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戀心
第143章 戀心
被空氣震蕩彈飛出去，被砸的人也沒有躲閃。
「起來。」靳文表情依然平靜，只是玫瑰園內，沒有一個消息員敢前來阻止這兩個人。
「似乎還沒反省你犯下的錯。」靳文已無更多話想要說，「展示全力吧。」
倒在地上的人笑了，有種在仰視夜空、悠然觀望夜景的感覺。
「展示全力，你能打得過我？」
都不用隱藏的力量，只憑冥泉的奪魄能力，這位老友也佔下風。
「不是打得過打不過的問題，只是想讓你明白些道理。」靳文目光如炬，「做人的道理。」
詔時慢吞吞坐起。這位一向溫和的林鳥領導人身上滲透出些與平時不同的威壓，至今為止還沒見過靳文的這種姿態。
「你不認為你做錯了，是嗎。」靳文確實沒打算放過詔時，手指彈揮間，空氣如波如潮，全部向詔時奔涌過去。
詔時周身有冥河護體，卻也不像是能平靜站在這江潮中的樣子，想要懶得管這些事直接逃走，但下一秒，靳文直接出現在了他眼前。
越位能讓詔時直行出很遠的距離，可惜靳文也能。
依靠暫時的同頻，靳文的堵截甚至比任何一個人都有效率。
「為什麼那麼看重季心然？」詔時如影般晃動，和他暫時拉開了一段距離，似乎對他的態度更為不滿。
震動如網，從四面八方向網內的人纏了過來。
即使有冥河減震，也無法完全抗拒內在的波動，畢竟靳文的攻擊太過於玄妙，和一般的物理攻擊還不太一樣。
兩圈之後，嘴角已經滲出了些血跡。
「出招。」
靳文的同頻也不能保持太久，但卻依然盡最大努力來維持，只是平靜看著對面擦拭嘴邊血跡的人。
「老大，副長！」
消息員們不知道該攔著誰好，但再打下去，吃虧的一定是兩方。
「可以。我做得過分，所以我去道歉。」詔時淡淡一笑，「滿意了？」
「隨你。」靳文難得使用這兩個字，至少說明已經將情緒壓到了一定的程度，「我只想提醒你一些事。」
「小然也是人，不是你的工具。」靳文停頓了下，「要是不喜歡就馬上收手，放她一條活路。」
「你確實沒什麼資格說阿朗。某種程度講，你比他更為惡劣。」
站在一邊的阿朗差點摔下台階，好端端的關他什麼事？惡劣就惡劣，為什麼要扯到這邊？
「大戰當前。」詔時語音平淡，確定要和我談這些沒意義的事？
「不，這很有意義。正是因為感情是你的弱點，所以會被人抓住不放。」靳文看得很清楚，「Z保留紫情這顆棋子，不正是為了現在么？」
「紫情，小然，都是他的棋子，用來困住你這個最強的敵人。」靳文頓了下，「我要是Z，也一樣會這麼做。想擊潰你，這是最有效的方式，殺人不見血。」
詔時看著靳文，許久沒有說話。
其他人則是被靳文震撼到。不僅因為他對副長詔時的了解程度，也因為難得聽靳文用這種冷靜的語氣說著犀利的話語。
「你那麼確定『小然』也是他的棋子。」詔時整理了下衣服，「Z的棋盤未免太廣了些。」
「沙狐和紫情都在盯著她，足以說明些問題，我想你應該知道。」靳文直盯著詔時。
詔時揮了下手， 徑直向街道上走去。
「老大……你不攔著他？」阿來等人都看呆了，但實在沒有出手的立場。
「不用。我相信他很清楚到底該怎麼做。」
靳文阻攔了一群想要去追的人，現在去追也沒有意義。不如讓他冷靜一下，思考該把什麼優先放在第一位。
沉於心魔不是借口，關鍵在於行動。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已經快要八月底了。
季心然看著日曆上的8月26日，嘆了口氣，將日曆的那張紙放回書包中。
好在假期沒補課，不然這個假期又不知道會落下多少堂課上不了。只是開學之後……也很難回到正常狀態去學習。
總有些掛心的事。比如X組織，阿朗和小月，還有上次聚會時提過的「荒山」。
姑且利用下課時間找了能上網的地方將記錄傳遞給林軒辰了，具體怎樣還要等那邊的通知。這段時間頭腦昏沉，沒太多參與，但也很想知道事情進展得如何。
追本溯源。一切開端的地方……可能會有答案。
那個人……可能也知道這一切，只是有些繁忙，加上有獨特的考慮方式，不知會不會參與進來。
想起詔時的名字，季心然又黯然了下，一黯然就是大半堂課的走神。
雖然想忘掉，想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一切畢竟和之前不一樣了。
臉上似乎還殘留著他手掌的溫度，也曾經被主動按在書架上，似乎不阻止……會發生很可怕的事。
季心然只知道當天開始，靈魂就好像丟失了一角，時不時會有些失魂落魄，茫然無措。
「乾脆你去找下宛平中學，找販夢者買個美夢好好享受下吧？聽說能夢想成真呢！」午休時間，陳佳怡拎著校報，指著上面的傳聞興緻勃勃。
季心然抬頭，班級里歡聲笑語，一切都和平時沒什麼區別。
就連陳佳怡也是，經歷了秦淮的死似乎也沒什麼太大的改變，只是私下時能看見她坐在長椅上，難得地發獃。
好友兼大哥哥一樣的存在消失，對她來說應該打擊不小。
「你不要自責……天災人禍，去了酒會也不能阻止什麼。」季心然不能直接告訴她那天發生的事情，不如讓秦淮始終以溫柔哥哥的形象在她心中活下去。
「嗯。只是有些遺憾，沒能見最後一面。」陳佳怡回答得坦然，隨即一笑，「小然，你這段時間變了不少，有點大人的感覺了。」
「……是嗎？」
季心然臉一紅，完全不知道大人的感覺是什麼感覺。
「是，感覺你好像變得更冷靜，更沉穩，表情也更豐富了，是不是經歷過什麼事啊，比如……談戀愛？」陳佳怡最關心的果然還是八卦，「和上次的小哥相處的怎麼樣了？」
「哪次……？別亂說啊。」季心然苦笑，這可是學校，一提戀愛，平時從不往這邊看的幾個女生都看了過來。
「英雄救美的那個。」陳佳怡早就聽說過這件事，順便把聲音壓低，「你們一起去酒店，忘了？」
原來還是在說詔時。一幕幕……恍若隔世。
季心然乾笑著，只是稍微低沉了些，將頭垂下。
「怎麼了，有心事？」陳佳怡疑惑地看了眼她，「從沒見你露出過這種表情啊。」
「佳怡……戀愛是什麼？」
這問題問得陳佳怡也愣了下。
「怎麼樣……才算是喜歡一個人？」
季心然有這疑問很久了。甚至懷疑是否真的懂什麼是真正的喜歡。
父親失蹤，母親出走，一路走下來，只知道被動地接受，只知道順應環境變化才能生存。可最近卻有些趨勢……徹底打亂了生活。
之前十七年沒出現過的行為出現了。第一次強烈地想靠近一個人，甚至還羞恥地說了出來……第一次敢於表達想法；第一次為一個人做事，不考慮生死……
所有的第一次都集中在同一個人身上。這個人，有著最強的力量。
一個擁抱，輕易摧毀了固守十七年的世界；一句話能化成漫天風雨，將她困在看不見光的地底。
「如果有人要毀了你……這代表什麼。」季心然本不想說的，但積壓了太久，「甚至，還……」
還做出親昵的舉動，像是要從她身上索求什麼一樣。可除了靈魂被帶走……還有什麼能給他的嗎。
這個捉弄，已經超越承受的極限了。
「我不知道啊，佳怡。你告訴我。」季心然說著，聲音已經開始顫抖了些，「這算什麼……想觸碰又不敢觸碰的事物，存在嗎……」
「你等下，等下。」輪到陳佳怡慌了，拚命揮手拒絕其他同學過來圍觀，同時四處找紙巾遞過去。
這件事很大，非常嚴重。陳佳怡從來沒見過她哭，更別提當著班級這麼多同學的面哭了，沒想到一句玩笑，能引發這麼嚴重的後果。
但能做的，也只是抱住她的肩膀，一邊安慰，一邊等她哭完。
「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等你平靜一下，可以慢慢講給我聽。」快上課了，陳佳怡也只能壓下一堆疑問，看著季心然紅腫的眼睛，跟著難過。
「你不是問我什麼是『喜歡』嗎。」陳佳怡想了想，試探著問，「你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裡應該想著一個人吧。」
「那就一定是你喜歡的人了。」
「如果這麼強烈的感情都不叫『喜歡』……那就沒有什麼可以稱呼為喜歡了。」陳佳怡極為罕見地嚴肅了下，拍了下季心然的背，「好了，別想了，上課吧，這節還要測試呢。」
極強的感情和過分現實的話壓縮在一起，季心然想哭又有點想笑，但最終只是坐在座位上默默發獃。
但陳佳怡的話卻像是鍾，一遍遍在腦海中敲響，天翻地覆。
是嗎……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遠比書上看到的更為離奇，也比之前想的要曲折得多。
還以為「喜歡」是更平淡的東西，但遠遠不是。原來「喜歡」……是眼看著心被撕碎，卻無能為力。
放學鈴打響，季心然走在校園裡，和陳佳怡揮手告別。
雖然陳佳怡邀請去她家呆一會兒，但靳文不會同意的。自上次事件之後，消息員們對她的管束要嚴格多了，校門外直接有車，超過三分鐘沒見到人，他們肯定會搜遍學校找過來。
然而消息員們沒有預估一件事情，校園內也可能發生些事。
「小然姐姐！」忽然間，一個小孩子喊著名字跑了過來。
「……童童？」季心然有些驚訝，俯身摸了摸他的頭，上次在街道上看到他到現在已經過去很久了，還沒好好謝謝他和李麗。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季心然更好奇是誰帶他來的，小孩子進入校園是常事，但能找得這麼准就奇怪了。
「紫情姐姐帶我來的。媽媽不在，我說想找你玩，紫情姐姐就帶我來了。」童童看來是寂寞了很久，興高采烈，抓著季心然不放。
「嗯……好。」季心然答應著，卻總感覺有哪裡不太對，「你的媽媽呢？」
上次推測如果沒記錯……鄭春梅好像和X組織還有些聯繫才對。難道童童也被帶到了X組織？
「媽媽出門了，被派出去做事情。姐姐我們來玩老鷹抓小雞啊？」
「……兩個人？」季心然苦笑，這孩子還小，完全不知道所處的環境有多險惡，剛想打個電話給門外的阿來他們，讓他們過來接走童童，保護起來。
「三個啊，三個。還有紫情姐姐呢。」童童開心地指向一個方向，大樹下的方向。
……紫情？
被重複了三次，季心然才僵了僵。「情」這個音……難道……
機械抬頭，對面的大樹下正站著位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人，首次直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