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多重交匯
第99章 多重交匯
西一別館,通關者雲集。
詔時站在會客廳的最邊緣,倚在牆壁上看著屋內的人。
和最初聚齊時相比,人數驟減。原來的一百餘人現在只剩下了二十人不到。
之前的幾個怪人基本還在。詔時看了眼每個人佩戴的勳章,也關注著那幾個不重視衣著的人。
大熱天有人特意穿了長袖衣服,像是在遮掩什麼。
異能者,關注的範疇之一。
詔時抬頭,前方的管家已經準備好了茶桌,斟上熱騰騰的紅茶。
楚洋在斜前方,幫忙布置了下桌子,看到詔時微笑著揮了揮手。
看他的神情總覺得他要追問和秦淮、季心然的事,詔時隨意回了下,換了個方向盯著。
阿朗也在,還特意帶了個帽子,一半的臉都被遮住,像是怕被秦家認出長相一樣。
之前是秦家的工作者,現在換裝回來還參加測試,目的為何?
詔時想到阿朗知道副會的事,也想到病床上昏迷的女孩木蘭,眼神動了動。
最直接的聯想就是錢。幫忙解開遺產線索,得到的獎勵正好可以用來治療。
僅此而已嗎。
突然間,手機震動了下。
以為是林鳥的通訊,詔時打開了手機,卻發現是傳來的圖片。
夜景下的薰衣草田,光線不是很足,半面都沉浸在幽暗中。足可以看出拍照人的技術有多拙劣。
詔時回過頭,看見發送照片的人在身後站著,神色不安沖他笑了笑。
「因為剛才沒事做,所以……」季心然沒話找話的技術真是越來越高明了,「莊園外的花田……還是挺好看的。」
「對了,聽說你在A組演奏了鋼琴?」說話也頗為小心翼翼,「真好……可惜錯過了,要是能聽見你演奏就好了。」
詔時無視了她,跟著所有人一起坐到了茶桌邊。
這次,秦家的家主秦家豪,終於現身了。
頭髮嚴整,西裝革履。這位年過四十的現任家主,看上去帶著大企業家的特有作風,嚴肅古板,目光精練,是談判桌上僅憑眼神就能讓對方減低不少氣勢的人。
跟在身邊的美婦人應該就是他的妻子。看得出她年輕時應該是個美女,現在依然很有風韻,只是裝飾品味差了些,一身大紅大紫,眼裡帶著種傲慢,沒正眼看過屋內任何人。
秦淮站在這兩人身邊,不言不語,依然直盯著季心然的方向。
對一個小女生動心,秦家大公子的眼鏡似乎應該換一副了。
詔時在心底嘲笑了句,依次望向其他人,秦家豪身邊還有兩名男性比他年輕些,長相也都有幾分相似,應該是他的兩位弟弟。
秦家的直系血統已經到齊,剩下的擠了半小個前台的人,就是枝繁葉茂的旁系血緣親屬了。
但似乎還有些不和諧的因素,混雜在裡頭。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秦家夫人發現了某個存在,直接大喊了一聲,引得所有人紛紛望過去。
「作為繼承人之一,我當然可以來。」前方門口斜倚著位長發打卷的女人,神色平靜。
「私生子,真有臉說。」秦家夫人也不顧一堆人在看著,「從我家滾出去!」
捲髮女人彈下煙灰,送去個冷笑。
「行了。」秦家豪咳了聲,打住了這邊的短暫混亂。
那個長捲髮的女人,之前在等待入會時見過。
靳文之前發來過秦家的圖譜,詔時直接扔進了回收站,反正也不關心,現在也只是稍微看了眼這位傳聞中的「私生子」就收起目光。
他關心的只有X組織何時亮相,Z什麼時候會突然下手。
何況還有隱藏的戰鬥力。詔時還記得那復仇的女人說過,有「相似」的人存在於會場。
這相似如果也是Z的提示的話,情勢將進一步複雜。
詔時看了眼不遠處低頭的季心然,她居然還在好奇地看著那邊的女人,也有喝茶的閑心。
對局勢知情還是不知?無論何者,都令人感覺麻煩透頂。
「再次感謝各位光臨。」秦家豪開口,聲音比廣播里聽起來的還要宏亮一些,「諸位都是遊戲中產生的精英人士,我代表秦家向諸位致敬,些許薄禮還望諸位笑納。」
有人將「禮物」呈遞上來,一人一份印著薰衣草圖案的信封。
不愧是有錢人,做事真直接。詔時當然知道裡面是什麼,全桌只有一聲微弱的驚呼。
季心然看著一群人望過來的目光,羞紅了臉繼續低下頭。這裡面的金額數目已經遠遠超過了她的想象和心理承受範圍,快趕上打工一個月的薪水了。
「共事指的是什麼?」對面坐的,正是怪人之一,挑染了頭髮,神色頗為不耐煩,「又拿錢來收買人心,你們想做什麼?」
說話的人叫洪尚,是個考了三年大學都沒考上的無業游民,現在在一家酒店當服務生。
提前來這裡已經聽到些許傳聞。詔時也是比較佩服他,能在將門砸開后還強行過關,大概這個人不但有特殊能力,還跟控制意識相關。
旁邊的少女,也是之前看到的一臉愁容的少女,緊張地拽著他的衣角,不想讓他接著發言,看來他們關係應該不錯。
「不瞞大家說,召集大家前來,是想合作處理一筆財產的問題。」秦家豪也很爽快,「遺產。」
接下來的事,詔時因為聽楚洋講過,所以並不覺得有多震撼。
但其他人卻震驚,有人甚至站了起來,當想到遺產數額的估算數字時。
「所以想邀請大家,一起來合作。」秦家豪看著在場者,像是在審視,「如果沒有意見,我們願意提供遺產的十分之一贈送給第一個解開這遺產謎題之人。」
十分之一?沒開玩笑嗎?
全桌靜寂,鴉雀無聲,好像都被這話徹底震驚到了。
遺產總額是多少還是未知數。但對於秦氏家族來說,涉及的遺產份額過個百萬,肯定不成問題。
即使百萬的十分之一,也是幾十萬元。如果資產上千萬、上億……
「遺產線索是什麼?」果然當即就有人不淡定了,「還有,你說的話具有法律效力嗎?」
「我有律師,可以在場公證,跟大家簽約。」秦家豪早已做好了準備,「錄音文件也會在社會上公開,請大家放心協助。」
「至於線索,正式酒會八月七號當天,會帶大家去看。」秦家豪補充。
線索居然要帶領去看的,不僅是一張紙嗎。
詔時微皺了下眉,感覺八月七日當天將會被兜很大一個圈子。
人員一旦分散尋找什麼東西,不是什麼好的跡象。
「諸位合作者,有誰想退出的,現在可以提出。」
大家互相望望,似乎誰也沒打算錯過發大財的機會。社會名流也一樣,錢多總比錢少好。
另外就是季心然,茫然地望向這邊,好像還不理解「遺產」到底是怎麼回事。
非要攪這趟渾水?攪完又有什麼意義。
詔時無視她的目光,正巧前方有人指名。
「A組的詔時,是哪位?」
詔時坐著沒動,僅是平靜看著秦家豪,晃了下手裡的勳章。
「B組的楚洋……阿洋也在?C組的林軒辰呢?」
「秦叔叔好,諸位叔父、伯母好。」楚洋站起來和他們打了個招呼,似乎令秦家豪頗感意外,沒想到熟人的兒子也在現場。
「你們好。」C組的林軒辰,同樣有種大學生氣質,白皙英俊,看起來很是沉穩。
「六分,五分零四秒,九分十二秒,你們三個都是在十分鐘之內通關的各組最快之人。」秦家豪帶了些讚許之色,「稍後可否分別留下,有特別的獎勵給你們。」
詔時望著楚洋,伸了下拇指,意思是你贏了。
林軒辰疑惑地望了望這兩人,似乎有些受打擊,沒想到還有兩個比他這位遠山交通大學著名的才子解謎還快的。
然而A組的其他三名過關者打擊比他還大,看著詔時的眼神像看到了鬼。
三十多個A組的人最後只篩選剩了三名,其他兩人都在一小時四十分鐘以上,詔時的成績已經令他們產生了地獄級的心理陰影。
十九個過關的人只有三個來自A組,這比例確實殘酷——按照秦家的說法,運氣確實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還請大家留下聯繫方式,來簽訂下合同。」秦家豪做事嚴謹,「如果有什麼疑問,現在就可以和律師商量,我們仔細詳談。」
真是場漫長的茶話會。
詔時離開西區別館時,分別和三個人打了個照面。
第一個是攔在門口,別人散了他還沒走的阿朗。
「你們誰都別想和我搶這筆錢。我要用它給小蘭治病。」阿朗說得頗帶仇恨之意,「尤其是你,要是敢搶就將你碎屍萬段。」
「憑實力。」詔時扔回一句。
阿朗惡狠狠地瞪了他一會兒,頭也不回地離去。
這個人真是一根筋,單純得可以。
詔時沒空理他,繼續向莊園外走,想著秦家豪額外看重這三人所以提前交代的信息。
「主酒會見。解謎雖然有趣,也別忘了來喝一杯。這裡的香檳還是很出名的。」
第二人自然是尚有些話要和秦家家主說的楚洋,向詔時揮手,揮得頗為無奈。
楚洋的個性,相處久了也了解一些。這位自由成風的會長行蹤從來是個謎,也不願意拘束在某個場合,那天談到必須奉命參加時臉上就是現在的表情。
希望秦家人沒順手把哪個姑婆家的女兒牽下線,給他做個媒就好。
詔時走到人工湖邊,看到了第三個人,像是特意等在這裡的林軒辰。
本來就是陌生人,詔時也不打算和他多說,剛要繞過去。
「你是異能者嗎。」
忽然冒出句話,讓詔時成功地停了一步。
「並無冒犯,只是覺得你身上有著某種特殊的氣質。」林軒辰疑惑地打量著他,可能因為沒看到他手上有噬痕,「如果不是……就當我在胡言亂語好了。」
林軒辰的右手上戴著白色手套。詔時注意到這個細節,但只是看了他一眼。
「你們,自求多福。」
留下一句當成警告的話,詔時先行離去,徑直走向莊園門口。
原以為惹麻煩的人已經先走,但沒有。
「晚上好,A先生。」
居然還像沒事人一樣,堵在門口打招呼。
詔時想繼續無視季心然,大步向外走,但季心然今晚的臉皮堪稱厚到了家,竟然跟了上來。
「剛才沒找到機會,沒有說……難得看你,穿得這麼……」季心然臉有些紅,確實很少看到詔時這樣的打扮。
黑色短款西裝,白色襯衫,還系了領帶。配上他那張俊冷的面容,周身散發的淡薄、難以接近的偏寒氣質,月光下的人形成了與其他參加者截然不同的風景。
但詔時不知道她是不是沒話找話,強行來兩個人一起在花田中散步、欣賞夜景的,所以大步走著,幾次將身後人甩開,但她總有辦法能奔跑跟上來。
「你到底想做什麼。」被跟煩了,詔時乾脆停下,反而差點和她撞在一起。
「A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季心然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說話都不連貫了,「我不好奇了……別生氣了,好嗎。」
「你的事與我無關。」
詔時留下一句,繼續向前走。
「不,有關,絕對有關。」季心然賠著笑,跟著衝上兩步,「我還有事想求你……」
「有你季心然做不到的事情?林鳥總部都被你玩得團團轉。」詔時幾乎笑了。
「……我錯了。」季心然苦笑,重新道歉,「但這個點已經沒有回去的公交車……」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想想這人竟然能千里迢迢坐著公交換乘過來,還趕上了副會,詔時更不想理她。
「你不是剛獲得了錢。」詔時冷笑,踩扁了路邊一根無辜的狗尾巴草,「去呼叫個出租不成問題,黑車也行,這麼亂都不在乎,拋屍荒野自然不怕。」
「A先生!」
季心然眼看又要被落下,情急之中抓了詔時的衣袖。
「我耐心有限。」詔時看了看她的手,話音冷了下來。
「……我聽你的,都聽你的。」季心然聲音軟了下來,聽起來像是要哭了,好像已經等了很久,真的害怕被一個人丟在這廣闊的夜幕平原中一樣。
「晚了。」詔時眉頭都沒動一下,「我警告過你,機會只有一次。」
「可……不是也沒出什麼事……」
詔時周身寒氣瀰漫。
「……真的錯了,求你。」季心然趕緊轉換話題,不但不鬆手,還抓得更緊了些,「求你不要丟下……」
兩人僵持不下,道路前方卻突然傳來個聲音,驚雷一般。
「把手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