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死路
第171章 死路
「……這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一陣沉默后，沒有人應答，只有楚洋乾咳了聲，給了這麼個答覆打破冷場。
「死路是什麼意思？」洪尚還有些難以相信，「前面沒路了？」
「我帶你們去看下就知道了。」
林軒辰見大家都是一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樣子，於是領著全隊走向之前看到的那個洞窟。
這是一個比其他洞窟相對而言要好些、也更大些的石窟，寬敞得像在電影中常看見的追逐戰時跑過去的魔法城地下通道，只是前方本來應該迎向正中央遺址的地方忽然變了堵巨大的石牆出來。
眾人站在石牆前方，紛紛抬頭，兩米多高的石牆和上方毫無斷裂的痕迹，這石牆像是自然天成生長在這裡的一樣。
「……對此，你們怎麼看？」林軒辰證明了清白，但語氣自然歡快不起來。
「不太合常理。」楚洋走上前敲了敲這堵厚重的石牆，別說用異能，就是扔個手雷過去都未必能聽到什麼轟動響聲。
可這巨石不應該攔在這裡才是。怎麼看這洞窟都比其他的更高、更為寬闊，再說設計者也需要出入湖區的通路，怎麼可能忽然橫生出一塊石頭攔在這裡？
最神奇的是這石牆沒有炸裂的痕迹，周圍也沒有。這如果不是魔法，大概就是神跡了。
「多半是幻覺，像小說里描寫的那樣。」楚洋沉思了下，「比如這裡實際上什麼都沒有，只是幻覺生出的牆壁，只有破解術法才能過去。」
眾人用一種沒見過這個人的眼神打量著楚洋。
「這已經是最合理的推測了。」楚洋攤了下手。
楚洋學長的笑話真是越來越冷了。季心然尷尬笑著，目光卻始終鎖定在這堵石牆上。
不知為什麼，感覺敏銳了起來。有種氣息從牆後面散發出來，似有似無，混在地下陰冷的空氣中。
這種氣息很難說得清是否真的存在，就像……
就像走了很遠的山路終於回到家鄉，遙望著山腳下炊煙飄渺的小村之時心頭泛起的那種感覺。
有種莫名的懷念感。奇怪了，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好像遇見了熟悉的人，甚至……
「小然，你發現什麼了嗎？」小霞看到季心然一直聚精會神地望著石牆，忍不住問了句。
「暫時沒有……抱歉。」
季心然收起目光，歉然一笑，周圍其他人也並不算在意，反正誰也沒有打破這石牆的方法。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相當於被困在了這裡。」楚洋總結了一句現狀，「沒有補給和救援的情況下，大概很難活下去。」
楚洋的發言……簡直要不然就是匪夷所思，要不然就是過於現實啊。
季心然冷汗，但楚洋說得正確，如果沒有別的出路……眾人只能呆在這地下湖附近，這裡人跡罕至，又距離地面很是遙遠，很難想象誰會來這裡救援。
洪尚他們不約而同地拿出了手機看了眼，又紛紛放了回去，看樣子大家都恨不得將手機摔到石頭上算了。
「所以我們是徹底被困在這裡了？」洪尚罵了句。
「不，還不算。」林軒辰眉頭擰緊，「回到湖區再看一眼。」
確實應該回去，也只有回到地下湖這最後一條路可以選擇了。
眾人分散開，四處尋找其他可能的出口，季心然站在廢棄的帳篷邊抬頭望著這整片區域，四周的石壁圍爐一樣困著這潭湖水，大部分長得又光滑又生了青苔，想爬到那些溶洞上回到上一層是行不通的。
奇怪。季心然回憶著之前的印象，失去記憶前，應該是看到了一個碩大的山洞入口，似乎也正是朝著那裡邁開了腳步。
但現在為止……還沒看到類似的山洞入口。以前大家就算來過這裡……走的也不是這樣的機關。
是又有人改造過？還是說這地下另有別的入口……可能還有廣闊的新天地？
派出去的大家很快又都回到了中央湖區，每個人臉上都掛著些糾結或者凝重的表情。
「看完幾十眼了，然後呢？」洪尚確定能翻能搬的石頭都已經找遍了，依然不知道出路在哪裡。
「……然後，才算是徹底被困在了這裡。」
林軒辰沉思了很久才給了一句話，讓洪尚幾乎吐血，還以為他能說什麼有用的、拯救世界的東西出來。
被困在這裡還有什麼可得意的？手機也沒有信號，難道真要在這裡坐著等死？
「真是見鬼了！」洪尚氣不過，踢了腳地上的石子，石塊滾入湖水中。
「……別這樣。」小霞怯怯地拉了下洪尚的衣角，雖然平時兩人關係不錯，她還是有些害怕他發火的。
「我踢塊石頭髮泄下都不行嗎！」洪尚覺得這世道簡直是在欺負人，變本加厲，又踢了好幾腳進去，「都已經這麼糟糕了，還能怎樣？」
「還有可能更糟。」楚洋一直沒說話，半蹲在癱倒的小帳篷邊上，手裡握著什麼，似乎一直在觀察。
「什麼 ？更糟糕？」洪尚轉頭瞪了他一眼，「你在逗我？」
「我也希望。」楚洋苦笑了下，將手裡的細長物品遞了過來，「你們看看這個。」
「這是什麼？」
林軒辰接了過去，季心然等人也湊了過去跟著一起打量，這是塊細長的骨頭，有明顯的骨縫開裂現象，上面還印著一排細密的痕迹，像是什麼東西留下的細小牙印。
什麼東西……能透過皮肉直接咬到骨頭上？那咬合力得是多大，還有牙齒的鋒利度……
季心然頭上有些冒出冷汗，望著楚洋，楚洋手裡還有兩三塊類似這樣的東西，只是一抬手就斷裂得七零八落。
「這是人的骨頭。腿骨。」
一句話讓林軒辰的臉綠了綠，小霞艾美則是驚叫了聲，兩人差點都沒站穩掉進身後的湖水裡。
「人……人的骨頭？」季心然不是學醫的，此刻也被嚇到，儘管見過的死亡場面已經不算少，但被楚洋提起來總有種特殊的恐怖感。
「對。從身份來看……應該就是這幾位探險隊員。」
「你們怎麼了？」
眾人看著楚洋在屍骨堆里翻找出些撕毀的塑膠卡片，眼神都有些變化，簡直不明白他怎麼做到這麼泰然自若的，像是在清理自家門口的垃圾一樣。
「你什麼意思？」洪尚上前一步，語音有些打顫，「不就是人死了，怕什麼……」
「非正常死亡。可以推測曾經有鋒利的牙齒咬透軀幹，才會留下這樣的痕迹。」楚洋又拎起些細小粉末，順手捻了下，「這些東西甚至連骨頭都沒有放過，還有些殘渣在這地方。」
季心然聽得一陣反胃，但同時恐懼感也在快速上升。既然是非正常死亡，也不是餓死、凍死、病死這些因素……
難道，在這區域里……
「真好笑，你的意思是有怪物，在哪裡？」洪尚上次在莊園時見過那些從地下鑽出的餓狼一樣的東西，但還試圖掙扎一下，「這裡又不是莊園，也沒有那什麼『傳話人』……」
「確實不是莊園，但比莊園更危險。」楚洋指了下洪尚，「你身後。」
「湖水裡？」洪尚看著剛才幾腳踢下石子的那個地下湖，腳步稍微晃了晃，睜大眼睛打量著清澈的湖水。
「哪有什麼怪物，難道你能現變一個……」
正說著，湖水深處忽然傳來響聲。這響聲像是水要燒開前呼嚕嚕的震響，由遠及近，水面也開始翻滾起來。
「怎麼了……？」
湖水開始變化，由清變濁，甚至一波波湧上了岸邊，像是有潮水要到來一般。
大家全部後退，退後間，水花忽地翻起了兩三米高，碩大的生物從中間分開水浪拱了出來。
所有人本能地都又退後了步，每個人都抬起了頭，最高的林軒辰也不例外。
這生物……在現實生活中不應該存在才對。光是看外形，就能讓人做上幾個月的噩夢。
細長的身子盤旋纏繞，一路上升，厚重的鱗片披在身上，鱗片間掛滿了深褐色的藻絲，一股腥臭氣息瀰漫到整片空間中來，令人忍不住想捂住鼻子。
蛇身，偏又不是蛇頭。脖頸上方鼓出幾顆碩大的瘤塊，好像花苞一樣越堆越多，在最上方生出了五個腦袋，每個腦袋都像鯰魚頭一樣飄動著細長的鬍鬚，上下頜遍布尖形鋼齒。
都說魚的視力不太好，可此刻這些魚頭卻盯住了來襲者，好像飢餓了很久終於等到食物上門，歡快地從牙齒中間吐出信子，發出嘶嘶哨聲。
林軒辰撞到了洞窟旁，洪尚則是一步沒站穩，直接坐在了地上，艾美連拍照都忘記了拍，只是獃獃地看著。
別說是在現實里，就是在幻想里，夢裡……也不太可能想象的出這樣的生物，長得幾乎扭曲了對物種協調的全部認知，讓人懷疑這裡是不是也是幻境。
「……楚洋，這是你……召喚出來的？」
林軒辰也只能臉色慘白說出這麼一句，來之前就知道遺迹里可能會有危險，但預想的是看到人，不是看到這地獄惡鬼一樣的存在。
「嗯，召喚失敗，想辦法應對吧。」楚洋苦笑，輕聲提醒，「多少比那幾堆屍骨具有些迎戰能力……清除下試試看 。」
這種怪物為什麼會呆在這裡……地下？
沒時間多想了，蛇頭已經一擺向這裡橫掃過來，一地岩石紛紛碎裂，跟著滾進翻騰的湖水中。
異能者不愧是異能者，終究還是想著戰鬥的事，洪尚咬咬牙，將力度強化在拳頭上，趁魚頭撕咬過來的時候跳上塊碩大岩石當墊腳石，直接飛撲出去，對準魚眼就是一拳。
這一拳打得正好，打出了鮮血，但同樣洪尚也被飛速抖起的蛇身擦到，那些鱗片稍微擦一下身上就是成片的淤青。
「你沒事吧？」小霞正要向洪尚跑過去，還好季心然眼疾手快直接將她拉住，同時靈動再現，帶著她閃開了一小段距離，站在死路的洞窟口。
蛇身是盤旋的，但那五個腦袋每個又都可以獨立伸出條輔頸來支撐，如果剛才沒拉到小霞，現在半個頭顱都要被那些牙齒咬碎了。
「謝謝小然……小然？」小霞驚魂未定，但看旁邊的人好像也不輕鬆的樣子。
「沒事。」季心然勉強笑笑，壓制著體內的寒氣，轉頭看著另一側的楚洋和林軒辰。這兩人也是儘力在和它周旋，加強了爆裂充能的石塊像是些小型炸彈炸開在魚頭上，但傷害卻不明顯。
只是能削掉部分瘤塊，割開些眼皮上的血肉，影響了這條巨大怪物的視力，並不能造成毀滅性的一擊。測選級的人和深淵級差得還是太多了。
「它的那些鱗片層保護它，一時還穿不透。」楚洋皺眉，「阿朗如果在，可能還有些什麼辦法。」
「鬼才知道阿朗在哪裡，先別管阿朗了，管好眼前的阿林阿美不行嗎！」洪尚被接連按在石壁上，肋骨都要撞斷了，疼得直吸冷氣，「快想想辦法！」
但即使是楚洋和林軒辰一時也沒什麼太好的應對策略。利用能力？對付這麼大的怪物似乎尷尬了些；利用地形？湖水還是怪物的老巢，怎麼看都是它比這幾個外鄉人更佔優勢。
可拖時間也拖不了太久。怪物許久沒吃到食物，看得出耐心在逐漸消退，速度忽地變快了許多。
林軒辰猝不及防，被卷到了半空，旁邊兩張魚嘴全部張開，吞噬過來。
「學長！」
艾美按下快門，對著兩張大嘴拍了張照片，還好有效，這怪物整體僵了僵，像是大腦忽然被打了一棒子。
清澈的氣息卷過，困著林軒辰的觸鬚陡然消失，半空中的人掉落，直接墜入了湖水中，被楚洋拉了上來。
和觸鬚一起消失的，還有一整隻魚頭——好像怪物的五分之一大腦直接蒸發了一般。
楚洋愣了愣，其他人也都紛紛望向操縱人季心然，誰都不太敢相信這是她做到的。
「靠，你幹了什麼？」洪尚簡直驚得眼球都要掉了，「那麼大的怪物……」
怪物吼叫起來，像是因為疼痛而狂亂嘶吼，山洞中到處傳遞著恐怖的迴響。
「快走！」
楚洋下達了命令，拖著林軒辰，帶著一群人開始後退。
但說走又能走到哪裡，所有人目的地一致，都只能跑向死路的方向。
外面狂風大作，蛇身已經堵了過來，這怪物即使在陸地上速度也沒有絲毫減低。
要往哪裡躲？還能往哪裡躲？
眾人背靠在石牆上，看著前方的怪物堵住了來時的去路，一時都有些可以準備驚慌數秒的錯覺。
沒路了。就算是掙扎，也是死路一條。
「跟它拼了！」洪尚怒吼一聲，跟著旁邊的人就要衝過去。
「等等。」
季心然抬起頭，喚住了他，也喚住要跑出去的所有人。
「給我點時間……可能……能逃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