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好心人
第109章 好心人
吵架人還都是認識的。
「阿朗，聽我說，現在走還來得及。」袁小月一反平時的活潑，抓著阿朗不放，「這裡很危險，會出事的！」
「小月，放手。」阿朗固執得像頭牛，甩開她的手，「你先走，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但是……」
「我需要那筆錢，說過了。」阿朗冷漠，「不知道你怎麼混進來的，記住，誰妨礙我，一律視為敵人。」
「小月！」
季心然看到了熟人，想要跑過去，卻被詔時攔了下來。
「小然，你怎麼在？」袁小月一愣，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了分別多日的季心然，不禁又驚又喜，先跑了過來。
香草酒會邀請的都是各界重要人士，外縣來的打工者袁小月本來不可能進入得了。
除非運氣極好，遇到了「好心人」的幫助。
她之所以來到這裡，是聽酒吧的人談話，提到香草酒會上有人在解謎遺囑。
根本不可能讓他們拿著錢回去，肯定要死人的，看著吧。那些喝酒消遣的人這句話，嚇得知道阿朗前往的袁小月趕緊請了假飛奔出來，打車去山莊。
袁小月換了晚禮裙，盤起頭髮，混在一堆檢查身份的人中央掃碼，檢查邀請函時，看守人看了她很久，甚至調出了資料，認為她和名單上的人長得不像。
那是自然的，根本不是一個人。這張邀請函是袁小月在山莊外來的路上無意撿到的。
正當袁小月和他笨拙地爭執化妝術有多神奇時，有個衣裝得體、類似管事的人出現，對看守人低聲說了兩句。
看守人的神色頓時變了，麻利地收了邀請函，允許放行。
袁小月忐忑，不知道這個好心人是誰，他也不肯透露姓名，只是向她隨意打了個告別的手勢，便混入莊園的眾多賓客之中。
「誰？」阿朗警惕心很強，「怎麼可能，不認識的人會來幫你？」
「我真的沒見過他，何況他戴著面具。」袁小月也是疑惑重重，「難道是我之前玩得好的朋友？不能啊，他們都還在……」
「種地，做生意。」詔時插言，「你的那幾位朋友，沒有這樣的勢力。」
「你怎麼知道？」阿朗忍不住諷刺這位看著就不爽的人，「你還看過她的家譜？」
「據我所知，她們家的家譜在上世紀七十年代就丟失了，至今家族散落，在白樺市也有分支。」
詔時背依林鳥，自然什麼話都說得出來，「副長」的稱號也不是浪得虛名，只是對面阿朗的臉色就沒那麼好看了。
「小月，你幾點過來的。」季心然一臉擔憂。
「嗯？」袁小月似乎沒想到季心然要問這麼偏僻的問題，當時糊裡糊塗，一直爭執，也確實沒看時間。
「我記得……好像路上來的時候看到了禮花。後來就沒了。」
季心然聽她講完唯一記得的東西，擔憂更強了些，望了眼詔時的側臉。
「知道。」詔時簡單回應了句，只給阿朗留了句忠告，「不想失去，最好保護好她，因為你們都在陷阱之中。」
「陷阱？怎麼回事？說清楚再走，喂！」
詔時拖著季心然走出了二十多米，才將身後的追喊甩開。
「戴著面具的男人。」蘇白煙也在後面跟著，「聽起來就有種浪漫的氣質，很像神秘王子約會灰姑娘呢。」
季心然望了眼她，苦笑一下，浪漫談不上，危險倒是一定很危險。
燃放禮花應該是正式酒會開始之前，也就是八點之前。
小月入場的時候，酒會應該已經開始一段時間了，說不定更在楚洋說了線索、大家分頭行動之後，不然應該不會抓阿朗抓得這麼准。
她也許是看見了有些人從主館出來，其中有阿朗，就一路奔跑跟到了這裡，想來勸阻他離開。
山莊已經被結界封閉，不可能有人自由進出的。賓客們還沒發現，但季心然發現了，還和詔時一起確認了下。
試過用奇怪的消除方式解除這結界，但意識動蕩集中不了，還是咒印忽然放光帶她進入山莊。
窒息感也是從進入山莊起變得更強了，秦淮一定也有同樣的感覺，但至今還沒看見他。
那個戴面具的男人有極大可能和X組織相關。而且據童童所言……他是不是也在鄭春梅附近出現過？
「那個人……」季心然靠近詔時，想問問詔時有沒有面具男人的線索。
「到了。」
詔時沒回復，只是撥開樹葉，站在道路最前方凝望。
季心然和蘇白煙跟著望去，只見一棟尖頂的二層建築屹立在荒地上，四周雜草叢生，似乎很久沒人打理過。
「這是哪裡？」蘇白煙只知道秦家有大小七座洋館，很少關注莊園內的其他小型建築。
「目的地。」詔時回以三個字，走向最前方，用之前的黃銅鑰匙打開了大門。
一陣灰塵撲面而來，滿屋子都是木頭潮濕、蛀蟲腐爛的味道。
紙箱胡亂堆著，用舊的清潔工具倒在牆角里，生鏽的小卡車、玩壞的娃娃遍布地板，還亂七八糟扔著很多兒童畫冊和小孩子的積木。
已經模糊的可愛塗鴉掛在牆上，牆邊騎乘的小木馬早已不再晃動，鐵軌上的小火車也失去了轟鳴。
這裡曾經是兒童房，但不知道什麼原因被廢棄了。
季心然得出個稍微感慨的結論，而詔時已經走向前方，四處觀望。
一樓似乎沒有他要尋找的目標，所以直接邁向了通往室內二樓的樓梯。
二樓是個藏書室，兒童的繪本佔據了半個書架還要多。
「你是怎麼從雕像上看出應該來這裡的？」蘇白煙糾纏不休，非常想知道答案，「廢棄的小樓……提示寫在哪裡了？」
「和雕像無關。十字星指示南方。」詔時看起來很厭倦這提問，專註於在書架邊尋找，「在莊園內哪裡是最南的建築，一目了然。」
蘇白煙恍然大悟，沉思著點點頭。
「阿時。」季心然在最前排，隔著書架喊了聲，「給你這個。」
詔時走過來，目光凌厲。
但在這裡稱呼「A先生」怎麼聽都怪怪的，還有陌生人在場。季心然苦笑，盡量不想多透露詔時是「遊客A」的信息。
所以只能不敢看他，將手裡的書遞了過去。
詔時冷著臉接過去，看著這三本畫冊。
第一本上面畫著幽暗的森林，林間路上，有獅子、狼和豹子。
第二本上面刻著漏斗形的熔爐，如人間地獄。
第三本則是聖光繚繞，雲層飄渺，萬物如沐光中。
這三本書，雖然在繪本中夾雜著，但肯定不是兒童讀物。
毫無疑問，它們依次對應著《神曲》系列的三部，地獄，煉獄與天堂。
「你偶爾還有些有用的時候。」
面對詔時的嘲諷，季心然也只能幹笑下，岔開話題，「裡面有線索嗎？」
當然有，還不能更明顯。
詔時隨便晃了下書，就從畫冊中掉出張紙條，於是撿起。
季心然也湊過去，跟著看上面的字。
又是一句詩，節選自神曲的同款詩文。
「我走過我們人生的一半旅程，卻又步入一片幽暗的森林，這是因為我迷失了正確的路徑。」
季心然讀了下，望向詔時，「這是出自哪裡的？」
「和『群星』同篇，看來你確實沒認真看書。」詔時收起紙條，將畫冊扔了回去，走到窗邊望向遠處。
季心然跟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只能看到遠處的高樓和山坡，不禁再次震驚了些。他有思路？
就憑這幾句暫時還毫無頭緒的話……這速度也太快了吧？
「沒有別的提示了。」季心然還想再翻翻看，一抬頭這兩人都準備下樓了，趕緊跟上。
但走到一樓大廳時，又忍不住停留了一會兒，看了下這堆積兒童玩具的地方。
「怎麼了？你好像對這裡格外在意。」蘇白煙注意到了她的視線。
「……沒事，走吧。」
季心然跟在這兩人身後，最後看了一眼。
兒童房被廢棄，有很多種原因。可能是因為有了更新、更廣闊的地方代替，也可能是家族內的孩子們，都過了遊玩的歲數。
可是地上，尤其是放置木馬的那個地方……微妙地放了塊地毯。其他地方都沒有類似的小地毯。
季心然還是忍不住好奇，走了過去，將地毯掀起，隨即目光凝固了下。
「怎麼？」
詔時皺了下眉，還是第一次被身後飛奔的人主動抓住。
「那裡……有血跡。」季心然聲音有些顫抖，「那邊，地毯下……」
「你沒去過兇案現場？」詔時話中帶些諷刺，「膽子為什麼還這麼小？」
「不是，我……」
季心然試圖說那裡很奇怪，血跡似乎也不是近期的，而且被打掃過，只是有些滲入了老式地板的縫隙無法被清除，所以才看見。
「對了，這莊園里流傳『幽靈屋』的傳說。」詔時不為之所動，繼續向下一個目的地走去，「傳言在玩耍時出了事故，有個小孩當場死亡，就在你看到的木馬旁邊。」
「自此之後這間小樓便被封閉，再不允許進入，但住在莊園里的人還是時不時目睹驚悚的事情。」
「比如夜半在這邊聽到孩子的哭聲，或者看到孩子的白影從林間跑過去。」詔時指了下季心然頭頂的樹枝，「現在，他也在看著你。」
一聲驚呼，在寧靜夜幕下傳得很遠。
季心然抓著詔時的襯衫，瞬間躲到他身後，反應過來又是捉弄時，已經顫抖了十多秒。
居然又被他捉弄了一次……還是和上次差不多的手法。
「你的女朋友膽子真的好小。」蘇白煙也忍不住笑了，「那你聽沒聽過這邊的另一個傳說，『鬼火』？」
「鬼火？」季心然滿面羞紅，心有餘悸，稍微從詔時身後露出些面容。
「香草莊園這邊靠近群山縣。群山縣流傳一個說法，叫做『鬼火索命』。」
蘇白煙講的是這附近山縣的傳說。人將橫死，會在家門附近看見鬼火。
就像墓地里飄揚的鬼火，只是顏色是流血般的鮮紅，灼灼燃燒，被人目擊就會很快不見。
鬼火出現的區域，絕對不超過一夜就會爆出死人的消息，而且死者死法慘烈，被車撞到腦殼飛到樹上的都算善終。
「傳說而已。」詔時能感覺到季心然的顫抖幅度，目光直視蘇白煙，「你對民俗似乎很有研究。」
「你說對了，因為我姑且算是大學教師，教社會學。」蘇白煙得意一笑，「風土人情，家族結構，我都會去研究，借著課題去各地採風。」
蘇白煙是大學教師？那豈不是很厲害。
季心然看了看詔時，感覺他似乎沉默了下，在思索什麼。
「而且……咦？」
蘇白煙好像還要說什麼，突然一愣，指向對面遠處，某棟洋館的方向，「那個是……」
季心然回頭望去。
東一號洋館，二樓窗外，一團血紅的火焰正在空中漂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