
昨天下車的時候看到她在睡覺,叫醒了以後好像也生病了一樣,臉色很糟糕。
據那名消息員稱,原本想將走路搖搖晃晃的陳佳怡扶上台階的,但被她拒絕了,加上她家有個幫工阿姨從上面下來,沒敢引起注意,只能目送她走進樓洞之中。
佳怡狀態不好……難道是之後被小彤報復,灌酒灌多了?
季心然想追問幾句,但消息員們也都很忙加上被困在了這狹小的房間內,沒找到機會見到昨晚轉述的那個消息員。
直接打電話給佳怡,對面一直是不知在幹什麼,手機接通卻沒人回應,這種狀態已經持續了一個上午。
佳怡酒量很好的,雖然她沒直接說過,但背著家裡人也沒少出去偷著玩。
季心然一上午坐立不安,到了中午打電話依然是無人接聽的狀態,決定不能再等下去了。
「佳怡……怎麼了?」
靳文被她問得一愣,正巧手頭的活剛全部處理完,正要去交給詔時一部分。
「我想去找她一下,看看她有沒有出什麼事。」
靳文昨天沒參加聚會,但聽季心然這麼說,感覺事情也有些不太對,決定和她一起去看一下。
「正巧我還沒去跟她道謝,走吧。」靳文稍微交代了下工作,也阻止了季心然還要說什麼推辭的話,「跟著過去也能有所照應。」
「但是A……」
季心然本能地打住,收起後面話音,怕被聽到稱呼而起疑。
「阿時?不用擔心,他暫時還回不來。」靳文又是一副先斬後奏的樣子,直接帶季心然出了門,「有什麼事算在我這裡就好。」
不管怎麼說,有靳文跟著還能稍微安心一些,只是季心然不太好意思三番兩次都折騰總負責人隨行,希望佳怡沒出什麼事就好。
自上次香草酒會事件之後還是第一次回到佳怡家的小區外。季心然四處望望,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恍然間感覺秦淮似乎還站在之前的位置,邀請她一起去莊園。
靳文看起來也頗有些感慨,最終只離開駕駛座位,輕聲問了一句:「需要我跟你上去嗎?」
「不用,我先上去看一眼……怕嚇到她們。」
季心然口中的她們指的是佳怡和經常來家裡做事的阿姨,大中午忽然有人拜訪還帶著男生,傳到家長那邊就不好了。
「我在這裡等你,如果佳怡沒事……稍微叫下來見一面吧。」
看來靳文依然想著當面道謝的事情。季心然苦笑下,答應下來,剛進樓道卻差點被橫在路中央的物體絆了一跤。
青藤?樓道里怎麼會長這種東西?
季心然有些疑惑,回頭望了眼,樓道門已經關上,門后和過道扶手上都掛著常青藤,寬大的葉子都蔓延到了腳下,甚至附近還開著些細小的白花。
是小區物業沒有人打掃嗎。
季心然沒時間多想,只是略感疑惑便匆忙上了電梯,一路來到陳佳怡家門口,按下門鈴。
沒人回復,等了很久,甚至呼喚了兩聲都沒人回復。
「佳怡,你在家嗎?」
季心然有些擔憂,她不在家還好些,但聽消息員說昨天將她送回家中,按她性格不太可能會一夜加一上午都不看手機才對。
「佳怡,能聽到嗎?佳怡?」
季心然又敲了幾下門,順便抬高了些音量,正想著手機也拿出來重新打一遍電話,門開了。
以一種非常詭異的方式,像是無風自動一樣,大門竟然開啟了。
……嗯?
季心然先是明顯被嚇了下,隨即一愣,感覺看到了熟悉的東西附在門口。
細小的白色絲線粘在手上,這樣的觸感好像在哪裡見過……試衣間?
這裡怎麼會也有這樣的蛛絲?
季心然想到的時候已經心情急劇下降,連鞋都顧不上換,碩大客廳環顧一周,一個人都沒有。
「佳怡!」
叫了兩聲,也沒有回應,季心然直奔卧室而去,卧室的門也是反鎖的完全打不開門,只能和剛才一樣拚命敲去,「佳怡,你怎麼了,把門打開……」
屋內傳來些許迴響,像是悲鳴,也像是哭泣,但完全不像是人類的聲音,即使是正午,卻讓人聽上去就覺得毛骨悚然。
「佳怡!」
像是能聽見無聲的呼救,季心然能力幾乎是被動發動的,清淺的光波匯聚在手邊,將蛛絲困住的鎖徹底清洗了一遍。
蛛絲被凈化了般飛速消散,打不開的大門終於在清流輔助之下,撞了兩次直接撞開。
季心然驚得直接喊出了聲,為眼前看到的人。
陳佳怡還在,只是一夜過去,似乎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生了場重病一樣;屋內和上次荒山一樣見到的魂陣還在灼灼燃燒,似被忽來的清流打擾才熄滅了幾處燭火,被束縛的人才被扔下。
「佳怡!」
季心然不知道她的靈魂還能支撐多久,抱起倒在地上的陳佳怡,呼喚了幾次才將她的意識稍微拉回來些。
「小然,危險……「陳佳怡趁還能說出話的時間,艱難拽了下好友的手,「快走……」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季心然抓著她的手,幾乎不敢相認,昨天分別時還好好的人今天卻像生了場大病,氣息奄奄地躺在眼前甚至脫水般都快沒有人形,任誰都不能接受。
求緣。電光火石間想到了阿宇他們提過的話。
「你去求緣過?」季心然記得那天在青蓮廟外,佳怡便推說要先回去,當時也並沒多在意。沒想到……
「快走。」陳佳怡沒有力氣解釋,只能用些許微弱的聲音不斷重複,「快些……她要來了……」
「她?」
季心然不知道這個她是指誰,還好這個小型魂陣比荒山裡的要不穩定得多,能夠直接用力量凈化毀掉,將佳怡帶走,於是拚命將她攙扶起來。
灼燒般的衝擊忽然傳來,直透大腦。
門框碎裂,對面卧室門口的瓷器直接震碎,精緻地板盡數毀掉,碎出一路粉塵。
季心然從一地狼藉中爬起,顧不上胸口的灼熱疼痛,先將陳佳怡的手攥入手中。
神秘的力量自體內激發,形成一串近乎透明的光牆擋在門口,即使如此,下一波衝擊還是沒能完全抵開。
像是千萬鬼魂的嚎哭同時壓入耳朵、心臟,要將體內的血液都壓出來,季心然只來得及將苦苦支撐的心牆擋在陳佳怡身前,跟著碎裂的床板一起向窗口撞去。
玻璃粉碎,身後就是二十多層樓外的高空。
「你,是……」
季心然視線有些模糊,但能看清有人正在接近。
身形像是隱於空氣,但依稀可見她的影子。是位一身素衣的少女,周身纏繞著雪一樣的綢緞,面容隱藏在寬大的帽沿之下,看不清她的長相,只能從縫隙中窺探到是位很眉清目秀的女子。
不但秀氣……感覺好像還在哪裡見過?
季心然不知道是不是身體快被襲來的魂能衝擊帶垮,竟然對她產生了些許熟悉的感覺,好像接近的不是殺手,而是某個之前見過的人……
空氣忽然震蕩起來,將接近的少女震得被迫離遠了些,望向主卧門方向。
「小然,過來。」
靳文在樓下等了太久,依然覺得不放心,打算就算嚇到佳怡的家人也要上來看看,走到快接近時便感到了強大的能量衝擊。
這股衝擊甚至不是普通異能者所為,只有極為強大的異能者才能釋放這種程度的震蕩衝擊,直擊靈魂。
「你是『六淵』之一?」靳文看不太清她的樣子,但卻憑律動迴響知道她的大概位置,所以將季心然從破碎的窗邊帶了回來,又看了眼倒地的陳佳怡,眉間更為緊皺。
「上次在通江大廈樓頂交手過。」靳文僅憑一個衝擊就能感受到和上次同樣的律動,所以依然對那壓縮了幾乎全空間的爆炸記憶猶新,「既然趕到,可以現身說話嗎。」
對面淡淡的身影像是在空氣中若隱若現,周身環繞著的氣場很令人有些不解。沒有濃厚的殺氣,反而風聲迴旋中帶著些異樣情緒,近似秋日離別一樣。
「你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靳文其實已經整理出一個答案,只是沒想到X組織的人下手這麼快,之前布下了埋伏,居然立即就要回收。
冤魂纏繞的聲音再次傳來,靳文也沒有遲疑,直接律動調用,迎接上去。
這次沒有給她充分準備的時間,更沒有給她一舉調用無數犧牲者魂靈力量的時間。震蕩的空氣像是最強的風刃,盤旋過去,拆散了冤魂的衝擊。
掌控波律本就是令人幾乎無法防禦的能力。物理衝擊尚能擋住,但五臟六腑被帶著牽扯個遍,即使是六淵中人也抵抗不了這近乎玄力的一擊。
何況靳文自幼精通五叔的招數,即使手不持劍,操縱「氣」來攻擊依然如探囊取物般輕鬆,只是可惜了陳佳怡家的卧室牆,直接和客廳打通成了一體,連帶著對面的少女一起傾塌下去。
「我不想和你們為敵。」
第一次聽到這位少女的聲音,果然和袁小月描述的一樣動聽,像是晚風吹來的花香。
「只要把她交出來……我可以放過你們。」
少女從地上爬起,同樣受了重創,身影雖然依然看不見,但卻能聽見聲音都在顫抖。
六淵的目標果然還是季心然。為此甚至盯上了她的好友,以此為誘餌勾她出來,這大概也是因為她處於防備齊全的林鳥之中,無奈之下出此下策。
只是這次的行動異常著急,好像時間有限,再不下手就要晚了一樣。
「抱歉了。」靳文秉承五叔的原則,不取女人和孩子的性命,但也沒打算這麼放過她,「雖然有很多想問,回到總部,我們可以詳談一下。」
一聲嘆息,清晰又微弱,像是從夢境中傳來。
整個客廳忽然放出光亮,一顆水晶球漂浮起來,裡面像上次在大廈見到時一樣,隱藏了無限來自靈魂的力量。
「我也想手下留情,但你們……對不起了。」
靳文神色嚴肅,周身同樣匯聚風力,想和之前一樣攔下這一擊。
寒風忽然湧進,利刃閃過,球體炸碎,在空中成了最耀眼的散花。
似乎沒想到還能有其他人參與進來,少女一愣,身形在屋中飄動出一些距離。
「躲得夠遠。」詔時像是沒看到倒下的鐵門,直接走了進來,晃了下手中的奪魄刃,「狩獵還開心嗎。」
屋內冤魂之音動蕩起來,很多靈魂低語的聲音不時傳來,像是在積蓄新的力量。
但少女終究沒出手,只是循聲抬起頭向前方望去,半隱的身形微微一僵。
「你走那麼快乾什麼……這次看中這座樓了是嗎!」
阿朗抱怨著,從門外跟了進來,看樣一口氣爬二十層對他來說比訓練還要不滿意。
「是嗎……你們還是聯手了。」
聲音極小,但訓練過的聽力還是捕捉得到。
「你是……」
阿朗一呆,茫然在屋內望了一圈,沒看到人,但卻能聽見那些若有若無的嘆息聲。
「等下,你是誰?」
阿朗雖然看不見,但卻能感到某種氣息存在於場內,這種氣息令他下意識地喊了這句話。
氣息飄散,一切像沒發生過一樣,只剩下一地狼藉。
「別追了,走遠了。」
詔時毫無同情心地送來一句,換來阿朗憤怒的眼神。
六淵中的最後一人,操縱蛛網的那個人……竟然現身了。
「沒想到你們這麼快。」靳文鬆了口氣,看到這兩人平安無事,「是最近你們的行動令她不得不提前過來襲擊嗎。」
看起來陳佳怡被纏上是很久以前的事,而如果是Z做事,這顆棋子應該還能保留得更久遠些。
但詔時的行動令她恐慌。儲存的食糧接連被毀掉,根基大幅度動搖,再不出手恐怕就更沒有力量和林鳥抗衡了。
「……這是真的?」阿朗還站在碎裂的客廳窗邊,皺眉凝望。
「那你昨晚看到的都是噩夢?」
詔時冷笑了聲,對於這種毫無立場的人無話可說,雖然阿朗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他心情更糟糕,尤其是看到季心然和陳佳怡成堆躺在地上的時候。
「先帶她們回去治療再說。」
靳文阻止了兩人可能的爭端,當務之急是要救這兩個女孩,尤其陳佳怡看起來已經快要沒有生命跡象了。
之後的一天,眾人幾乎都在為此而忙碌,林鳥的消息員們在背地裡議論紛紛。
副長對小然是真心很好啊,不但出手救她還救她的朋友,這叫什麼來著,要關係更進一步一定需要朋友的輿論支持,嗯,輿論。
而詔時則是一身火氣,不亞於昨夜的阿朗,不用想也知道——從死神轉換為續命師,現在更不錯,在免費護工的路上越走越遠了。
「辛苦了。命流或者結晶,之後我協助你採集。」靳文倒是一直微笑,看到兩人均脫離危險也放心了不少。
「林鳥的下一個業務是不是要發展收容所?」詔時慣例向沙發上一趟,連手機都懶得看,「你覺得這次要怎麼解釋,才能讓我不殺掉這兩個礙事的人?」
「跟小然無關。我只是幫忙照看佳怡。」靳文神色平靜,說辭看來早就想好了。
「看不出,你的品位還下降了。」
「資料看了嗎?」靳文苦笑下,將話題轉開,轉到之前數據分析的結果。
環形弧度遍布了整張紙,各個出事地連起來恰似蛛網的形狀,而層層弧線又指向了蛛網正中央的位置。
「城市北部的平原區……這裡有什麼嗎?」
靳文想不懂六淵的選址為什麼會在這樣開闊的位置,但如果不是分析數據,真沒想到這個人離開總部之後,竟然有個隱藏的窩點在白樺城附近。
「當然。」
靳文看著詔時,感覺他說話時的語氣有些凝重,似乎藏了很多心事在裡面,自然要開口詢問。
「先什麼都別問,也別告訴阿朗。我要出去走一趟。」
連續作戰,連續奔走,詔時的臉上也能看出疲憊,但氣息更為凝重,不知此刻出門是要去哪裡。
「不告訴阿朗……為什麼?」
靳文有些訝然,阿朗自願參與援助,沒有隱瞞他的必要。
「因為這個。」
詔時伸手,手中淡雅的小白花即使離開土壤,也靜靜開放得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