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潛入
第28章 潛入
正午，烈日如陽。
特意將時間選在正午是為了降低大家的防禦心。臨近下班時間，沒有幾個人有心思幹活的，自然也不會對其他人多關注。
詔時換了身裝束，現在的他是一身送餐員打扮，穿著長袖制服拎著保溫箱，向眼前的大廈里走去。
羲和南陽科技電子集團是這家公司的註冊名。「羲和南陽」四個字，比其他的展示字要大兩倍，高高懸挂在十二層大廈的最頂端。
這也是一家綜合了高新產品開發、遊戲設計為一體的大型電子商務公司，和市內多家廠商有往來，事業如日中天。
這間大廈坐落於沙洲區中部，從坐標來看也是極好的位置。
詔時剛進入大樓，就被警衛攔住盤查身份。
「送外賣？在這裡登記。」警衛從一樓大廳窗口遞來張表格。
詔時也不含糊，老實拿筆，一手近乎藝術的楷體字，寫了姓名、隸屬快餐店、預計滯留時間，還有前往的部門和訂餐人名字。
「UVD」，警衛看了眼表格，上面填寫的部門正是公司內新成立三個月的遊戲項目開發部，於是揮揮手放他通過。
詔時就這麼一路拎著保溫箱，按下了十樓的電梯。
這麼順利，都得益於公司守衛制度良好，未發生過外賣偷竊或傷人事故。詔時都已經做好準備，如果是上面派人下來取，該如何處理，但完全沒用上。
電梯緩慢爬升，上行人很少，詔時靜靜站著看數字紅燈變幻。
阿文辦事效率很高，昨晚拜託的今早就送到了。目標部門的員工數據，還有一張嶄新的員工卡。
「你確定是這家？」
「可疑度百分之八十以上，可以行動。」
詔時之前為了消除阿文的疑惑，親自將帶標記的電子地圖傳了過去。
地圖上標記的範圍，正是之前那個連環兇手的作案區域以及平移路線。
光憑一個「南」是無法定位的，如果加上這份地圖就不同了。
「這……能看出什麼？」阿文還是不理解。
「你要結合那個人的身份去看。」詔時解釋。
「兇手？」能想到的身份也就只有這個，阿文也在電話另一側看了地圖，「你的意思是……那個south的提示，就在這範圍內，沙洲區和雲河區交界處是嗎。」
「將外圍再擴大些。主要以沙洲區西側一帶為外圍，進行判定。」
這就是題目中，所包含的「隱藏條件」。聯繫之前作案範圍來看，帶「南」的某樣存在，就在這附近。
「好。」阿文一邊操作，一邊問，「為什麼是範圍的西側一帶？」
「之前的位置偏移，還記得嗎。」詔時用鉛筆點著屏幕，雖然手機對面看不到，「他的行動路線是自西向東，所以源頭應該在西邊。」
「是找到了一些。大約十幾條記錄，先發給你。」
詔時的電腦上，收到了些阿文發來的檢索記錄，都是名字裡帶「南」的註冊企業名。
「有些小店該怎麼辦，需要我派人收集一下嗎。」阿文指的是一些小打小鬧的商鋪、私人地下工坊或者黑店，由於沒有註冊，在資料庫里搜尋不到。
「我覺得不用了。」詔時順手滑鼠點選了三家，發送回去，「重點查這三家就好。」
「為什麼？」電話對面的人再次疑惑，看了看那三家公司名，都是帶「南」字的電子產品銷售公司。
「因為身份。第二重身份——他的職業。」詔時繼續，「在新晉『殺人犯』之前，他首先要有個飯碗。」
「你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對面的人大驚，這真是前所未聞。
「不知道，但可以猜測。」詔時反問，「你覺得他為什麼每次，都選擇晚上作案？」
「藉助夜色，不容易被人發現？」
「他不是一般人，是異能者。三分之一的『死神』能力，也足以讓他想來就來想去就去。別說晚上，就是千人露天演唱會，讓他去取幾條性命回來，都能做得無聲無息。」
詔時說的話，令對面沉默了下。
確實如此。「死神」能力，一度被譽為異能者界最為兇險的能力，原因之一就在於發動起來，毫無聲息。
藉助源頭的「冥泉」之力展開奪魄刃，從接近目標到取命離開，前後可能三秒都用不上。
傷口不見血也看不出外傷。那位兇手更是活用了「冥泉」吸血的功效，使其成為乾屍，平添了幾分殘忍度。
只要運用得當，他確實有太多機會可以在白天隨便選人下手。
「所以？你的推測是……」
「他選擇在晚上作案，排除個人偏好，最大的可能是被迫。比如他的工作限制了他，讓他只能在晚上活動。」
詔時觀察過，幾次案件均發生在夜晚8:30開始到10點中間。
雖然兇手帶走了屍體內的血液，令判定死亡時間成為困難之事，但詔時依然有依據。
「『Asparagus』？那是什麼？」果然阿文聽到這個單詞，也一樣迷惑。
「文竹。屍體的旁邊都掉落一些新鮮植物葉子，應該是兇手特意剪斷放在那裡的。」
最早發現文竹葉，是在詔時觀察井底屍體圖片時。當時詔時只是對著那些密集針葉沉思，就被楚洋從中打斷了。
今天聽到單詞記住讀音回來查找時，才理解楚洋的意思，理解的同時神色也微微嚴肅了下。
他還提示詔時要從細微處入手，那天看圖，他也在身後快速發現這細微之處了嗎。
白樺市沒有大型景觀文竹，這些文竹葉應該都是來源於購買的小盆栽。
「文竹是種嬌嫩的植物，脫水的文竹葉，在這幾天這麼熱的天氣下被陽光直射，葉片會發黃。但現場照片里的文竹葉還是新鮮的綠色。」
這可以作為發現屍體的時間，和屍體死亡時間相差不多的證明。而且公園拋屍也好，拿走井蓋也好，兇手都像是故意讓人發現屍體的存在，越早越好。
「假設這思路成立。」對面的人停頓了下，「你是說他上班上到夜晚，然後去殺人？」
「而在你搜索的這些公司中，能經常加班到深夜的，某種職業概率最大。」詔時也停了下，「程序員。」
阿文理解了他要調查科技公司的意思，也將重點轉移到這三家公司上來，集中連線，破解防火牆。
「下班後邊散步邊殺人，真是個好愛好。」詔時調侃了句。那個人選擇目標當然也十分謹慎，從被害女性的身份就可以看出來。
不多時，電話對面的人稍微驚異了聲。
「發現什麼了？」詔時詢問，「需要協助？」
「不。這家公司……」阿文指的是三家中，防禦系統最為完善的那家，「有名研發組的員工昨天剛剛離職，狀態還在更改中。」
「資料發給我，還有公司名字。」
羲和南陽。在這個節骨眼緊急辭職的程序員，無疑是最令人懷疑的一名。
劉慈。詔時看著尚未消除的員工資料陷入沉思。如果這些資料都是真的，那下一個提示肯定就在那裡。
羲和南陽之旅，值得一走。
十層樓到了，詔時拎著保溫箱出去，徑直前往UVD部門。
UVD不是常規部門，而是按「任務法」確立的、依據職能劃分的特別產品開發項目部。劉慈的辦公桌就在這隔間的某處。
已經是下班時間，UVD空無一人，詔時直接刷卡進屋，當然是張假ID驗證卡。
撤離的隔間，在倒數第二排，頗為醒目。
抽屜被拉空，到處都是廢紙和列印紙，沒有任何重要文件或者U盤留下。詔時翻了翻，只有桌上一本日曆引起了注意。
日曆上，被紅圈勾起的一個日期正是7月11日。
不能太久逗留，詔時撕了日曆的那頁，已經離開，又回頭掃視了一眼。
正是這為了確認沒有東西遺漏的一眼，還真的發現了其他東西。
一張金黃色便利貼掉在劉慈隔間的反面，上面有留言。
詔時走過去，撿起來仔細閱讀，上面寫著：你的單子又送來了。貼在這裡，自己交費。
便利貼的背面，用雙面膠粘了張類似罰單的東西。
看起來應該是劉慈不在時誰送來的，被同事放在了隔間顯眼的位置，只是一搬東西一忙亂，掉了下去。
顯然，劉慈沒將「單子」考慮進去。
詔時看了眼，目光凝固。
繳費通知單，最下方，畫了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的標誌。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