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思慮
第140章 思慮
季心然呆看著詔時走過來,好像從來不認識這個人一樣,這眼神加重了他的怒氣。
「我……我自己出來的,別罰他們……」
這句話說得更好,更讓詔時想直接把眼前的街區都毀掉,讓她感受下磚瓦飛落、狂風暴雨的感覺。
「你還想說點什麼,給你當遺言。」詔時冷淡扔了句。
如果是平時還可以苦笑一下就過去了,今天此刻……卻不知為何,心裡沉甸甸的,也許是沙狐的話在心裡還沒消散退去。
「怎麼了?怕到連遺言都說不出了?」
詔時看著眼前的女孩,看她將頭垂下微微顫抖的樣子,總感覺她和平時不太一樣。
「抬頭。」
「我讓你抬頭。」
詔時懶得跟她解釋,直接伸手,強迫她將頭抬起來。
視線交融,也許是真的無處可躲,季心然的眼神在晃動,好像隨時都能顛覆一艘小船。
「為什麼不說話?」詔時這次沒有加大手上的力度,只是直視著她,像要看穿她的靈魂,「沒什麼想和我說的,還是單純害怕?」
「……沒事。」
季心然只能垂下些眼帘,控制要下滑的淚水。
一般說沒事,往往有事。何況現場的混亂簡直肉眼可見。
「沙狐來過?」詔時一眼看到地上的黃沙,鬆開季心然,四處打量了下。
「他放了你?」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六淵中的人,居然放過季心然。
只為交情?詔時看著被掩埋的屍體笑了聲,笑得令季心然有些毛骨悚然,不禁向後退了步。
「看不出,你們交情不錯。」詔時由衷地稱讚了句,「應該感謝他比我來得早些,救你一命?」
季心然沒作聲,感覺說什麼都像是死路一條。
「你來這條小巷,是來約會?看來沙狐的聯繫方式比我們都要精準,當時在別墅救你是多餘的?」詔時笑了笑,「只有你一人在場,他反而不會傷害你,是嗎。」
「不……我……」
一口氣被問了太多問題,季心然不知道該先回哪個好,詔時說話很少有像今天這麼凌厲的時候。
「……謝謝你當時救我。」季心然眼神黯然了下,「一直……都受你們照顧……」
「明明幫不上什麼忙,卻被這麼照顧……真的很感謝。」
詔時眼神冷了冷,有幾秒鐘沒再說話。
「你不亂跑,就算幫了大忙。」
「其實就算靳文先生不收留我也完全可以。」季心然低下頭,自動向後又退了些,「你們說我很『特殊』……之前這麼多年也感覺不到,也不會派上什麼用場,對不對。」
「我不值得……被人關注才對。」
一口氣說了很多句,冷風幾乎封閉了整條巷子,跟著進入巷口的阿泰都不敢進入打擾這兩人,知趣地先退後出去。
「沙狐跟你說什麼了?」詔時單刀直入,周圍冷風迴旋,看樣如果沙狐在場,他會直接選擇開啟最強能力將他斬草除根。
而此刻,唯一的表現卻只有扯過她的手臂,像以前一樣帶著她走出這條巷子,只是腳下的石板似乎都跟著碎裂開來。
他是來找人的,不是來聽她講這些客氣到家的話的。如果非要說,以前為什麼不說?
是啊,總有人搶先一步。真應該好好感謝一下。
「阿時……」
季心然似乎能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總算有了些類似之前的怯意,反過來拽著他的衣袖,怕他傷害到無辜的路人。
「我最後問你一遍,到底是誰邀請你來這裡。」
連消息員都追不上季心然的速度,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追著什麼人跑開了。
季心然大腦一片亂麻,不敢回答,也不能不回答,更是不敢想回答了之後詔時會是什麼反應。
「你這兩天……有聯繫過那個人……」這種時刻就只能走迂迴路線了。
「就是那個人……在山谷里出現的……你的……」
季心然覺得已經不用說出前女友三個字了,因為詔時瞬間變暗的目光已經說明了一切。
「誰告訴你的。」詔時這句平淡的話卻具有莫大的殺傷力。
「我在聚會上聽說的。」此刻絕對不能隱瞞,更不能出賣林鳥的消息員,季心然試探著露出些生硬微笑,「你……聯繫她了嗎?」
季心然很少見到這樣的詔時。一輪明月緩緩沉入雲底,夜幕包裹了整片世界。
「是嗎。她來了。」詔時淡淡地笑,笑得如風般清揚,「你去追她,所以被伏擊。」
「阿時,你聽我說……」
其實季心然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是本能地恐慌,但接下來甩手的力度更是讓她差點撞到車上。
「不要插手我的事。違反了,你覺得會怎樣?」
「我只是有些在意……」
季心然還以為下一刻奪魄刃就要揮到頭頂,眼睛都閉上了,等了幾秒才敢睜開。
對面的人似乎還在等她在意的內容,帶著熟悉的似笑非笑式的表情。
「在意……」
是啊,在意什麼呢。季心然忽然覺得這話好難開口,每個字都有種撕扯心底的委屈感。
「……你們的事。」在中間加了個「們」字,還能稍微強那麼一點。
「在意我們,憑你?」詔時更像是被她逗笑了一樣,「跟我講講,為什麼在意?」
「因為……」季心然鼓起勇氣,「和你很熟啊。」
車內的兩名消息員有種如臨末日的感覺,透過半開的車窗聽著,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錯過了什麼要回去傳達的關鍵信息。
「阿文也不干涉。」詔時挑起些目光,「你比阿文還要了解我?」
「她是X組織的人,怎麼可能不擔心……」
「別繞開話題。告訴我,季心然,你算什麼人?」
這句話說完之後,場內一時靜寂。
這話說得……太過分了。連阿泰都有些聽不下去,更是擔心季心然會不會受打擊太大,忽然倒下去。
但季心然卻沒有。只是微微顫抖,像寒風中的小樹。
大概同樣的問題已經受過一次打擊,比在山谷時更有承受力了。
既非朋友,也非合作者。再往上的任何關係……想都不敢想,就不要去接觸遙遠的宇宙了。
「在你這裡……打工的人。」季心然這幾個字發音比剛才要微弱了些。
「那就別再多事。否則那邊的人,就是你的下場。」
詔時如果想出手,一地的屍體應該連完整形態都保持不了。
季心然想著可能會變成的樣子,不敢再多言,只是多嗆了幾口冷氣。
「回去。」
雖然被命令,但坐車的一路也昏昏沉沉。
想著靠近過來的詔時,也想著他若無其事說著狠話時的表情。
因為是員工……所以想佔有嗎。僅僅是業務上的關係。換成別的員工……他也是一樣會這麼對待。
可能有些東西……一直以來,理解得都是錯的。
只是該怎麼辦。該怎麼辦才能退出……已經完全不知道了。
還有什麼辦法能掙扎一下……再沉溺下去嗎。渺小的人,不被關注的掙扎……
「老闆,你們回……」
阿來在外面迎接,看到詔時的表情還是閉上了嘴,尤其是看著詔時懷裡抱著昏睡過去的女孩,更是緊張起來,招呼人過來幫忙。
然而詔時不需要他們幫忙,只是帶著季心然一路走回屋子,將她扔到床上。
「阿文,把時空箱打開。」詔時對旁邊的靳文說了個只有這兩人才知道的名詞,周身充斥著呼嘯的風。
「我要聯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