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祭壇

  第173章 祭壇

  「小然，你在找什麼？」


  楚洋看著季心然徑直向屋子深處前進而去，不禁一愣。


  季心然其實也不太確定要找什麼，只是追尋剛才一瞬看到的閃光而去，在角落裡搜索了半天，才發現有片東西掉在一地瓶瓶罐罐中間。


  「這個東西怎麼好像在哪裡見過？」


  林軒辰和洪尚都對季心然掌心的東西有些印象，但又一時想不起來，楚洋也是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你們……在哪裡見過嗎？」


  季心然一臉愕然，完全沒有對這東西的印象，只是憑著本能就抓起來了。


  從外形上看，它倒是普普通通，用手機的光亮晃一下似乎也只是個普通玻璃片，只是比玻璃片略微帶些光澤、更圓潤一些。


  當時小然還在昏迷，應該不知道這件事。」楚洋補充，「詔時曾經從百面女的口袋裡拿出過一枚和這差不多的東西。之後詔時沒再和你提嗎？」


  季心然搖頭，一臉驚訝。如果不是楚洋說，甚至都不知道有這件事。


  「看來詔時也是當成玻璃片扔掉了。」楚洋略顯遺憾地搖了下頭，「我是看不出這東西有什麼用處，小然，你呢？

  「可能……可能是裝什麼東西的器皿吧，上面殘留著……一種氣息。」


  季心然前半句是推測，畢竟這東西還有些規則的形狀，後半句純屬是個人發揮了。


  說不清，道不明。總不能說因為它在閃光，冥冥中召喚她過去撿……會被當成精神病看待的。


  「也就是說……那個六淵中的百面女曾經來過實驗室，至少也是在這附近。」楚洋沉思，「誰給她下的命令調查這裡呢。」


  「這還用問，當然是Z。」洪尚蠻不在乎，反正也是個死了的人，「整個X組織不都聽那一個人的么？」


  「不。百面女心性單純，也很有可能被其他人利用去做什麼事。」楚洋持續思考，「在視野的盲區進行著別的調查……另有其他舉動。」


  話音忽然停了下來，場內一陣尷尬的沉默。


  「能不能換個好懂點的說法？」洪尚已經聽不懂了。


  「你是說……X組織內部難道還有別的勢力？」季心然試探著問，聽楚洋的意思來看，好像這個龐大的組織也不是Z的一言堂。


  「我覺得是這樣。」楚洋微微一笑，回復了句。


  「你覺得？」林軒辰看了他一眼，「你對X組織很熟悉？」


  「沒有證據，只是猜測。他們的路線過於散亂了些，我舉幾個例子說明好了。「楚洋抬頭看著季心然，「你覺得那個Z對你如何？」


  「……嗯？」


  不光季心然愣了下，其他人也跟著愣了下，甚至門口的兩個女生都望了過來。


  「Z對我……怎麼樣？」季心然莫名地臉紅了下，雖然知道不是男女方面的意思，「我只見過一次Z……」


  「對你的態度上看呢？」


  「態度……」季心然更加茫然了，但看看楚洋的神色，感覺他不是在胡說或者開玩笑。


  這麼說像是種提醒。從很久以前，似乎就被Z有意無意地放過。


  比如沙狐的事情。現在已經知道沙狐是六淵之一，當時沙狐正是聽了Z的命令來監視夜未央，也知道季心然的可疑，然而他卻沒有下手。


  排除個人因素，那時大約正是Z的命令禁止他出手，之後被帶到別墅區也是命令要抓過活的回去。


  香草酒會全程都是Z的陰謀。生死咒、黃泉迷局，他有很多次機會可以下手殺了她，甚至在派百面女時就可以殺了她，但都沒有。


  「我應該感謝他手下留情嗎。」季心然苦笑，「我覺得被他放過很多次……他的目的似乎不是殺了我。」


  「嗯，沒錯，我也有這樣的感覺。他更多像是在觀察你和詔時。」楚洋笑了，「這樣一來，有些人的行動似乎就顯得很奇怪。」


  「比如百面女會一直執著地攻擊小然，到最後也沒放過。莫紫情也會隨意做出些令人想不到的事，伏擊小然。這些人顯然都和Z的行為是相對的。」


  「X組織內部也不是很團結。」楚洋打趣一句，作為收場。


  Z在觀察？季心然一愣，這點倒是有些預感，沒想到被這麼直接地說出來。


  那個人一直沒有參與一切，卻又策劃了很多事，全程旁觀。


  有什麼想法……季心然不知道，但從他對詔時的話上可以隱隱感覺出一些，他應該在下更大的一盤棋。Z依然是最為危險的對手，絕不僅是「觀察」這麼簡單。


  「X組織也調查這裡幹什麼？」洪尚問了句，「這基地和他們有關係嗎？」


  有沒有關係……現在還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這些研究人員進行過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實驗，而百面女似乎也被命令到達過這荒山之上。


  X組織也相當重視這裡。為什麼？

  「用量，試劑……很多都是能要人性命的東西。」楚洋從實驗室尚未來得及損毀的一堆單據中發現了些數據，似乎是添加藥劑的單子。


  「葯也就算了，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洪尚指著季心然手中的玻璃片，「哪個實驗需要？』


  「你去問小然，不如直接去問當年的研究員。」林軒辰頭也不抬。


  季心然尷尬地笑著，繼續望了眼手中的玻璃片。不知為什麼，只是握著它就有種混雜的感覺，又熟悉，又不安。


  倒好像這東西不是最近才找到，而是一直和生命緊緊相連的，像是養了多年的寵物，一個眼神就知道彼此的所想。


  自從來了荒山這裡……大腦就像被分裂，變得不似從前了。各種錯亂的幻象、飄渺的感覺無意識交錯……


  到底是怎麼了，這裡還存在著什麼？季心然望向實驗室外，這地下深層一定還有什麼秘密，比研究本身還重大的秘密……她有這樣的直覺。


  「小月呢？」從實驗室出來又向前走，又是漫長的走廊，還是沒有看到小月的蹤影。


  「小月她能突破剛才的那道石牆？」


  「不一定，說不定是從別的通路被帶過來的呢。那個山洞……我們也不知道啊。」


  艾美和季心然想的一樣，那個山洞。確實這裡應該還有別的出入口，到現在也沒看到小月的影子。


  「再用下你的占卜找找看？」艾美隨即提議。


  那不能算得上是占卜。季心然苦笑，但艾美說得對，剛才一路跑過來都沒時間展開，正好趁現在不知道方向的時候尋找一下。


  意識重新集中在小月的形象上，向外散去，尋找著女孩的身影。


  被縛在身上的繩子……錯亂的視角，咒語。


  意識只維持了一刻，連喊都喊不出就消失了。


  季心然身體歪了下，前所未有的慌張瞬間湧上來，迅速望向通道前方。


  「小月……快點去救小月！」


  「她有危險？在哪裡？」


  「不知道，但一定就在附近……」


  季心然感覺剛才的搜索被人干擾了，也可能是那些神秘咒語的力量，小月周圍能聽到很多念誦咒文的聲音，這絕不是錯覺。


  而最後看到的小月的畫面也是小月被綁了起來扔在地上，似乎有人在向她身上用樹枝潑著水，像在進行什麼儀式。


  「祭壇……這附近哪裡有祭壇？」


  季心然抓住楚洋，連楚洋也從沒見過她這種近乎哀求的眼神，稍微堆了下眉。


  「冷靜，小然。既然在進行儀式，我們還有時間。」楚洋拍了下季心然的肩膀，示意她先喘口氣，別一直急著跑，「既然是祭壇，應該在一個相當開闊的地方。」


  「先沿著這條路走走看。前方很有可能……」


  「有很多岔路。」林軒辰替他補完了後半句，表情多有不滿，大約因為季心然更信任楚洋一些。


  前面的路出現了分支，簡直像是經典迷宮的造型——三四個洞口並列在眼前，每個長得都如此相似，這樣探索起來應該相當花費時間。


  「不能分頭去找。」楚洋拒絕了洪尚的提議，「相互聯繫不上，陷入險情就糟糕了。」


  「要是有危險返回這裡不就得了？」


  「你知道前方還有幾個路口？」


  被針對一句，洪尚也不說話了。林軒辰說得對，這只是分叉路口之一，假如前面還有呢？


  山洞內本就昏暗，很容易讓沒有方向感的人迷路，要是多幾個左進右出、橫上低下的分支路口走丟回來就更危險了。


  「我們要快一點。先隨便選一條……」


  像是要回應林軒辰這個「隨便」，身後路上忽然傳來響聲。


  隆隆的滾石降落過來，正向這裡快速逼近。


  「靠，這是幾百年的設計了？」


  洪尚抱怨了句，居然在這裡安排了滾石陷阱，都走到這一步了難道前方還有考驗……


  「別管幾百年，好用就是經典。走哪邊？」


  滾石的加速度可比人大得多，林軒辰也只能暫時望向楚洋了。


  「小然。」而楚洋則是在這一刻思考了下，將決定大權交出去，「我們相信你的直覺。」


  「我？」


  季心然也不知道這直覺能不能像吃藥治病一樣吃一次好使一次，望了眼轟隆滾過來的巨石，深呼吸了兩口氣。


  「快點，別磨蹭，走哪邊？」


  這樣的限時行動……還好已經被詔時磨練出來、完全不會恐懼了。


  何況這情景和在香草莊園時一模一樣。那時候是選幾號門，詔時的命運掌握在手上……而現在換成了一群人。小月，大家。


  「這邊。」季心然不再遲疑，選擇冥冥中有種預感應該走的那個山洞，「走這裡。」


  眾人跑進山洞不久，只聽後方一聲巨響，滾石不偏不倚，堵在了洞口。


  「這鬼東西還帶追蹤的。」洪尚重新罵了句，「要是選錯，現在可沒法回頭了。」


  「沒事，反正你也習慣了。」


  洪尚和林軒辰互相怒目而視，這兩人還在針鋒相對。


  「希望……是對的。」


  季心然也很緊張，將所有人的性命抗在肩頭的感覺並不好受，事已至此，只能相信直覺的選擇，繼續向前走。


  然而直覺沒有告訴她一件事——在通往祭壇的路上，還有亂七八糟蜘蛛網一樣的分支。


  「怎麼這麼多路口？」


  眾人停在通道中央，嚴重懷疑是不是進了蜘蛛俠的巢穴，左三條右三條，前方還有一堆孔洞，就是把所有人都分散開都不夠湊齊這山洞數量的。


  「再占卜一下，快！」


  「嗯……稍等。」


  季心然喘息著，先扶著山洞石壁慢慢坐下。剛才一直在趕路，眩暈的感覺似乎加重了，每次使用力量之後的這種寒冷也會深深透進骨髓，讓人根本沒力氣站起來。


  「你別亂動了。」


  冷不防，手背貼到額上，季心然驚訝抬頭看著楚洋，而後者神色非常嚴肅，完全公事公辦的樣子。


  「小然體質太弱，沒辦法長時間使用力量。讓她休息一下。」楚洋走上前看著前方的路口，似乎想尋找有沒有特殊的標記。


  沒有辦法，洪尚和林軒辰也只能跟上，挨個路口向內張望。


  「那些研究員成天走這樣的破路？「


  「他們應該有固定的密碼。既不會觸發機關，也不會走錯，而且這裡應該存在捷徑。」楚洋指向右側的這三條，「我選這邊。」


  「為什麼？」


  「不知道你們注意過沒有，從進來開始的通路一直按這樣的順序在走。剛進來向右，研究人員工作室在左，研究室又向右，其次的轉彎向左。除掉剛才被滾石追趕的直走……」


  「所以你這次選擇右邊？你當他們研究人員都是蛇啊？」


  「不。」楚洋麵對洪尚，認真地咳了聲，「只是因為右邊的風聲迴響更大一些。既然祭壇在開闊的地方，可能這邊更適合。」


  一陣沉默。


  「那你前面說那麼多廢話有什麼用？」洪尚眼睛都快直了。


  「開個玩笑。萬一真有人屬蛇呢。」


  在這種道路都被堵死、前方人危急的情況下還不忘開玩笑，季心然忍不住都笑了下，這位楚洋學長和詔時的性格雖然哪裡有相似之處，但總體來說還是太不相同了……難怪會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他。


  「屬蛇，我還屬老鼠呢。」洪尚哼了聲，看著這密密麻麻的洞口，「那你說要走哪條……」


  正說著，什麼東西涌動的聲音向這邊傳來，所有人在場的人都注意到了。


  由遠及近，從左側的三條通路、前方的道路里同時湧來，細細小小的聲音匯成一片，像是什麼東西在快速爬行。


  灰色毛皮佔據了視野，一片吱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