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我詛咒你,不得安寧
第255章我詛咒你,不得安寧
「而且,當時我方當事人已經懷有身孕,如今已經有四個月的身孕了這件事情想必各位也已經在我給你們呈現出來的文件上看到了吧?」
傅謹言在知道這件事之後整個人猛地愣住了,然後扭頭看向低著頭把玩著自己手指的秦尤,心裡滿滿的都是震撼。
秦尤懷孕的事情他為什麼不知道?自己這段時間究竟做了什麼!?陪著一個肚子裡面不是自己孩子的女人去傷害一個自己愛了那麼多年的並且有了自己孩子的秦尤?
不單單是傅謹言,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了,除了法官和律師以外,其餘人都是對秦尤和傅謹言的事情很了解的,可是他們從來都沒有想到秦尤居然懷孕了!
可是就算是傅泗陽最後搬出了無數的證據證明秦尤的故意傷害的罪名不成立,但是在現在這個情況下,怕是這個庭上的所有人除了傅泗陽以外都已經被沈家買通了吧?
甚至連休庭都沒挨到,就判定了秦尤的罪名——故意傷害罪未遂!但是考慮到秦尤的認罪態度良好,又屬於特殊人群,隨即改為故意傷害罪未遂判處有期徒刑三年緩期兩年執行!
傅泗陽在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整個人都楞在了當場,故意傷害罪未遂?!
這樣的罪名她從業十幾年來都沒有聽說過!更別說國內原本就對一般傷情的故意傷害罪未遂狀態的爭議很大,這麼多年以來一直都沒有人敢用這個罪名給別人扣帽子!可是現在自己居然聽到了這樣的一條罪名,真是可笑!
離開法院之後,秦尤由於緩期兩年執行並沒有被關進監獄,但是已經留有案底,和秦尤熟悉的人沒有人真的願意看到秦尤落得這樣的下場,心裡都有些唏噓。
「上訴吧,就算是上訴到最高檢,你的事情也絕對沒有這麼嚴重,充其量就是尋釁滋事,行政拘留十五天!罰款而已!」
傅泗陽這段時間熟悉了一下國內的法律,其實國內現在的法律法規並不能說很健全,但是正在一點點的完善,而且傅泗陽也相信,就算是在海城這個一畝三分地上那些人可以一手遮天,但是想要真的就這麼吃定秦尤,就是一件不可能事情!
「我上訴。」
秦尤看著被人簇擁著離開法院的沈徽音,低頭鑽進了傅慎思的車裡,這一個月的時間,傅慎思已經辭掉了原本在傅家的一切職務,專心陪著蕭羽,以免她一個不開心去開車將沈徽音撞死。
而蕭羽跟著秦尤四處轉,所以就變成了無論到哪都是四個人一起行動,有的時候還要加上宋其琛和凌恆。
「哼!我還就不信了什麼事情都是這些人說了算了!我現在就打電話舉報沈家行賄受賄!我就不信他們家裡面那堆破爛事情能保住沈徽音這個賤人。」
秦尤摸著自己的小腹看著窗外的景色,沒有說話,這件事情要是不給她一個公道的話,她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她不希望自己的兒子還沒有出生,母親就盯著一個犯人的名頭。
秦尤上訴之後,紀檢委對當地法院的檢查也開始了,沈家也沒能逃脫干係,沈徽音的哥哥因為私自調用警力現在已經被停職檢查,沈家的公司的多加供應商已經和她們終止了合同,速度快的許多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二審開庭的時候,秦尤被當庭宣布無罪釋放,並且法律依法追究了原告沈徽音污衊秦尤的刑事責任。
這所有的事情看起來都像是已經步入了正軌,漸漸變得對秦尤有力了。
可是秦尤安安靜靜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等待著安裝起搏器的手術,原本秦尤一個人的時候沒什麼事情,但是現在有了孩子之後,就對秦尤的自身的血液循環和許多事情都發生了影響,並且醫院已經下達了最後的通知。
要是秦尤再不安裝起搏器的話,很有可能秦尤的心臟偷停會給秦尤腹中的胎兒造成不可逆轉的影響。
秦尤被推進手術室之後,傅謹言才得到消息,可是眼下由於許多事情都亂成了一鍋粥,他將手裡的東西都扔下之後感到醫院的時候,只看到了空蕩蕩的床尾和放在一旁秦尤都沒來的及喝完的酸奶,坐在傅慎思身邊的蕭羽衝上來就是對著傅謹言一段拳打腳踢,恨不得當成就將這個不負責任的男人踢死。
如果不是因為傅謹言突然和沈徽音結婚,秦尤就不會被刺激的心臟病複發!如果秦尤不心臟病複發就根本不用去做什麼勞什子手術!不去做手術就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對於這樣的手術,原本醫院是輕車熟路的,可是在秦尤手術的過程中,七個月的孩子突然早產,眾人根本就來不及準備,猶豫秦尤心臟供血不足加上孩子早產造成的大出血,原本準備好的血液根本就不夠用,自體血液循環也來不及秦尤直接就在麻醉中陷入了昏迷,就那樣再也,沒有醒過來。
蕭羽衝進手術室的時候,秦尤和孩子已經被蓋上了白布。
「傅謹言!你特么就是一個混蛋!你還有臉過來!!你還有臉來!你給我滾!!滾啊!!」傅謹言趕到的時候只能看到一個死亡通知單和秦尤剩下的遺物還有在一旁已經準備好的嬰兒的小衣服。
傅謹言一言不發地看著面前蓋著白布的秦尤,任憑蕭羽怎麼吼他,打他,他都無動於衷。
「你現在裝深情有什麼用?我告訴你傅謹言,秦尤永遠不會原諒你!我詛咒你,以後每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都無法安寧!」蕭羽失去了一個最好的朋友,恨不得手刃傅謹言。
「蕭羽,我們先走。」宋其琛扣著蕭羽的肩膀,不讓她繼續失控。
「走什麼?要走也是傅謹言滾!他根本不配來見秦尤!」
說著,蕭羽就要將傅謹言推出去,多讓他站在秦尤面前一秒,都是對秦尤的傷害。
一直沒有開口的傅謹言,忽然用了力,將蕭羽和宋其琛一道推了出去,瞬間將房門反鎖上。
「砰砰砰——」蕭羽使勁兒地敲門。
「傅謹言你個王八蛋,快點把門打開,你要對秦尤做什麼?」
男人聽著蕭羽的歇斯底里,只是漠然轉身。
他目光直直的落在秦尤身上,一步一步地往她床邊走去。
秦尤,這個他愛了那麼多年的女人,最後在他一廂情願地為她好的情況下,害死了她,還害死了他們的孩子!
每走一步,傅謹言的心就猶如被狠狠地戳了一刀一樣。
痛失摯愛是什麼感覺?
是呼吸不過來,是覺得全世界都要塌,是覺得世界一片漆黑,他看不到光明的感覺。
他走到秦尤床邊,附身,和著白布將秦尤抱在懷中。
他甚至……不敢掀開白布,不敢看秦尤那張慘白的臉。
他不敢。
「秦尤,對不起。」傅謹言開口,聲音低沉而又沙啞,「對不起。」
他似乎除了對不起,就不知道該和秦尤說什麼。
但是他也知道,秦尤聽不到。
秦尤再也沒辦法聽到他說的話。
「蕭羽說的對,以後每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我都不會安寧。我知道你在怪我,所以用這種方式來懲罰我。你贏了,真的,你贏了。」
手術室內,是傅謹言蒼涼的聲音。
彷彿一夕之間,傅謹言老了十歲一樣,此時像個經歷滄桑的老人。
是的,傅謹言心裡,一下子老了十歲。
他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活在世上的意義是什麼?
哦,他知道了,他活著的意義,是接受秦尤給他的懲罰。
後來,海城一直流傳著一段佳話。
傅家九爺與妻子舉辦了全城轟動的婚禮,至於為什麼轟動,是因為傅九爺的妻子是一個死人。
傅謹言是和骨灰盒舉行的婚禮!
據說,新娘的好友還去大鬧婚禮,聲稱傅九爺沒資格和新娘舉行婚禮。
就算是骨灰,也不行。
但傅九爺一意孤行,沒有人能阻止得了他!
還據說,傅九爺讓民政局的人給他和他的妻子辦了結婚證!
人們都說,傅九爺該不是個瘋子吧,和死人辦結婚證!
當然,還有人說,傅九爺是個深情的種,摯愛去世,還能和她結婚,一生一世只愛她一個人,這不叫深情叫什麼?
而當事人本人呢?對這些傳言聽過算過,從來不放在心上。
傅謹言只是努力工作,每天都工作超過十六個小時,他年紀輕輕,就成為富甲一方的富豪,沒人能估計出他到底有多少家產,沒人知道他賺那麼多錢幹什麼。
傅謹言也不知道他賺那麼多錢幹什麼。
大概就是想用工作來讓自己麻痹,因為每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他都沒辦法安寧。
一閉上眼睛,就是秦尤的臉。
秦尤幽怨地看著他,懷中還抱著他們的孩子。
每每這樣,傅謹言就會驚醒。
但是……當他想她的時候,會強迫自己入睡。
因為只有在夢中,才能看到秦尤。
轉眼,已經四年過去。
傅謹言只覺得自己做了四年的夢。
那句話是怎麼說的?
縱情者的一聲,大夢一場。
有時候,傅謹言倒是希望這一切都是夢一場,這樣,夢醒來,秦尤還會回來。
當然,那是不可能的。
傅謹言已經慢慢開始接受秦尤已經離開這個事實。
「這是慈善晚會的邀請函,上面寫明了攜伴出席。我回頭給你安排一個姑娘,很聽話,你別擔心。」傅慎思將請柬遞給傅謹言。
雖然傅慎思之前也覺得傅謹言做得很過分,但是傅謹言始終是他堂弟,而且這四年來,傅慎思看到傅謹言是怎麼折磨自己的,他覺得,再大的恨,也該隨著時間的退役,而消失。
時間是個好東西,能弱化很多傷痛。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傅謹言收下請柬,「和別的姑娘去,她會不高興。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多小氣。」
傅慎思眉頭微微擰著,他怎麼不知道傅謹言口中的「她」,是秦尤!
「老九,這都四年過去了,你是不是該放下了?」老生常談的話題,但是經久不衰。
「就算四十年過去,都放不下。」
傅慎思知道勸不住傅謹言,索性不勸了。
「算了,你記得去就行了。你可是捐款大戶,不能缺席。」傅慎思想著傅謹言將他賺的錢,幾乎百分之九十都捐給了慈善機構。
他知道他不是為了名氣而捐錢,他這是在變相贖罪。
「行了,你以後少來吧!蕭羽要是知道你和我走這麼近,又得和你鬧矛盾。」傅謹言催促傅慎思離開。
傅慎思聽到蕭羽的名字,臉上露出微微的笑意,但是那笑意,還蒙著一層無奈。
這不是夾在傅謹言與蕭羽之間,難做人嘛?
蕭羽在傅謹言這件事上一直沒有鬆口,好多次讓傅慎思在她和傅謹言之間選擇。
傅慎思每次都是好說歹說,也是心力交瘁。
不過就像他想的那樣,時間能撫平一切。
蕭羽現在對傅謹言還是討厭,但沒有最開始那麼激烈。
他相信等再過幾年,蕭羽就能心平氣和地對傅謹言了。
等到傅慎思離開,傅謹言才拿了手機出來,打開微信,置頂的是秦尤的微信。
他點進去,給秦尤發消息。
兩人的聊天界面上,全是傅謹言發給她的語音,但是秦尤沒有回他一句。
當然,秦尤也不可能回復了。
「秦尤,我晚上要去慈善晚宴,你放心,我一個人去。不過,你要是想和我去的話,現在來公司。」
「估計你不想去,你一直不喜歡那種人多的場合。那你還是好好在家待著,我早點回去,不喝酒,不和別的女人說話。」
兩條語音發出去,回應傅謹言的,當然是沉默。
他多希望有一天,秦尤能回他的語音。
當然,他知道那些都是奢望。
發完語音,傅謹言從大班椅上起來,整理西裝,整理表情。
而後邁著修長的步子往辦公室外面走去。
拉開門,出現在眾人面前的傅謹言,又是一副西裝革履,高冷禁慾的模樣。
他們的傅總,似乎一直以這樣的姿態示人。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傅謹言看似完美的外表下,藏著一副傷痕纍纍的身軀。
他走的每一步,都是踩在玻璃碴兒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