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承接
第131章 承接
暗室中,有人將上交的報告摔在桌上。
「Z,你要怎麼負責這件事?」
說話的人圓頭闊臉,大約四十多歲,頭髮梳成老樣式的五五分,乍一看上去就像坐在大公司里終日開會的那些人,帶著些老闆的闊氣和傲氣。
難怪他大發雷霆。香草酒會事件不但讓他損失了不少精英手下,還曝光了正在開發中的新產品。更重要的是連「六淵」中的一人都被除掉,除掉人還是那個「死神」。
死神不是應該早就死在三年前了嗎?居然還活著,這已經是足以讓人震到不惜派出所有兵力攻擊過去的大事,Z居然還如此膽大包天,將這件事壓到現在才說。
「稍安勿躁,闊教授。我也是剛剛才確認。」
對面戴面具的男人沉靜地站在陰影中,似乎對他的憤怒毫無反應。
確認續命師和死神是同一人,鎖在遠山大學哲學系的這名大二學生身上,這件事令他沉思到現在。
「放屁!」被稱呼為「闊教授」的人再次拍桌站起,就差沒想撕碎牆邊人的面具,「你是不是早知道,在這裡隱瞞什麼?」
戴面具的男人並不答話,只是雙臂抱起,看著地面出神。
「我告訴你,沒了我的支持,你們什麼都不是。出錢可不是為了養你們一群廢物。」
闊教授的話冰冷地展示了現實。這研究所是他出錢蓋的,現在服務於組織的人也都是他收留的,不然這些人早就要流離失所,餓死在深山裡。
他以販賣異能為業務,可不是為了讓他們遊手好閒,四處搞「實驗」。尤其是這個Z,最近苗頭有點太盛,讓人不得不防。
自作主張搞了個酒會突襲,結果全軍覆滅,這一點就可以定Z的死刑。
「紫情的命令是你下達的?」
闊教授窒了窒,居然被Z反問,胃裡好像吞了條蛇一樣不痛快。
「我下達的,讓那丫頭自由行動。」闊教授厭惡地看著Z,想著有什麼方式能殺了這個恐怖的傢伙又不留痕迹,「連她都知道是舊人,你不知道?」
「續命師的實力,比你們預想的要高很多。」
「死過一次的人,怕什麼?」
Z不答話,嘆息了聲,似乎在想有個古板、不懂變通的統領是多麼傷腦筋。
一己之力從死亡線上爬回,又回收了兩段死神能力。現在的詔時無論怎麼看,都相當值得防備。
何況從酒會上全程觀察的結果來看,這個續命師絕不僅僅是實力強大這麼簡單。稍有破綻,都有可能被他發覺。
這真是件有趣和值得期待的事。就像看著多年培育的植物終於要長大結果,又意外地發現了極好的催化劑。
「還未成熟。」
「什麼?」
「果實還未成熟。我還不想這麼快採摘……還想再多利用一下。」
「誰?」
「那道光芒。」
闊教授板著臉,又在聽Z講這些裝腔作勢、玄乎其玄的廢話。
而Z則是轉身離開屋子,嘴裡還在喃喃自語些什麼,聽語氣像是看了場皇家級戲劇一樣的滿足。
「是嗎。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多美的光芒啊……你會是聖光,將他引向天堂;還是撒旦的掌燈,將他引向煉獄呢……」
藍天之上,柔光如常。
白樺市的人群熙熙攘攘,沐浴在正午的日光下,似乎前段時間轟動一時的香草酒會已經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酒會失火,秦家的長子不幸喪生。好端端的七夕夜,遇到的都是不痛快的事。
「活該,讓你們七夕夜搞什麼酒會。」單身的年輕人有些還在幸災樂禍,比如哲學系寢室的濤子,拿著報紙樂不可支,「天罰啊,富二代也有天罰,真是老天有眼!」
「哎,楚洋那老小子也去酒會了是不是?」濤子轉頭望向寢室里看課件的室友,「怎麼沒聽他說點勁爆的細節呢?」
「說了啊。」室友推了下眼鏡,「詔時去了,算勁爆么?」
「我靠!」濤子驚叫出聲,勁爆得差點讓他從椅子上摔下來,「這傢伙請假去酒會?酒會?詔時?」
任他們怎麼想,也不能將那個平時獨來獨往,話少且銳利的詔時和盛大的富人宴會聯繫在一起。
「他那哥們,數學系的那個人也去了。」室友總算從課件上分了些目光出來,「還想聽更勁爆的?」
濤子有些懵。
「詔時可比你想得要陰險得多。你以為他七夕幹什麼去了?」室友說得咬牙切齒,「我聽說這小子一泡泡兩個,手上抱一個,身後還跟著個美女……無恥!」
「好像還有人說他是『死神』來著?別鬧了,怎麼可能。」
室友最後的這句話聽不見了,因為滿寢室都是濤子殺豬一樣的叫聲,決鬥,搶親之類的,滔滔不絕。
電腦屏幕的另一端,負責人站起,哭笑不得。
「阿時的這些消息……都是誰傳出去的?」
「不是總負責人大人您嗎?」阿來一臉無辜。
「我說『死神』的事。」
靳文苦笑,自然不會關注這些亂七八糟的花邊新聞,可阿時是死神的傳聞卻在遠山大學里傳了一陣子,不得不警惕。
酒會過後,有個相當玄妙的事情發生了。那就是所有當事人幾乎都消除了當夜的記憶,異能者也好,鬼火殺人也好,全都忘得一乾二淨。
這個現象不禁讓人聯想到阿朗以前在莊園打工,卻沒一個人認得出他,看來這些都是X組織的某個能操縱記憶的人所為。
靳文去單獨找過一個人,就是跟在洪尚身邊的那位小霞,現在正在宿舍內調息。
「嗯……他通過,都是因為那個人。但我不知道是誰……」
小霞膽子依然很小,但卻道出了驚人的事情。
像洪尚這樣的人能通過測試,自然是有人篡改了當時考官的記憶,但這個人不是小霞。小霞還是一心希望洪尚能離開當場的。
X組織對於異能者「入選」,早就做了安排。包括這些後續的工作。
是誰呢?這個修改記憶的人……會是那個人嗎。
靳文想到Z這個名字,不禁更加嚴肅了些,沉思不語。
先不說是不是Z,但一切都由他主使。所有人都在他的局中,能全身而退已是幸運。阿時的能力……應該已經超過他的預算。
放出風聲,無外乎是想給他的行動增添些壓力。正如阿時所說,Z可能全程都潛伏在莊園內,看著大家行動。
「他不可能錯過表演。」詔時當時語音很陰冷,「著重調查。」
著重調查當時的出席者,是林鳥現在的第一要務。
錯過表演。靳文感覺詔時用的這四個字,好像他更了解那個Z的行事風格一樣。大概不愧是三年前正面交接過一次的對手。
三年前,最後的那個人……果然就是Z。
靳文不禁為詔時擔憂了些,不僅因為從詔時當時的描述中感到這個人極為強大,也為他現在的狀態。
十天過去了,幾乎沒有言語,甚至現在都不肯露面。從警方的審問室放出時到現在,一直保持這種狀態。
還要感謝楚洋出面,將詔時視為家族的「親戚」。有了實力強大的後台加上林鳥出示的證明,參加酒會都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一切都因為最後的那個人……那個女人。
動亂之後,靳文想派人去追查,然而那女人卻又消失了蹤跡,像是從世間憑空消失了一般。不用說,有人將她重新保護了起來。
為什麼會在這時出現?僅是為了給阿時造成打擊?總覺得事情沒那麼單純。
靳文想到這個女人,眉間便略微鎖起,先問了阿來一句,「小然呢?」
「醒是醒了……還在找咱們家老闆。」
阿來臉上露出些許為難的神色,詔時的行蹤沒有人知道,隱藏起來,就連林鳥的消息員都甘拜下風。
「身體狀況呢?」
「醫生說大致無礙。只是也調查不出原因。」
靳文微微嘆息了聲。
季心然昏迷了很久,甚至比上次在別墅區回來時更久,期間換了很多醫生都難以診治。
雖說有阿時的命流加持,不會有生命危險,看著她一直高燒不退也很是揪心。
她沒法控制力量,嚴加看管。幾天前收到詔時的信息,可惜打電話回去還是一直關機。
能逼得阿時說出「嚴加看管」這四個字,而不是之前一直放任的態度……可能是唯一的好消息,至少說明這兩人的關係更進了一步。
「老大,你覺得……」阿來的話說了一半,又猶豫了些。
「怎麼了?」
「小然能代替那個女人?」難為了阿來這群人,成天跟著關注詔時的動態,「你同意讓小然呆在總部,是承認了她和老闆的關係,還是也想借她的力?」
靳文呆住,一時竟不知怎麼回答阿來好。這個平時嘻嘻哈哈的人,關鍵時刻問出一句,足以噎人半天。
「抱歉老大,我知道你不可能那麼卑劣,只是關心小然而已。」阿來致歉,看來也是有些東西被壓了太久,「但你覺得她真的能做到嗎。」
「代替老闆的前女友,帶他走出陰影?」
走出陰影。
幾乎所有人都看得出詔時沉陷在什麼樣的陰影之中,林鳥全員都很擔心,可惜卻出不了什麼力。
戰鬥、調查這樣的事還能幫下忙,可感情……只能依靠當事人自發的力量。
「他會處理好的。」靳文也只能苦笑,「不要勉強小然。她的身體還沒完全復原,別放她出去。」
「是。」阿來回應,同時搖了搖頭,「我看不懂老闆這個人啊。明明有時覺得他挺關心小然的……這種時刻不回來看看?明明她發燒的時候還喊著名字……」
「誰的名字。」
工作間外,忽然傳來冷淡的聲音。
說話的阿來差點咬到舌頭,靳文也跟著一驚,望著門外的身影恍若無事般走了進來。
「你這幾天……」很多天聯繫不上的人忽然出現,靳文有太多話想說,一時竟卡在了這幾個音上。
「有些事要處理。跟我走一趟。」詔時還是一貫直截了當。
「去找個人。我怕一個人去,會忍不住想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