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抽絲剝繭
第196章 抽絲剝繭
和掛下電話同一時刻，不希望遇到意外之人，正在和極大的意外碰撞相接。
偏遠小鎮，人煙稀少，夜晚更是無人看守，各個儲料倉庫籠罩在一片夜色中。
「這裡面什麼鬼？」
協助者阿朗都被嚇到，剛打開一間倉庫門就自覺關了回去，有種打開方式不對的感覺。
根據迴響找過來的，結果像是找到了一個蛛網操控者紮根的大本營。滿倉庫絲線，其中都是密密麻麻的繭，放眼望去像是打翻了一大鍋肉粒，還在白花花地蠕動。
「去吧，展示你訓練成果的時候到了。」詔時看著幾乎要作嘔的阿朗，毫無憐憫之心。
「我能用訓練成果把你踹進去么？」
阿朗看了這袖手旁觀的人一眼，心情悲憤，絕不僅是因為密集恐懼症大爆發。
大半夜的被拎出來也就算了，目的都不說一下，還是在各個小鎮穿行腿都快跑斷了才知道出來是為了什麼。
「你真是瘋了。」阿朗皺了下眉，看著剛被密封起來的倉庫，「仗著自己有點本事就敢一個人出來挑戰深淵級？」
之前兩天他都也在利用「原片」尋找六淵中操縱蛛網的這個人，現在已經越來越接近目標，甚至找到了許多被這人貯藏起來的「餌料」。
熬夜加班，連續三夜，簡直是在拿身體開玩笑。
「你喝酒了？」阿朗斜眼看著詔時，直接嘲笑過去，「沒有那酒量，去蹭什麼宴席？」
「練習一下。」詔時表情中尚帶著些許醉意，基本面不改色，「萬一將來你需要迎娶兩次，也好提前做下準備。」
阿朗狠狠地瞪了詔時一眼，重新望向倉庫門。
要對「六淵」中最後那一人下手，光靠尋找行蹤還不行，還需要傷其根基，大幅度削弱其力量。
阿朗較為疑惑，不知道詔時從何下此定論，真正和那人交過手的只有當日在通江大廈頂端的那些人才對。
我觀察過那個特殊魂陣，採石場。
詔時簡潔的回應已經先令阿朗吃了一驚，沒想到他在大家回來修整之後竟然找時間重新回去過。
總基地被毀，Z似乎也在忙碌，一段時間銷聲匿跡，採石場內應該銷毀的東西較平時晚了一步，留守的防禦部隊也無力抵擋詔時這位強大的入侵者。
恐怕不僅僅是「靈魂轉換」這麼簡單。
詔時也調查過所有的傳言，連細節都沒有放過，所以聯合魂陣，從中見到了不合情理之處。
淵級之人，取人魂靈勢必如同探囊取物般輕鬆。但那人卻按兵不動，像是在測試一個人恍惚、衰弱至死要多長時間一樣。
蜘蛛狩獵向來安靜。它喜歡呆在離網不遠的位置，靜靜看著成群獵物墜入網中。
被魂絲束縛的人有一次大規模死亡之時，正是在去往通江大廈的前一天。
「你是說那個人儲藏這些獵物當作力量來源。」阿朗透過門縫重新看了眼裡面白色蠕動的一片，這數量逾越幾百，相當驚人。
「爆發時使用。你們上次在大廈頂端交手，已經削弱那人了不少。」
當時這位深淵級的人隱藏在通江大廈頂端，又與阿朗等人戰鬥，需要不少能量，因此對儲存的獵物大範圍下手。
阿朗不說話，也在深思。這麼說來他理解了詔時為何急於出手，一方面是不想再和Z耗下去，速戰速決；另一方面就在於這犧牲的數量。
這麼多人被困在繭內，或者還有魂絲未除者。一旦這個對手需要戰鬥，瞬發奪魂，範圍極廣，屆時想要阻止是來不及的。
「那些人還活著？」發怒歸發怒，阿朗也知道詔時的用意，但他可沒把握能用手中長劍「覺曜」直接穿透外層而不傷裡面的人。
詔時打開倉庫門，走到最近的一個繭體前，用手中寒刃破開外層。層層絲線脫落，最後露出的人體讓阿朗跟著吸了口寒氣。
面容腐爛，身體萎縮凋零如殘葉，被當成營養體的人雖然還有些意識，但只能發出渾濁的號叫，殭屍般伸手想抓住來人，伸手間腐爛的肉塊從胳膊上脫落下去。
詔時沒給他接近的機會，一刀兩斷，被奪魄的生命體軟軟地垂了下去。
已經活不下去的人，無痛苦速死反而是種解脫。
這些繭體已經不知放置在這裡多少天了。裡面的人……
阿朗放眼望向整片倉庫，久久不語。
「動手。」
詔時沒再多說，奪魄刃反轉，透著冥河淺淡的光芒。
阿朗也不遲疑，長劍疾馳，掀起颶風。
整片倉庫在動蕩，颱風過境，連屋頂都支離破碎，鋼筋貨架碎了一地，四處紛飛。
滿地的液體和絲線粘了滿腳，成片差不多被吸收摧殘乾淨的殘渣倒在地上，化為粉塵在風中散去。
他們昔日都是活生生的人，有家庭，有子女。也許此時還有親人坐在燈下焦急地等著他們，以淚洗面，聽不到任何音訊。
阿朗一拳砸在廠房斷裂一半的木柱上，閉上眼，不去看那些在地上苦苦掙扎，掙扎到一半便化成粉末的殘軀。
「你有沒有把握儘快找到。」阿朗聲音有些低沉，「我和你一起去。」
「要看阿文的分析。」詔時心中尚有線索，忽然轉過頭，「既然你直面過，發現過什麼異常？」
「你的異常是指……」
「一切不合理的地方。所有細節都可以稍微描述下。」
阿朗睜開眼，回想著當時在大廈頂端的情況。
不被詔時提示確實已經忘記，異常似乎還真有一些。
隱於蛛網之中，忽然發動奇襲。那個六淵中人應該能看清誰是領隊的，身為靜等獵物上門的老手應該有這樣的本事。
可卻沒對阿朗一擊致命，這本身已經是個奇怪的地方。
阿朗記得被提起時，劍氣曾經擊中了隱藏的那個人，同時被對面的暴氣所傷，當時處於慣性當中無法抵抗，還以為必死無疑。
但卻沒有。像是接近風暴中心，力度反而減小，給他留了一條命下來。
之後那對手也是沒再趁大家都受傷而追擊過來，那道劍氣不知傷了多深，總之匆匆忙忙地逃走了。
詔時站在這邊，一五一十地聽著，眉頭稍微打了下結。
「逃走了。」
「別問我，我還納悶呢。怎麼想都是人多點勝算大，我又沒有你那種死神能力了，怕我幹什麼？」
阿朗的疑惑是正常的，事已至此，他可不認為X組織那幫人還能念什麼舊情。
詔時不語，在思考著什麼。
「在想什麼？」思考的時間有點長，阿朗有點心裡發毛。
「小月曾經見過一個女人。」詔時忽然橫插一句，「還記得小月說過的事？」
阿朗愣了愣，才回憶起他說的是小月和那個神秘人聯繫並在青蓮廟外和她見面的事。
「當然記得，還鬼扯什麼小丹和她男友那點破事，說起這個我還沒和她算賬。」阿朗提起就是一肚子火，「居然敢騙我，等回去以後……」
「那個女人。」詔時截斷他的話，重複了下關鍵信息，「你覺得她是什麼人？」
阿朗再次愣了下，這條線他好像從來都沒想過。
「X組織的人吧……Z比較信任的人？」
若非信任，也不能被Z派去執行計劃將小月騙出來。連荒山基地的地址都能暴露給她，恐怕這人來頭同樣不簡單，不是X組織內部最低級的領隊「傳話人」那樣的級別。
「六淵？」
阿朗皺了下眉頭，終於將詔時的話音意思接了過來，而且越想越吃驚。
百面女已經死了，沙狐大家見過，鏟子和豆腐也死在了大廈之中不會復活；六淵之中只有兩人從未見過，而執行計劃將小月騙上鉤的這位……
「熟悉靈魂轉換之術，很有可能就是獵物的採集者。」詔時頓了下，「和你交過手的那個人。」
阿朗向後跌了半步，眼神都變了變。
不會吧，和他交過手的人……是個女孩子？
而且還是個年輕的女孩，大約十八、九歲。據小月形容，體型偏瘦，聲音也意外地很好聽。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詔時忽然開口，「希望這預感不要成真。」
阿朗張了張嘴，沒能開口，好像已經先灌了口冷風進去。
「你預感了……什麼？」
上次去X組織基地也沒有見到這位六淵之一的少女。出了沙狐，僅剩的那兩位六淵中人都已另有其他行動。
一個是不知為何、暗中要陷害季心然的「主人」，也是支配怨念主導了諸多悲劇的那位，另一位就是這個操縱蛛網的少女。
加上Z對大家的情況很熟悉，不祥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抓緊行動。儲存的養料消失，她也會察覺，甚至可能逃跑。」
詔時沒和阿朗再說什麼，走出倉庫，在倉庫附近四處查看，任何細微之處都不放過。
「你到底預感了什麼？怎麼和小然一樣，說話從來不說清楚……不愧是一家人！」
阿朗嘟囔著離開倉庫，也打探不到答案，只能冒著怒氣繼續前往下一處詔時之前指定好的目標。
詔時無視了他的話，只在離開前，最後凝神看了眼倉庫周圍的環境。
接近十月，有些植物的花瓣已墜了滿地，但倉庫周圍依然環繞著青藤明花，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其中更有些簇擁在一起、散片分佈的小花，本應不起眼，卻在此刻格外引人矚目。
詔時俯身掐斷其中一支，放在手中。微小叢生的白色花朵星點一般，在手中微微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