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敏

  “……”任似非覺得自從他們到了聖都以後, 整個環境的氣場就不對了。她仔細觀察著公主殿下的表情, 試圖從她的臉上掌握更多內心的信息。


  “殿下……”璃靜上前想要說些什麽,卻被姬無憂示意禁聲。


  洛緋輕輕和陳美男說,“看, 就知道我們家小非非出門一定會這樣的。”


  “是啊, 誰叫她其實很有魅力呢?”說著, 陳大美男還很嫵媚地對洛緋擠眉弄眼,後者不禁打了個冷戰。


  後麵三人抱著一臉看戲的表情看著前方。


  聽著後麵的對話, 長公主殿下狠狠一個回眸, 又深深看了璃靜一眼。


  畢竟是跟隨在姬無憂身邊多年的人, 璃靜很快心領神會地跑到櫃台前麵開始和小二交涉。不一會, 璃靜從懷裏掏出兩個袋子放在桌上,接過剛剛白心墨給小二的那個袋子。


  看著璃靜拿回了白心墨的錢後,姬無憂無言地向樓上走去。


  “誒誒,你家老婆殿下吃醋了誒?”陳美男很八卦地跑上去。


  “怎麽可能?”任似非輕輕嘀咕,抬手捏了捏被白心墨碰過的耳垂,深深吸了口氣。‘殿下充其量就是潔癖而已。’任小駙馬在心中自己補充道。


  “那女人, 你……認識?”洛緋因為剛剛在中山別院被餘梓言不小心點破的事情還是有點不自在。


  任似非垂下手, 搖了搖頭, 隨後嚴肅地對著三人說,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雖然餘梓言現在沒有說要強行留我們下來, 可大家還是收斂一點好, 盡量表現地普通點, 好在我們剛來就知道了對方的來路。”


  “嗯……”三人剛剛也受驚不小,點點頭,也表示有同樣的想法。


  “一會兒,我讓殿下派點人去摸摸聖都各方麵資源的底細,你們盡量表現得像隨行的遊客就好了。”也許對未來和過去,任似非會存在恐懼,但當事情到了眼前,任小駙馬就會冷靜地麵對和處決。


  “那槍……。”安新想說些什麽,卻被洛緋瞪了回去。


  “隔牆有耳,有些事情回國以後再說吧。之前那輛車我們就不帶回去了,你們找個地方拆了記下核心的細節就給人還回去吧。”任似非覺得渾身都沒有力氣,可能是最近太多事情都湊到一塊兒理不出頭緒,說話的語氣難得帶著一絲疲倦和低沉,閉了閉眼,任似非繼續交代到, “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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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裏,姬無憂對著白煙嫋嫋的沉香爐難得發呆。


  黑色蟒袍……原來這代是女子。


  那是聖都都主送給對五國一都和平有過貢獻的人的標致,加了一塊五龍玉,可以任行五國,無人可以抵擋,見玉如見聖都都主。都主有這樣的特權,但有史以來從未離開過聖都半步。所以,他們會選擇合適的人選,如同自己的影子,幫助五國的人民,這人在其他國家雖沒有其他政治方麵的特權,但是在邊境上都暢通無阻,五國朝廷敬他卻也忌憚,民間稱穿著黑色蟒袍的人為暗皇,可見民心所向。聖都都主的影子行遊五國,以保持都主的影響力。


  隻是,上代都主自從宣布已將自己的五龍玉交出就沒有見到過暗皇,五國民間不斷傳來有人遇見暗皇的傳聞,可就是沒有一國的朝廷表示見過暗皇通過邊界。原來,是因為此人有著超高的武藝,可以來無影去無蹤。


  抬手握著脖間的玉佩,這樣的角色她從來沒有介意過,畢竟暗皇不到一國危難之時不會出現在一國國主麵前,所以她一直對這樣一個角色不感興趣。


  陽光透過窗紙射進屋裏帶著晃動的樹影,有些曖昧不明。


  眼前的局麵……迷霧重重。


  她的態度……


  白心墨看著任似非的眼神在腦海中閃過,柳眉深蹙。


  不省心……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任似非見姬無憂眉間都可以夾死蚊子的表情,嘴角往上翹了翹。


  “什麽事讓殿下煩惱?”任似非上前,坐在離她一臂之遙的地方。


  “煩惱?”望著任似非,公主殿下聽著這個陌生的詞語陷入了又一陣思考,這個詞似乎從來不曾出現在她的心中,“本宮看上去有煩惱?”


  “嗯……”任小駙馬愣愣地點點頭。


  “嗬……”姬無憂輕笑一聲不再多說什麽,反而閉上眼假寐起來。


  任似非也覺得眼皮有點重,因為要去見餘梓言,昨天晚上睡得並不安穩,現在鬆懈下來覺得這陣子自己也是蠻拚的。於是便橫躺在臥榻上,想眯一會兒。


  耳邊傳來任似非平緩的呼吸聲,姬無憂的意識也漸漸有些模糊,正要入睡之際卻聽聞耳邊的呼吸聲變得急促。


  猛然睜開眼睛,來到任似非麵前,見她臉上痛苦的表情,好像透不過氣來,手上還有些紅色的腫塊,額頭沁著細碎的汗珠,已經浸濕她的劉海。


  “來人……來人~!”長公主殿下搭著任似非的手探脈,脈象很不穩定。


  “殿下~!”璃靜第一個衝入房間,接著是洛緋。陳澈泱和安新因為是男子,隻能在外麵探頭張望。


  “洛醫令,快來看看。”如果說上一次遇刺沒有讓她有什麽情緒的變化那是因為她很快確定了任似非沒事,這次則不然。


  洛緋也不含糊,上前望聞問切,中西醫檢查各來了一遍。


  “不好,應該是過敏性休克~!”洛緋腦中飛快地盤算著急救方案,手一直沒有離開過任似非的腕間。


  “這怎麽可能,她不是……”百毒不侵麽?璃靜聽完,往後退了一步,這個時候病人需要足夠的空氣。


  “不行……不夠~!璃靜,快去開窗~!”洛緋褪去往日不正經的神情,禦姐範兒十足。


  沒有聽懂洛緋的話,姬無憂麵對病狀束手無策,隻能在一旁看著璃靜打開一扇扇窗戶。感覺到洛緋的氣場和往日不同,姬無憂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洛緋往任似非嘴裏灌了些藥水,卻又從任似非嘴裏流了出了。


  “喉頭水腫……”洛緋灌藥的手一頓,不禁有些發抖,這不是在現代,有各種抗過敏的藥可以用。


  洛緋覺得任似非的臉忽然和另一張模糊的臉重合在一起,她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整個人不停地顫抖。


  一旁的姬無憂見洛緋停下,忍不住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搖動,“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啊?”這個動作使洛緋恢複了鎮定,她打開針灸包,開始往任似非身上的各個脈絡施針,然後又取出離國遠行前準備好的自製針筒,這是任似非讓陳澈泱做的。


  “你可千萬別有事啊,小非非。”洛緋經過一陣忙碌鬆下一口氣來,任似非的呼吸變得平穩下來。轉身對姬無憂解釋到,“她是對有一種東西不適應,不是毒物,可能是一種花,也可能是一種動物。”


  “嗯,到底是何物?”姬無憂看著任似非,身上還紮滿了粗粗細細長長短短的銀針。心裏某處的圍牆塌了一半。抬手下意識地想要摸摸任小駙馬紅紅白白有些紅腫的臉蛋,卻欲觸又止,生怕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搖搖頭,洛緋也不知道,確定過敏源通常都要很長時間的試驗排查。


  “咳咳。”正在大家慢慢放鬆警惕的時候,任似非又開始劇烈地咳嗽,呼吸急促。


  “不好!”洛緋走上前開始脫任似非的外衣。


  “你做什麽?”牢牢抓住洛緋的手,阻止她做出什麽更加失禮的行為。


  “走開,你想讓她沒命麽?”洛緋掙不開姬無憂的手,開始對著姬無憂大吼,“如果你想看著她就這樣死,那我就不管了,是不失宜重要還是她的命重要?”一邊對著長公主殿下狂吼一邊還在不斷地掙紮。


  人生中第一次有人對著自己大吼大叫,終究,姬無憂還是鬆了手,原本芮國的國風就很開放,公主殿下隻是一時失去理性下意識的行為。


  迅速剪開任似非的外衣,情況並沒有好轉。


  “不行!過敏源一定還在駙馬身上,你們回來這一路上到底碰到了什麽?有什麽東西接觸過她的身體。”說著便想到了什麽,立馬往任似非耳邊探去。


  姬無憂也想到了剛剛那一幕,內心燃起了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有名之火——憤怒。


  “快,打水來。”洛緋嗅了嗅指尖好聞的味道,立刻反應過來。


  迅速洗淨任似非的耳邊和手上沾著的東西,才見她的症狀緩和下來,眾人紛紛又舒了口氣,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任似非的情況,不再敢懈怠。


  沒有了過敏源,任似非的身體神奇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了正常。


  剛剛的那一刻,除了滿地破碎的外衣碎片和任似非身上的針孔可以見證以外,任似非看起來和睡著了沒有兩樣。


  還有——就是長公主殿下換上了標準二號的陰霾表情。


  所有在場的人都從姬無憂的臉上總結到了一句話——不管那個黑衣女子是誰,這回,她和長公主殿下的梁子結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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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強行留到就寢時間的洛緋麵對了一整個下午加晚上的陰霾冰山長公主以後,內心也有點不爽。


  於是,她很正經地對姬無憂說:“殿下,駙馬現在處於昏迷狀態,如果體溫過低可能會留下後遺症。”,才怪。


  “那要如何?”聞言姬無憂冷著臉問,怎麽不早說?當初就不該把淼藍留在皇宮。


  “還請殿下在一旁抱著駙馬,夜裏駙馬才不會有寒氣入體。”洛緋端著禦姐的架子,盡量讓這荒謬的話看起來真實可信。


  “嗯。”長公主大人點點頭,內心將信將疑,卻也別無選擇,想著也沒有什麽損失,不如就這樣吧。


  臨走前,洛緋還特意邪惡地交代,“殿下,要有肌膚之親方才有效,如果穿著衣服,難免效果不佳。”


  於是乎……


  任似非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早起的鳥兒已經開始在枝頭嘰嘰喳喳地叫喚。她感覺到自己正被無盡的溫暖包圍著。


  公主殿下正摟著任似非睡得正香,可能是昨天太累了,所以身邊的人醒來也沒有發現。


  任似非伸手,想撫平姬無猶蹙著的眉頭,這才發現……她們兩個都是果!著!噠!任小駙馬完全轉不過彎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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