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入場
第104章 入場
八月七日，七夕夜。
借著民間傳說的風潮，今夜的白樺市連空氣里都飄散著玫瑰花的香氣。
遙遠的原野上也不例外。香草莊園彩緞飛揚，微風熏動，未及到達水晶拱門，禮花先映亮了半扇夜空。
香檳塔立在主館的聖天使噴泉前，隨噴泉冒出愉悅的白泡。身穿禮服的賓客們早已聚齊，早早交杯換盞起來。
還有果盤，甜點，開胃菜，主菜。就像季心然那個朋友陳佳怡所描述的一樣，餐席一路展開，從主館向東西兩側延伸，光是美食就能養活一整個村落。
詔時的興趣沒集中在美食上，而是四處望望主道路四周。
有很多人雖然穿著禮服兩兩三三閑談，但目光時不時會向周圍掃視一眼。
簡直像是監考，窺視全場的眼神。
詔時默不作聲，正大光明從他們身邊走過，上了坡道回望一眼，他們還在四處探望。
坡道上方也有五叔的眼線，不能放鬆警惕。
詔時就這麼一路暢通無阻，通過了所有人的視線，消失在莊園的正門附近。
撤掉寒水結界，發個信息並不是難事。在他們忙於「回收」季心然時，詔時已經趕往了香草莊園。
混入進來也並不需要特殊用什麼技巧或者絕招。只要稍微再利用下漏洞。信息不對等的漏洞。
詔時之前做好了準備，相信林鳥的消息員和內線，早已聽說了件事實——今天的香草莊園會是管理最嚴格的一天，不攜帶邀請函、不穿戴整齊、甚至出示一定身份證明的人，統統不得入內。
所以靳文他們現在應該還在忙著追蹤信息。那個假碼的信息。
而眼線巡邏也是沒有用的。死神還不會直接曝光在穿禮服的人群中，而是要等進了大門，再去曝光。
詔時放下旁邊的推車，將酒桶和花束有條不紊地從車上卸下來。
藍色帽子、工人工作服套裝和白手套成了最好的掩飾。而這套裝的獲得也非常簡單，山莊的管理系統雖然防禦森嚴，但後勤系統明顯差了許多。
上百人中再塞進去一個幫工，也不是什麼大事。
詔時卸完貨，站在原地短暫休息，順便在管理人遞來的貨物核對單上隨便畫了幾筆。
一旦進了莊園主館這邊，五叔的勢力應該輕易入侵不了，只要小心哪個是「內線」。
詔時笑了笑，沒太放在心上，X組織會幫他擺平一切問題。
主酒會開啟，「尋寶」開始的瞬間不太可能還有人離得開這裡或者進來。
只要八個字就足夠了。隨機應變，隨緣行動。
距離酒會開場還有十五分鐘。詔時看了看錶，拉著空推車直奔東一號別館的倉庫而去，憑藉工作證一路無人阻攔，甚至沒什麼人關注。
別館內忙碌的下人，也都在討論酒會的事情，幾名女僕站在窗邊圍觀，紛紛指出她們覺得帥的年輕賓客，交流意見。
詔時走進倉庫，將工作服外套換下，順手拿出從某位不知姓名的好心客人那裡借來的手機，端詳了下著裝。
雖然不喜歡正式的打扮，但對於今夜的場合來說中規中矩。禮服，襯衫，領結，反而才是最融入環境的方式。
幾位女僕還在指點，忽然感到身後有陣冷風，紛紛回頭去看。
奇怪了。目送那人身影出去半天，女僕們的視線還沒太拽回，對視時也都一臉驚愕。
剛才這裡有這樣出眾的客人過來嗎？擦肩而過，容貌卻再難忘記。
女僕們想繼續尋找，甚至追出來尋找，但外面四處都是穿著正統而紳士的人，再也找不到那人的蹤跡。
就像風，已然匯入廣闊的天空。
詔時正前往酒架邊拿了杯香檳，留心著出席者，忽然間身後傳來一個女性聲音。
「你果然來了。」
詔時回頭，瞬間切換了杯子位置，右手中一把冰冷刀刃直對那女人。
「不用這麼緊張。我們見過面的。」
身後的女人，長發微卷，手裡同樣端著杯香檳站在噴泉旁，丹鳳眼眸凝聚幾分微波，在詔時身上流轉。
「帶著這種危險物品，怎麼進來的？」女人微笑，笑容頗有成熟女人的風韻。
周圍幾個人同時將目光望了過來，帶著驚奇。
「餐具。」
詔時收手，奪魄刃像變魔術一樣解體消失，同時也同樣在探查前方的女人。
如果沒記錯，這女人就是上次秦家夫人提到的「私生子」，看起來年近三十，有種成熟風韻，應該是秦家豪妹妹一輩的人。
「蘇白煙。」女人自報了姓名，向詔時伸出了手，「很高興認識你。」
「拒絕女士的好意是不是太失禮了？」對面人沒有回應，蘇白煙倒也不介意，收起手重新笑了。
「找我什麼事。」
詔時站著不動，感受著四周。周圍暫時安靜，沒有殺意，但突然冒出的女人絕不是好的訊息。
「認識一下都不行嗎？A組的詔時小弟弟。」蘇白煙笑意盈盈，聲音也雌獸般帶著種挑逗性，「我這個人最為欣賞有才能的人。聽說你不但智商很高，懂得很多，還頗有才藝，能在月下彈鋼琴呢。」
「誰說的。」詔時聲音冷淡。
「楚洋，都說了別那麼緊張。」蘇白煙晃了下香檳杯，像是將他看透了般，笑得開心，「我和楚洋也算認識多年了。」
楚洋。詔時在心裡讀了下這個名字，表情陰鬱，乾脆給這個萬事通學長一張申請表，讓這好事者也加入林鳥和季心然競爭下算了，難怪到處都有人知道他彈琴。
「你聽說了嗎？上次副會來的人，今天要抽籤。」
詔時看著蘇白煙，不用想也知道這消息又是從楚洋那邊先得來的。
「像我們這些繼承人，都希望抽籤有個好結果，能抽到三組的頂尖人物當然最好了，獲獎概率會大大增加。」蘇白煙品了口香檳，帶著絲醉意，看著詔時，「你說這幸運會落在誰身上？」
「隨便。」
詔時轉身就走，將蘇白煙扔在後面。「獲獎」，還真是個諷刺又鄙視的用詞，反正也不是來尋寶的。
「相信女性的直覺嗎，詔時弟弟。」蘇白煙的聲音，還跟在後面，可以想象她臉上的神秘笑容，「我有預感還會見到你。」
詔時將聲音甩在後面，徑直向主館方向走去。
另一位好事者果然站在天使雕像前，同樣微笑，慣性揮了揮手。
「怎麼，今天的酒不好喝嗎？」楚洋一眼看出詔時的神色不太對，打趣了句，「還是說今天月色正好，但沒有鋼琴讓你彈奏，有些可惜？」
「你要是有錄像，現在交出來還能饒你不死。」詔時看了看楚洋，「或者割掉舌頭，二選一。」
「太嚴厲了，會沒朋友的。」楚洋笑了，走了過來拍了下詔時的肩膀，「作為『饒我不死』的代價，給你點別的消息如何？」
「小心這場聚會。」楚洋湊近詔時，低聲在耳邊留了句，眼睛卻望著前方道路兩側熙攘的人群，「聽說有維持秩序的人混了進來，特殊行動小組。」
「針對那些有特殊能力的人。」
最後的這句話，令詔時稍微抬了下頭。
眼前的楚洋彷彿瞬間就回到了兩人初見面時的樣子，面帶微笑，但目光深邃。
隔著一群人，這位學生會會長，徑直走向最後一排睡覺的人，說明也十分簡短。
「我叫楚洋。和你一樣，有特殊能力。」
「你確定？」
詔時站在月光下的庭院，打量了眼人群，問了句和當年在教室里時一樣的話。
「確定。」
楚洋也只是隱約聽到信息，不知道這個針對「異能者」的特殊小組是什麼人。想必此時他們也喬裝，進入了莊園中。
詔時皺眉，之前從沒聽說過社會上有人關注過異能者，警方也一樣，什麼時候變了？
「大概情況特殊。」楚洋和他稍微碰了下杯，作為掩飾，抑或帶著些慶祝意味的苦笑，「聽說警署收到了信件。」
一夜加一天沒回林鳥，手機斷開信號，完全沒聽過這信息。詔時沒動酒杯，直盯著他。
「寫明了香草酒會要發生命案，還描述了異能者要來參加。署名你猜是誰？」
楚洋停頓了下，緩緩說了個代號。
「『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