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先約
第83章 先約
雲河區正午，整個白樺市尤其是城東區域處於一片恐怖氣氛中。
兇案一經報道，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尤其是「兇犯在逃」四個字，響徹公交、地鐵，各個人群聚集地。
新聞里提醒市民發現可疑人物不要驚慌立即躲避並報警，也呼籲大家積極提供線索。
市民們議論紛紛，大街小巷人人自危。
但就算長著眼睛盯著都沒有用，對手不是一般人物。
菜市場區想買菜回家做飯的人剛要彎腰撿起菜筐，手上先多了幾分溫熱。
前方的一具身軀橫著傾倒下來，脖子上扎著根幾寸長的鉤針。
喊叫潮水一樣襲來，將整個區域淹沒。
身披破爛衣服、乞丐一樣打扮的女人戴著面具，不住穿行，攔路者死。
一具具身體倒下，她根本不在意，只左右尋找著可疑的目標。
在哪裡呢？那兩個礙事的人。
普通人終究是弱小又可笑的存在。他們還敢迎面走來，還敢用那雙眼、那張嘴，狠狠地嘲笑。
每次看到這情景，眼前都在動搖，內心都在沸騰，手中的繡花針都在歡呼。
閉嘴，閉嘴。只有痛苦扭曲的軀體，才能給予片刻的安靜。
這樣還不夠。遠遠不夠。
戴著面具的女人滿身都是路人的鮮血，擦了下面具，手裡攥著剛割下來的嘴唇，兀自笑了。
街角的小倉買店門口掛著電視，裡面早就空無一人，所有人全都嚇跑了。
只有當地地方台在轉播殺人的新聞。這個台的報道與眾不同，還給出了傳說。
據目擊人稱兇手帶著面具，身材矮小，身形瘦弱，穿得破爛。
還有人冒死錄了視頻傳到了當地電視台，電視上正在以分屏切換的方式播放。
這種作案手法和傳說很接近。主持人稱，這很可能是個模仿傳說作案的人。
白樺市著名的恐怖傳說之一，就是「百面女」的傳聞。相傳此女生前為人所害割了麵皮，怨氣極大，化為怨靈，死後出來遊盪尋仇。
因為沒有麵皮，出現時必然佩戴不同的面具，每夜不同，人稱百面。
沒有臉，所以討厭看到別人的臉，必然毀容，再將人殘忍殺死。
在白樺城連小孩都知道這個故事，小的時候如果玩得太晚不回家，就會被威脅說百面女要來了。
主持人說的生動，戴面具的女人也停留了一會兒，聽著這故事。
她覺得這故事裡的女人挺可憐的，不知道為什麼所有人要躲著她。
死啊，不過是死亡而已。為什麼要用不想死當借口，迴避別人的熱心呢？
何況她什麼也沒有做錯不是嗎。別人害她，她害別人。
腦海中有條蛇，咬著尾巴，咕嚕咕嚕轉來轉去。
一定是這樣。她也被人討厭了，他們也不懂得被愛的方式啊。
戴面具的女人眨著眼睛，看著電視，重新笑出了聲。
百面女，這稱呼真不錯。既然大家都不肯理解，就來繼承下去吧。從今以後，就叫這個名字了。
「百面女」殺累了，拖著身體，向前方慢慢走去。
她有點搞不清要去哪裡，腦海中好像有個地址若隱若現。
對了，那個人的學校。白樺市……一中。
真笨。怎麼沒早想到呢，她應該在上學。笨死了。回去一定會被沙狐罵的。
百面女懊惱地捶了下頭，趕緊換了方向，還好白樺市一中就在幾條街之前。
要是出來攔路的就全都殺掉，把他們嘲笑的嘴全都扯掉。
但百面女一路進了校區，四處望望，卻沒看到一個人。
操場是空的，教學樓光潔明凈，樹木都在沉睡，連風都被陽光蒸發。
沒有人嗎？
百面女不相信，覺得季心然一定是躲在哪個角落大口咧開在嘲笑她，所以又向前走了幾步。
一聲脆響，旁邊的樹枝毫無預兆地倒了下來。
百面女躲閃過去，才發現樹枝上掉下來一張鮮紅的條幅。
條幅上的黑體字被人修改過，用毛筆和墨汁重新書寫了幾個大字。
來學校後園。
是誰，是要找的獵物嗎？
百面女有些疑惑，手拎著條幅看了好幾遍，老實地向學校內部趕了過去。
後園指的是一中北側，有大片的小型試驗田。這些試驗田是宿舍的管理員幫忙看管，由附近大學聯合共建的，此時正是菜地將收穫的季節，黃色甚至綠色的新品西紅柿結了滿地。
百面女望著遼闊的田地，又看看道路中央正前方。
正前方站著個人。身著帶些褶皺的白色短袖衛衣和休閑褲，雙手插兜，短髮飄散，目光中透著陽光曬不到的微寒。
「你是誰？」百面女一心要抓季心然，卻看到清冷的男性，反而有些愣了。
「邀約你的人。」詔時淡淡一笑，「在城裡玩得開心嗎？」
「哦。」百面女不懂什麼是開心，按了下手心的針。
他在笑，本該看著不爽直接攻擊過去的，但不知為何，他身邊的寒氣讓她有些畏懼。
「讓開。」百面女換了得意的長鋼針，「我要去找獵物。」
「季心然？」
「你怎麼知道？」百面女一驚。
「你猜我為什麼會提前站在這裡。」詔時繼續微笑，「既然都知道學校，知道名字也不奇怪。」
「你是……攔路的。」
百面女腦筋轉不過來，但知道來者不善，沒必要多廢話，鋼針忽地化作一排，向對面擊去。
飛針走線，狂風暴雨。
怪。百面女覺得已經打得很不錯，甚至處於針雨之中，都能聽見一片片的爆鳴聲，可對面的人一點都不害怕。
不但不怕，還能反擊。一條透明河流纏繞在他身邊，呼嘯遊走，將她寶貴的針大片卷飛、折斷。
百面女如貓一樣，向後躍出幾步，指尖變多幾根鋼針。
但眼前卻一陣眩暈，好像有寒氣直接滲入了體內，干擾著行動。
「看來你沒猜對。」詔時似乎連全力都沒使用，穩穩地站著。
「猜什麼？」百面女忍不住開口問了。她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麼老是露出討厭的笑容。
「我為什麼會提前站在這裡。」
百面女不懂，越想越煩，抓緊了鋼針，騰空劈刺下去。
對面的人接連閃著，速度絲毫不亞於她，甚至凌駕於她之上，百面女一個穿刺中了幻象，身後一涼，大腦頓時如中了一拳，狠狠炸開。
魂差釋放，這是詔時的絕招之一。
入蝕度差得越多，對魂體的直接傷害越大。同為淵級甚至三分之一魂體，還不如完整魂體的強度，攻擊效果並不應該明顯才是，例如上次的沙狐還有餘力站起。
但百面女明顯比沙狐受損程度要高得多，露出的嘴角上不斷滲出鮮血，身體也抽搐，爬不起來。
此刻的她就像掉入了冰河，渾身卻又感受著熾熱的灼燒疼痛，腦筋要被硬生生割斷了。
「我說過了，沒猜對。」詔時重複了三次，好心蹲下，看著她，「你以為把你約到這邊，僅是因為更好施展魂差？」
百面女睜開雙眼，這才驚恐地發現天空的顏色不對，透明得有些飄忽。
結界。
這附近被設下了大型結界……難怪剛才開始一直感到止不住的寒冷。
「雖然有些浪費，但對付淵級對手完全可以。」詔時笑笑，看著手中的冥泉結晶柱體，「『六淵』這次也是聽從Z的指令？」
聽到Z的名號，百面女的手瞬間抓緊了地面的沙土。
「那位Z應該不是這麼大意的人。」詔時看著她，好像想看穿她的內心，「你口口聲聲要復仇，難道是為了同僚，沙狐？」
地面的沙土，忽然揚起。
詔時反應極快，向後滑行退去，同時用冥河在周圍形成了防護層。
女人發出怪叫，像是釋放了一層又一層的音波爆彈，不停衝擊結界範圍內的一切。
冰晶柱在震蕩，終於承受不住斷為幾段，冥泉的封印結界也碎裂開來，化成細小的雪花，飄散而去。
冥河激震了下，水花四散。
詔時暫時失去意識了兩秒，再睜眼時前方已經空無一人。
那位女人似乎被戳到了痛處，快速逃走了。
隨意，她逃不掉。中了寒毒、生命漸漸被吞噬的人別想活下來，多消耗下她也好。
詔時想著，但同樣也不輕鬆，向前邁出一步，隨即身體前傾了下。
同樣的鮮紅，從嘴邊滲出。
深淵級，現階段幾乎最強的異能者。這些人果然不是可以輕視的對手。
詔時看著四周幾乎被削平的田地，短暫地陷入思索。
沒時間等待。她的目標也是這邊的目標，要儘快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