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死神
第56章 死神
這一夜，季心然又沒怎麼睡好。
幾乎一合眼就能想起跟蹤那女人時的畫面，神經緊繃，根本停不下來。
尤其是最後的畫面。兩名黑衣男從車裡下來，走進了那間庭院。
他們甚至有大門的鑰匙，無聲息地走進了門。
季心然腦海中似乎有些模糊的印象，總感覺在哪裡見過類似的黑西服和西褲。
但想要去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想得多了，還會有些微冷寒氣從心窩向上冒。
季心然裹在毛毯里，有些懊惱。要是像詔時一樣有超能力就好了。
如果有詔時的實力，一定二話不說就衝進去揪住這群人，將他們捆在一起，再追問那女人一切都是怎麼回事。
……還得沒有詔時的「原則」。感覺詔時對女人似乎不會輕易出手。
不愧是特立獨行的續命師。
寒氣上涌，季心然卻笑了，想著今晚總算有些收穫。
雖然沒敢直接進屋，等了好久也沒等到那些人出來，又怕時間太長令酒吧的人生疑只能折返回去。
但她也並不是一無所獲。房屋的照片門牌號，都記錄在她的手機里，還好提前將手機悄悄放在制服兜里。
有時間再對那房子展開下調查。
7月26日，白天一起床，季心然簡單洗漱、吃了口飯，直奔某處極為關鍵的地方。
……網吧。
出租房裡的寬頻欠費已經停了，一交半年至少四、五百元，她暫時還拿不出，但又有些極其掛心的事不得不現在去做。
首先要查明的，是那所房子。
季心然在網上調出了那所別墅的信息。建成時間是六年前，首次開盤，不出半年號全部排光。
即使在雲河區這種高消費的地方，也有多人能負擔得起這全款最低價五百萬以上的房子……簡直和他們生活的不是同一個世界。
季心然苦笑，光憑網上的信息調查不出什麼有用的，但是轉了轉那片小區——新河小區的論壇卻發現了件事情。
幾個月前，有買了小區別墅的人抱怨，物業像是不幹活一樣，水管壞了不修，監視攝像頭也有壞損，導致小區入了賊都調不出錄像。
這條抱怨下的跟帖時間更新到一周前，似乎狀況依然沒有太大的改善。
攝像頭壞掉……季心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樓與樓之間本就獨立，加上沒有監視，想做什麼幾乎更為方便。
夜晚，可能更是危險潛伏的時間。
季心然定了下神，又開始在搜索欄打下兩個關鍵詞——白樺市，死神。
這次，搜索記錄爆炸了。
伸張正義的幕後英雄？新的罪人已經審判……
死神的身份到底是什麼？有著怎樣的過去……
撕去都市傳說的偽裝，還原恐怖事實的真相。死神，十多起兇殺案的連環殺手，是位真正冷血的惡魔……天網恢恢，終將落網。
各個媒體不同，主流媒體和民間小分隊也不同。
季心然一頁頁翻著帖子，看著報道，忍不住想起詔時在窗邊安靜看書的樣子。
如果光看這些信息，很容易在腦海中想象出沾滿血的妖魔，而不是那位乾淨明澈的A大學生。
關鍵的是三年前死神消失的事情。季心然查了查三年前的新聞，最為在意的是一起城西港口倉庫失火事件。
那是用來卸貨的碼頭倉庫。深夜忽然莫名起火，懷疑有人縱火，只是縱火犯至今未能找到。
季心然注意到它主要是有三點，實在太可疑了些。
第一，無人員傷亡。現場痕迹都被大火吞沒，趕來救火的火警卻沒能發現任何屍體。
第二，並非盜竊案。貨物除了損毀，一樣未丟，之後也沒聽過失蹤貨物流通的事情。
第三，它的時間，和「死神」消失的時間最為接近。
從那之後，「死神」的傳言，就從關注死神下一個會對誰下手，變成了討論「死神」去了哪裡。
人們多數認為「死神」落網，被秘密處決了。也有人等著死神歸來，繼續懲惡揚善。
「死神」的討論熱度慢慢下降，淹沒在信息汪洋之中。
英雄也好，罪犯也好，最終不過荒野上的一塊墓碑，茶餘飯後的些許瓜子皮。
季心然還想多看一看，但兩小時時間已經到了，不得不遺憾地下機出了網吧。
但卻久久不想離開。季心然站在網吧門口仰望天空，城市一隅陰沉，和心情一樣明朗不起來。
港口縱火案。假如這案子真的和詔時相關，那詔時……在那間倉庫發生了什麼？
雖然不知道，但一定……是件殘酷的事情。
搞不好是連真相都被抹殺的恐怖事情。
季心然拿出手機，望著手機發獃，如果現在有詔時的電話號，有可能真的會想打一個過去。
一刻都不想等……很想聽聽那個人現在的聲音。更想知道那平靜的聲音后，隱藏著什麼驚心動魄的事。
是誰……打算害他。
手機沒法撥通，手機殼上倒是映出了一個人的臉龐。女人的臉龐。
季心然嚇得退了幾步，差點叫出聲，抬頭才看清那張臉，方形臉上依然死氣沉沉。竟然是鄭春梅。
「你……怎麼會在這裡？」季心然有些驚訝，這一刻幾乎產生了站在詔時家門口的錯覺。
「我也知道你是誰。」鄭春梅和上次見面一樣，開門見山，「跟蹤你怎麼了？」
「跟蹤我……幹什麼？」季心然目瞪口呆，第一次聽見有人把跟蹤說得如此理所當然。
「我有事。」鄭春梅撇了下嘴，略帶厭惡看著這小丫頭。
「我找『死神』有事。」
季心然猛地抬起了頭。
一小時后，計程車停在了沙洲區，一家名為「華潤」的大酒店前。
酒店大門敞開，石獅助陣，紅毯滾下，室內寬敞明亮，富麗堂皇，一看就是接待貴賓之處。
季心然想逃走，但無奈鄭春梅四十多歲的人，干慣了活手勁更大，鉗著她一路上了台階。
酒店的接待也呆住，還以為哪個原配抓了小三前來告狀。正值午餐飯點，鬧大了可就不好了。
「給你們老闆打電話，快點。」鄭春梅氣勢驚人，「我找朱光明。」
幾位接待面面相覷，她竟然還能喊出老闆的名字。
「我就在荷花間等他。」
鄭春梅也沒多解釋，拎著季心然，也不顧服務生的阻攔，直接進了一樓特殊包間荷花間，將門鎖起來。
「你到底要做什麼？」季心然都被她這一串列為看愣了，唯一敢肯定的是，她和這位「朱光明」老闆還有華潤大酒店，肯定有什麼特殊關係。
「給那個續命師打電話。」鄭春梅將她的手機拿出來，按在手上，「就是死神本人，聯繫他。」
「……啊？」
「裝什麼蒜。」鄭春梅掰了下她的手指，「你是他的傭人，自然有聯繫方式。他的身份我也知道。之前不過是測試一下。」
這個人……竟然測試詔時？
也知道詔時是昔日的「死神」……怎麼知道的？
季心然有些難以置信，即使詔時親口承認，她都有些難以將詔時的形象和審判的「死神」對應上，可鄭春梅卻無比確信的樣子。
是虛張聲勢？還是知道什麼風聲……不管怎樣她都不僅是個客戶，更是個危險的人。
尤其現在逼著打電話的語氣，更像走火入魔一樣，帶著深深的仇恨。
「我沒有他的聯繫方式。」
「那就殺了你。」
鄭春梅不是開玩笑的，就站在旁邊，手裡緊攥著一把水果刀。
季心然感到額上出了些冷汗，這個女人多半是瘋了，就算說實話她都不會信的。
萬般無奈，季心然只能試探著詢問，「發信息行嗎。他輕易不接電話的。」
「快一點。朱光明那個王八蛋到了，死神還沒到，我也殺了你。」
這個女人和這飯店的老闆……有什麼仇恨啊。
季心然沒時間多想，只能硬著頭皮，編寫簡訊發送。
小然：求救。上次的客戶，將我關押在沙洲區，華潤大酒店荷花間……見不到你，就要殺了我。
理所當然，發送失敗。
鄭春梅根本沒關注這一點。她的眼睛里幾乎都是血絲，狠狠地盯著荷花包間門的方向，一心在等她恨的人。
期間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倒了杯水，強迫季心然喝下去。
又苦又麻。季心然從來沒喝過這麼難喝的水，但被刀架著又不能不喝。
難道她已經去找過詔時，被拒絕……沒有辦法，只能拿「傭人」的生命來要挾？
去要挾詔時「奪命」，這個女人也真是大膽。
「詔時……就算殺了我，他也不會來的。」季心然輕聲提醒她。詔時不是那種會乖乖被威脅的人。
「他會。我從他對你的態度看得出來。他在乎你這個黃毛丫頭。」鄭春梅頭也不回。
在乎？從哪兒看出的？從同為瘋子的角度看的嗎。
季心然苦笑，感覺她的想法一定全被仇恨支配了，但沒辦法，水果刀也在支配她。
就算在乎，覆蓋全國的手機信號網路也不能手動控制，發送失敗又能怎麼辦……
正想著，咣當一聲，包間正門直接飛上了天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