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截留
第19章 截留
李麗在街上走著，心中頗有些不安。
夜色霓虹，她不懂為什麼這個時刻許美英將她約了出來。
天下了場驟雨，剛剛停下。路邊的水窪里，倒映出裹著防晒印花衫、長發垂腰、妝容精緻的女人身影。
她不得不提前請假一小時回家，精心打扮。約她的是未來的姐姐，遲早的一家人。
沒有說什麼事，只簡單發來信息，寫明在道桓南路和沙洲十六道街的交口處等她。
那個位置正好處於白樺市中心沙洲區和東側的雲河區交界處，也算是繁華地帶的邊緣。
但現在是夜晚九點，昨天離這裡不遠的道桓北路又剛剛發現死人，李麗的心裡還是有些發毛。
那畜生老挑女的下手，可得小心了，今天在診所里還有幾個來打吊瓶的老人這麼說。
她也有些擔心許美英的安全，她工作的地方比較偏遠，一個人打車過來會不會在路上遇到危險。
李麗先到了地方，站在路標下看了看腕上手錶，指針剛剛滑過九點十五。
會是什麼事呢，李麗一邊不安等待，看著左右偶爾的行人和車輛，一邊想著遠方的心上人。
說起許亮，真是要感謝上蒼。連日身體狀況一天比一天好轉，再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連醫生都驚嘆手術后恢復的快，是個奇迹。
那個手術……原本都哭紅了眼，不抱什麼大希望的，竟然真的讓他起死回生了。
這兩天李麗一直很開心，甚至去寺廟燒了香，認為有神靈保佑。
「與其相信神靈，不如相信『無月之夜』。」同事小芳是新來的，非常活躍，喜歡去論壇刷帖子，「你那未來姐姐肯定是去為他『續命』了。」
這是真的嗎？李麗不太敢確定，但聽小芳講的頗為神奇，好像真有此事一樣，還給她看了網址。
而且李麗去過許美英和許亮的家，當時就被罵了出去，但好像確實看到和那網址一樣的背景色。
續命真的存在嗎？但這樣的奇迹，不得不讓人產生聯想。
「我相信存在。」當時在場的另一名同事，四十多歲的鄭春梅大姐坐在收款台，忽然扭頭，「你再好好向她打探下細節，別忘了回來告訴我。」
李麗點頭，當時趕緊收拾背包出了門。那位大姐盯著人看時，每次都給人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在診所工作一年多了都不習慣。
都過了約定時間二十分鐘了，一個人站在路標下也有些不安。
李麗剛想打電話過去詢問，許美英的簡訊卻再次發了過來。
先去十六道街找個地方坐會兒。有事。等會兒到。
李麗拿著手機嘆了口氣，似乎都能想到她那冰冷的語氣，鄙夷的眼神。
和許亮在網上相識，兩人惺惺相惜，有說不完的話，自然發展成了戀人。又暫時都在同一城市，這段愛情似乎能修成正果。
可許亮的姐姐似乎一直看她不順眼，幾次登門都是被罵了出去。有段時間，只能偷偷摸摸見面。
你要體諒她，我們從小無父無母，她將我帶大，可能有些神經質。給些時間讓她調整下就好。許亮這麼說過。
可他的姐姐沒見調整多少心態，他卻先住進了醫院。
但願如此。但願今晚相約可以不吵架，好好談談婚事。
李麗沿著街道向前走，沉浸在心事中，完全沒注意到前方三百米處有位男人正在慢慢接近。
十六道街是條住民街，這個點幾乎沒行人，越往深處走越僻靜。有去夜市的都聚集在十二道街上喝酒；其他人則因為新聞，早早躲在了家中。
等看到時，男人已經離她只有幾十步路了。
李麗下意識地抓緊了挎包向後望望，才發現身後也是空無一人，前方遠處只有男人在逆向走來，不禁有些害怕。
他的裝扮也確實可疑。七月的天氣穿件厚實風衣，帶著墨鏡，怎麼看都是十足的怪人。
一股本能的恐懼佔據內心，李麗決定不往前走了，扭頭向回走，走了幾步，就聽見後面腳步聲急急跟來。
李麗回頭看見那人幾乎是小跑的速度，嚇得喊出聲，飛奔起來。
「救命啊！殺人了！」
李麗大腦轟轟作響，感覺他就是那個殺人犯，寄希望於大聲求助，可周圍毫無反應。
就算有聽到的也是關了房門，當外面在胡鬧。
「救命啊！救……」
李麗還要呼喚，身後一雙手已經將她的嘴牢牢堵上，手套上的腥臭氣息令她窒息。
沒給她反應時間，一把刀已經抵在她後背上。
來人是個效率的殺手，絕不廢話，剛要穿透，忽然間，旁邊飛沙走石。
零點幾秒的走神，手中的刀忽然受力度衝撞，折了兩半。
來人速度很快，連退幾步如飛，看著手中殘刃露出種詫異的表情。
死神能力的虛刃，竟然被人折斷了。
「我勸你快走。」同時，清亮、冰冷的聲音，從街道前方傳來，對著嚇得站立不穩的李麗，「不然開打，保證不了你的安全。」
李麗震驚地看著身邊不知從哪棵樹后亮相的年輕人，愣了兩秒，才大叫著向遠處逃走。
風衣男想繼續追，但前方的年輕人先一步封住了道路。
「『死神』能力用得還順手嗎？」聲音像夜色下涌動的江水。
風衣男越發詫異，卻同時揮手展開了新的虛刃。
眼前的年輕人完全不知來路。連帽外套將臉遮住了大半，看上去像是大學生。
「你為什麼會知道。」風衣男臉色不太好，「異能者？」
「同類。」詔時笑笑，就算不展開命流僅用氣倉支撐加上推測，也猜了個大概，「你的虛刃狀態，今天還能展開一次？」
風衣男沒動，感覺遇到了棘手的對手。
「你是誰，為什麼知道今晚的目標。」風衣男第一想的就是會不會被許美英那個女人雙重出賣。
「我是誰這不重要。為什麼知道？行動路線告訴的。」詔時用手在空中推移，「順次向南平移，說明你是相當嚴謹，又願意遵守規矩的人。」
白鷺公園是四個地點中最靠北的。其次是商大北側的E網；再次是碧桂園，再向東南，就是昨晚拋屍的道桓北路。如此，道桓北路向南的眾多領域則相當有風險。
「你不會知道我走哪條線路。」來人面部緊繃。南側區域這麼大，沙洲區之後還有南平區，那是接近大半個城的距離。
「乍看很大，實則很小。只要看看你每次推移的距離就知道。」
詔時對比過地圖和數據，雖然樣本少，也能算出結點之間每次的距離都保持五公里左右，偏差係數居中，這樣來搜索目標就小了很多。
另一方面，街道雖多，符合條件用來作案的卻不多。安靜、隱蔽或者混亂、利於逃走，必須具備這些條件。從目前來看這男人應該是安靜派。
「安靜的人，多喜歡跟蹤，隱藏。」詔時將手插回兜里，「別忘了還要加上特定時刻，背景單純的獨行女性。這樣一來，追蹤也並非難事。」
風衣男大大地一震。沒想到他跟蹤別人，也有人將他研究得這麼透。
路線的推移不過是順手的小把戲。如果許美英沒有出賣，他卻推算出這麼多，這個人絕非一般對手。
而且一擊將虛刃擊碎，實力更是難估。
必須除掉。
風衣男持虛刃，死神能力應用到極限，沖了出去。
詔時也不客氣，捏碎了冰倉。
雙方都更多地像為測探，十餘回合瞬間過去。
詔時收起身姿，略微驚訝了下。移植的死神能力在他身上體現得頗為完好，他完全不像複製者，而像「死神」能力真正的宿主。
而對方人，則也似乎知道了他的一些事。
「這個世界，怎麼會有兩處『冥泉』。」風衣男陰陰冷笑，「難道X組織騙了我不成。」
「正常。『死神』能力過強，一般人無法掌控，因此『冥泉』魂體，是切為三段出售的。」詔時回憶著些許畫面，表情平靜，「當然也是買了之後，有人告訴我。」
「果然。」風衣男啐了一口，「這個世界不需要兩個『死神』。你要錢，還是要命。」
「我要你的能力。」詔時直視著他，一字一頓，「屬於我的，我要拿回。」
「好一個『拿回』！」風衣男大笑，似乎不知道同為能力買家他哪兒來的臉皮，「既然今晚被識破就到此為止。猜猜明晚我會出現在哪裡？」
「小子，我不會傻到和你單獨迎戰、兩敗俱傷。小心你的性命。」
詔時想追，但前方的人甩出煙霧彈，很快不見了。
使用命流追蹤也並無不可，但詔時卻在使用的前一秒停住了。
有熟悉的身影，正在向這邊接近。
現在去追，就相當於看著她獨身一人走進險境。
好一個「猜」字，簡直像是在挑釁，是挑釁，怎能不接。
詔時收起刀刃，望向側路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