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補償
第65章 補償
夜晚,人聲喧囂。
買醉的人群中,多了個方臉、一身酒氣的女人,額上已有皺紋,臉上還帶著煞氣,令靠近的人都不禁遠離了些。
王八蛋。
想起這個時刻那傢伙一定還在摟著那隻狐狸精快活,鄭春梅的心裡就生出一叢一叢的恨意,恨不得將他們碎屍萬段。
離婚算什麼,他們不死,她就一天得不到安寧。
那個續命師,還有那個臭丫頭……計劃破滅,她恨不得把他們兩個也跟著一起埋葬。
「要幫忙嗎。」
忽然間,身後傳來個聲音。
「滾……別來煩我!」
鄭春梅伸出去手,醉眼朦朧地去拿新的一瓶酒,手腕卻被人擒在了桌上。
「我可以幫你殺了他們。」
一句話,直擊心臟。
鄭春梅猛地抬頭,望向身邊。
「別問我是誰。」身邊的男人戴著狐狸面具,狐狸的嘴角勾起,帶著童話般的歡樂氣息,「我可以幫你。但你也要為我做一點事。」
黑漆漆的夜晚,凋零的空間。
夢中的世界和現實像是交錯對摺的曲線。雪花不停降落,空中的溝壑像是高懸的眼,就這麼一直冰冷地注視。
看似很遠,可又好像伸手就能觸碰到那漆黑的天之裂痕。
幽寒刺骨的氣息,從夢中一直延伸向陽光明媚的早晨。
季心然幾乎是被凍醒的,醒來時差點一錯身,直接掉下橋墩。
快到八月了,沒想到橋洞下卻還是這麼清涼。
季心然咳了兩聲,坐起來,看著下面流淌的河水。外宿橋底,枕溪而眠,感覺還是有幾分浪漫的,如果不回憶昨晚那段恐怖經歷的話。
公交車都需要一個多小時才能到達市區,午夜時刻,實在沒勇氣沿著公路一個人慢慢走回去。
又怕恐怖傳說,又怕沒人,又怕有人路過。還好公路邊有很寬的大橋。
還好以前被趕出門外無處可躲時,也經常尋找各種地方玩捉迷藏,這種事情還算得心應手。
詔時,靳文……他們昨晚,達到目的,尋找到要找的「名單」了嗎。
感覺詔時身上,好像還帶著不少傷痕。
季心然眼神稍微黯淡了些。想到詔時,第一反應就是害怕,雖然知道他不會輕易下手,但那怒氣也不是假的。
敢一再在他身邊玩火的人,恐怕不多。
苦笑了下,季心然爬下橋墩,揉著酸疼的胳膊和後背,沿著公路繼續向公交站點走。
今天十二點是最後的期限。如果詔時去了湘園酒吧,得知一切,還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
一定要找到些有用的信息拿去交換。不然,在隱瞞之上再累計個謊言,沒有更大的「補償」……恐怕會被全城大追殺。
季心然坐到最早一班的公交車上,頭還有些昏沉,卻翻出了手機。
古舊的藍殼手機,為了省電,昨晚開始一直關機。然而關機之前卻做了件事,詔時完全不知道的事。
說好不能走出房子……但接了意外的電話,還是出門了。
季心然將頭倚在座椅上,閉上眼似乎就能想起那不安的一幕。
沙狐開著銀色的車,停在郊外路邊,將她接走。
本想順勢請假,今晚先不去夜未央,但電話中的人只簡單說了一句。
「你追蹤的人出現了。」
「你知道……我在追蹤誰?」
坐在車裡,季心然不安地詢問。
沙狐不答話,後視鏡里反射出朦朧的光景。
「你為什麼知道……我在追蹤?」
季心然有些猶豫,猶豫間就已經坐了上來,現在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
莫名覺得沙狐應該不會害人,大概是因為每次有困難,都是他搶先出頭相救的緣故。
「我當然知道。你的行動太容易看穿。」
季心然被沙狐這幾句噎得說不出話,想想也是,大約沙狐一直巡邏,總能捕捉到她盯著那女人看的目光。
「你是什麼人?」季心然從來都不認為沙狐是個普通員工,加入的時間這麼巧,觀察力又如此強,只是不明白他為何要出手相救還提供援助。
「殺手。」
像是一腳剎車全踩在了肺部,季心然瞬間嗆到,連連咳嗽。
殺手?不是在看電影吧。這個身份,可以隨便暴露……不對。真的有這樣的職業存在?
異能者,殺手,季心然感覺生活如此不真實,好像和其他人全隔離開了。
「你的目標,也是我的目標。」沙狐緩慢,扔來一句。
「誰……雇你,去殺她?」
沙狐不語。
季心然感覺壓力在聚集,為什麼一個殺手要把這些事說出來,難道真像他所說的……聯手?
你還有幾分用途,要不要聯手。沙狐在電話里是這麼說的。
有些迷茫,季心然不覺得她能派上用場,而且另一方面心中有更大的疑慮。
「你知道我是誰?來做什麼的?」
這個才是關鍵。雖然至今為止小心翼翼,什麼都沒暴露,但沙狐同樣身份不明。
身份不明的人邀請另一位身份不明的人,本就很奇怪。殺手不是單獨工作居多嗎。
「我不想多問。」沙狐回答得僵硬,「你有你的偽裝,我也要還我的人情。」
季心然愣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沙狐說的人情是什麼。
夾頁式樹葉型書籤,被他戴在了上衣口袋上,乍一看像是個不倫不類的胸針。
「這個……不是這麼用的啊。」季心然哭笑不得,看來這位殺手平時從來不看書的。
「不用管。」沙狐回答得更為僵硬,「總之,我不會平白無故受人恩惠。你的目標也是她,那就聯手。」
看來是被當成殺手同僚了,確定見過什麼能力都沒有的殺手嗎。
季心然苦笑,明明是沙狐救助在前想還禮,現在卻本末倒置了。
但有人協助,也未必不是好事……尤其沙狐看起來也很強。
看來這個女人,還是個大目標。除了跟詔時可能有關,跟設陷阱的人有關……還有不少人同時盯著她。
沙狐不肯透露僱主信息,想來也是,這是殺手的規矩。
季心然也擔心,派不上用場怎麼辦,但沙狐似乎沒有這樣的擔心。
一如既往,那女人在夜未央玩得很開心,最後又是在富商的包圍下退了場。
季心然沒來得及請假,就被沙狐帶著,離開了夜未央,開著車跟在他們後面。
賓館的牌子永遠紅紅粉粉地閃爍,在街道一隅有著異樣的氛圍。
季心然躲在車裡,感覺臉很燙,那女人和中年男人走進去已經半天了,都只敢盯著前方停著的車看。
……成人的世界不知道有什麼,也不敢直視。學校從來都是禁止。
但前方的殺手看起來很是鎮定,一直鎖定目標車輛,環顧賓館的各個窗口。
過了一個多小時,兩人才終於出現,一前一後,重新回到車裡。
男人紅光滿面,而女人依然帶著醉意,笑意盈盈,有種別樣的風韻。
kitty。季心然隔著車窗,恍然想起了畫上的簽名,字體如此可愛。
車開了,沙狐隨即跟上,和他們保持一段距離。
「你是打算……今晚,殺了她?」
沙狐搖頭,「我不殺她。」
「那你……」季心然微微吃了一驚。
「她是我要保護的目標。」沙狐留下一句,不再說話。
季心然的震驚,持續了一路。殺手,保護,聽起來像是兩個世界的詞。但也對,都是任務。
只是有人付錢,保護這位女人……聽起來更加離奇了。
X組織。季心然很想脫口而出,問問沙狐知不知道這組織的事,但沒出口。
詔時提醒過她,不要毫無戒心,愛相信人……暫時還不能說出更多。
季心然壓住疑問,跟著保持沉默,看車輛回到了那片別墅區。
中年男人還想跟著上樓,被女人拒絕在外,只能一人悻悻開車離開。
而女人站在別墅外點起一根煙,似乎並不著急進入,而是在等什麼人。
另一輛車出現了,有名黑衣人從車,緩緩向她走去。
他們在交接什麼東西,看起來像是一張紙,撕掉一半的紙。
名單。
季心然已經下車,心跳很快,全神貫注。從樹葉遮擋的這個角度,只能看見他們一半的臉,也聽不太清聲音。
但那張紙……是不是詔時要找的名單?確實從女人嘴裡,蹦出了幾個名字。
那是份什麼名單?
季心然很想知道,但黑衣人已經警覺到什麼,開始向這個方面走來。
關鍵時刻,一隻手捂住她的嘴,將她快速拖走。
巡邏的黑衣人什麼都沒發現,才給誰打了個電話,確認名單交接完,開車重新走開。
等季心然被從樹叢里放出,車已經走遠了。
「那個人,是……」
沙狐似乎知道什麼,但不說話,只拖著季心然重新上車觀察了一陣,確保女人上樓后依然安全,才駕車離開。
「你知道什麼……能不能,告訴我?」季心然央求,感覺他一定知道很多事情。
沙狐沉默,只是按約定將她重新送回詔時家附近的郊外。
「答案明天給你。他們要行動。」
「我有個計劃,看你要不要來。」
計劃。
季心然想著昨晚開車消失的身影,疲憊地閉上眼睛。
置身汪洋,完全不知能依靠哪邊。看起來能登陸的東西,哪怕是片海龜殼也要去試試看。
……詔時會不會突然打電話過來尋找,或者再闖到家裡?
應該不會。他那麼生氣。
季心然放棄了回雲河區的出租房,直奔夜未央而去,滿腦子都是詔時扔過來的紙條上的內容。
再不行動,你將失去她。晚安。
晚安的意思就是晚上行動。
「做好準備了?」沙狐在酒吧等她,看著季心然,只平淡地問了一句。
「我該準備什麼?」季心然有些不安,不知該做什麼好。
「送死。」
沙狐用冷漠的語氣,說了兩個最常聽到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