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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殺意

  第119章 殺意

  「什麼?」


  人工湖邊站了一片圍觀的人,其中自然包括秦家的人,此時都呆愣如湖心木柱。


  溫文爾雅的大公子秦淮即使受眾人矚目,也僅是稍微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隨即恢復平靜。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秦淮推了下臉上的眼鏡,慢聲細語,「阿洋,你我均為世家子弟,應該清楚損人名譽的嚴重性。」


  「那是自然。」楚洋說著,卻也依然沒有放行,「只是損譽和事實要分開來看,不對嗎。」


  「小淮……殺害家人?」秦家宇也站在附近,好像不太相信這句話。


  秦家很多長輩都是親眼看著秦淮從小長大的,這孩子自幼飽讀詩書,接受各種精英訓練,對人謙遜溫和,幾乎從未見過發脾氣的時候,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會對自己家人下手?


  他可是秦家的正統繼承人,未來的家主,也是公認最適合繼承秦家產業、最有商業才幹的人,還有什麼可以爭奪的?


  財產,地位,名譽……秦淮一樣都不缺。


  退一萬步講,談到遺產之爭,想要內鬥的話,也應該是他的兄弟姐妹出於嫉妒,反過來加害他才對。為什麼秦淮會是施害人?


  不僅是秦家的人不信,就連倖存的入選者們都頻頻搖頭。


  詆毀秦家的大少爺,這罪名不小。雖說楚洋家族勢力同樣龐大,但因此引發戰爭對誰都不利,可是楚洋似乎也不是輕言論斷之人。


  情勢幾乎可以用「如履薄冰」來形容,誰也不敢輕易將賭注押在任何一方。


  「你瘋了。」秦淮以前也認識楚洋,因此現在更是不悅,「我們是合作人,為什麼要針對我?」


  勝利就在眼前,勝局已定。


  除了這一組,已經沒有其他組有能力解開最後的謎題,就算阿朗他們再如何不甘心,也只能觀望。


  在這個時候起內訌,實在是最不明智的選擇。


  「別急,聽我慢慢說。」楚洋搖了下頭,語音如湖水般,不起微瀾,「正是因為我們是合作人,所以從剛才開始,我就注意到了幾件在意的事。」


  「比如說眾人的反應。第一件慘案發生時,東一號洋館二樓,在秦家的眾人中,唯獨你看起來非常鎮定。」


  這確實有目共睹。旁觀者們相互望望,好像都還能回憶起當時的混亂,秦淮確實有種面無表情的感覺,還有餘力去照顧他人。


  「你和詔時也非常平靜。」秦淮從容回復。


  「那不一樣。第一,我和詔時身份較為特殊,出生入死,見慣了。」楚洋沒展開,繼續下去,「第二,你是家族內的人,親人以這麼慘烈的方式死在眼前,不該稍微表現出些驚訝或者悲痛?」


  秦家的上下都望著秦淮,他們此刻倒是已經被這些話完全吸引住了。


  「人死不能復生,很小的時候,我們就明白這個道理。」秦淮依然從容,「做大事之人先舍小情,有些人的悲痛不會流於表面。」


  「是嗎。」楚洋微微一笑,「那來談談別的事。為什麼第一件慘案發生在東一號別館的二樓?」


  發生地點……這難道不是隨機的?旁觀者們有些疑惑。


  既然有人能用異能殺人,還不是想在哪裡就在哪裡動手。這有什麼可奇怪的?


  「在此之前,我想先提一樣事情。」楚洋像是看出了大家的疑惑,「『死神』降臨莊園的傳聞,所有人現在都知道。但不一定有人知道『死神』,還引來了特別行動小組。」


  「這個小組的人,就在我們中央。」


  舉眾嘩然,面面相覷,都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大新聞。


  就算楚洋沒仔細說,也能想到「特別行動小組」一定是某個組織派來,抓捕這些傳言有特殊能力之人的。


  「現在沒現身倒也無妨。」楚洋不打算一一揭穿,而是繼續下去,「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每一個『可能』會被抓捕的人,而他們都有相應的警覺。」


  「異能者存在?你……知道都有誰是異能者?」秦家宇大驚,之前兒子的死亡還是懷疑,但現在幾乎確鑿了。


  「暫時無法透露更多。」楚洋相信秦家的人會體諒情報工作者的苦衷,「但如果知道這一點,相信異能者,不會輕易動手。」


  滿莊園都有可能安插著特別行動組的眼線。這也是林軒辰當時組隊的原因,希望大家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出手。


  在明知會有人抓捕的情況下,還有人大張旗鼓,動用異能殺人,這確實有些奇怪。


  除非這個人不是有足夠的自信,就是有什麼理由不得不在今晚動手。


  「今晚是個機會,秦家所有的親族聚在一起的機會。過年也未必有遺產的聚集效果好。」楚洋停了下,「錯過今晚,再想一網打盡就難辦了。」


  如果對秦家有仇的話。而且還不是一般的仇恨,而是深刻入骨、恨不得全體都消失的仇恨。


  秦淮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望著楚洋,如淡定優雅的白天鵝。


  「一派胡言。」秦家宇代表秦家給予了這樣的評價,「小淮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他有什麼理由?」


  「稍安勿躁。」楚洋平攤下手,示意大家安靜,「剛才提到東一號別館二樓。我特意找場外專業人士諮詢了下,那間屋子你一個多月前曾經改造過,對嗎。」


  「空調問題,找人維修了下。」秦淮應答。


  「還有後來的三棟。西一、西二,主館頂樓。真巧,你全都翻修過,在最近的七月內。」


  「樓體老舊,颳風漏雨,非常正常。」


  「所有的命案都在你這些『颳風漏雨』的房間中發生,這就不正常了。」


  秦家人目瞪口呆,楚洋說的確實都是事實。秦淮確實最近一個月,時不時就會派人來翻修莊園。


  「你為什麼知道這麼多?」秦淮皺眉。


  楚洋微笑,向不遠處的某個推著推草車的人打了個招呼。這位身材挺拔、消失在大家視線中有一段時間的人,正是被派出來工作的阿泰。


  林鳥是楚氏家族最大的合作人,兩者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商務往來更多。林鳥的能力從沒讓楚洋失望過。


  「我也有信息渠道。」楚洋笑了,微笑補充,「當然,一切是建立在懷疑你的基礎上才調查的。」


  「懷疑我?」秦淮一愣,「最初,你就懷疑我?」


  「我相信一個人的判斷。這個人的『預感』,幾乎從未出錯。」


  楚洋指的這個人是林鳥的總負責人靳文。在悄然接近阿泰、詢問情報時,就已經獲得了靳文傳達的信息——希望所有人務必小心秦淮。


  「說『異能』的話,大家可能覺得複雜。說成『機關』如何?這樣更一目了然。」楚洋說得坦然,「假如秦淮在布置的時候設下了鬼火的『機關』,想殺人並不是難事。」


  「當時所有人分頭去尋找鏡子,更方便了你的行動。你的合作人是我,所以大家都很相信你說的話,被你領去哪裡非常輕鬆。」


  在分組時的「作弊」,大概是秦家人秘而不宣的事情。誰都知道秦家豪自己領走了有能力又聽話的林軒辰,而將頭號種子選手楚洋送給了秦淮。


  第一個提出線索共享的也是楚洋,讓大家更加對這組實力深信不疑。因此秦淮想騙走誰,都不需要更多的借口。


  只要說一句「楚洋認為這個房間里有鏡子的可能性更大,你去看看,我先去調查別處」之類的話,被騙的一方一定會搶先衝上去。


  而被騙的秦家人一定想不到,親人會在屋中布置了何等可怕的「機關」。


  這是個不可逆轉的「機關」。一旦觸發,平常人根本抵擋不了,只能眼看著陷阱里的人被拖走。


  「你把那麼神奇的東西比喻成『機關』?」秦淮笑了,笑容里有諷刺的意味,「大家都看得見它們漂浮在空中,常人要怎麼操縱?」


  「比喻成『惡鬼』傷人多好,不是嗎?」秦淮的笑容更加深邃了些,「那才更符合你這些胡言亂語。」


  幾乎所有人都呆望著楚洋,想看他怎麼回答。


  楚洋僅是微笑,不語。


  「何況『死神』,那個三年前的惡鬼,不有可能正在莊園里嗎?為什麼不懷疑他?」秦淮越來越有些咄咄逼人的氣勢,「而且我還有證據。」


  「你們看。」秦淮將兩隻手的手背都亮出,正反證明了下,上面毫無痕迹。


  「我聽說身負特殊能力,手背上經常會有某種印記,你們叫『噬痕』。」秦淮抽動了下嘴角,「但我沒有。」


  楚洋的推斷,建立在秦淮能操縱異能的基礎之上。這樣一來,豈不是像走進了死胡同一樣。


  連站在楚洋一方的旁觀者都為楚洋捏了把冷汗,完全不知道他還有什麼論據可以提出。


  「這一點足可以證明我的清白。」秦淮慢悠悠地拖長聲音,「而你又有什麼關鍵論據?」


  沒有證據,隨便說話,不是誣陷又是什麼。


  但處於風口浪尖上的楚洋並未慌張,僅是話鋒一轉,「你不是已經送給我證據了嗎?」


  「什麼?」秦淮再次一愣。


  「你的話足可以成為證據之一。」楚洋反問,「你是如何知道異能者手背上,一定會帶有『噬痕』的?這麼專業,恐怕沒有幾人知道。」


  「……大家不都知道么?」秦淮首次有些慌亂,轉過頭,看了眼其他旁觀者。


  有異能的人沉默,普通人則全部搖頭。他們也是長了見識,第一次知道這條新的信息。


  這也難怪,沒有哪個異能者會大肆張揚將這些關係性命的鑒別方式告訴別人。能隱藏在城市中低調活著,不被追殺,都已經是天賜之福了。


  輪到秦淮呆了呆,大家的反應,可能跟他聽到的某些描述不太一樣。他的「聯絡人」應該是不但告訴了區別方法,還告訴他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才對。


  「所以你可能曾經是正常人,但和哪個異能者接觸過,改變了你。」


  「你聽過有個詞,叫做『刻印』?」楚洋繼續詢問。


  秦淮顫抖了下,這個反應,很多人都看得見。


  「這才是異能者中很少有人知道的一項技術。」楚洋開朗地笑了笑,「在一個普通人手背上畫上『刻印』,使其短暫擁有『主人』的相關能力,只是稍微需要些條件。」


  身體條件是次要的,靈魂條件是關鍵。刻印想成功,需要這位「主人」和被選中者,在靈魂意向上高度一致,至少不能相斥。


  換句話說,心地純凈的異能者,絕不可能給心存惡念之人畫上刻印。


  另一方面就是畫上刻印的條件。只有極為強大的異能者,才能做到這一點。


  在異能者的等級排行中,大約要強到「深淵」,才能施展刻印。


  刻印是有時效的,幾分鐘到幾小時不等。超過時間刻印就會消失,借來的能力也蕩然無存。


  周圍的人聽得一呆,楚洋說的都是他們沒聽過的新事情。


  秦淮的笑聲,重新吸引了他們的視線。


  「說得很好。但是你又怎麼證明我曾經有過『刻印』?」秦淮再次揚了下右手。


  過時不候,就算有什麼刻印也早就消失,乾淨到完美無缺的地步。


  楚洋嘆了口氣,「我沒有辦法。」


  「所以你說的一切都是瞎說。」秦淮聲音冷了下來,「這麼多人看著,所有人都可以成為法庭控告你誹謗罪的證人。」


  「來人,把他帶走。」


  「慢。」


  楚洋揮了下手,阻止了湧進涼亭中的守衛們。


  「我說的是,『我』沒有辦法,不代表別人沒有。」楚洋轉過頭,望向遠方,「那邊有人可以指證。」


  「誰?」


  不光秦淮愣住,旁觀者們和秦家人們也互相觀望,後來才發現楚洋的目光透過人群,望著更遠方。


  倒下的黃泉之門邊,還跪守在詔時身旁的季心然完全沒注意到所有人驚訝的視線,還將頭埋在手中,微微顫抖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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