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問

  羽夜白的豪言壯誌入耳, 任小駙馬隱約感到了一絲頭疼。不幸,此類型正是她最討厭,最懶得應付的,默默祈禱她隻是玩笑而已。


  走上樓, 任似非才想起來剛剛公主大人要了四間房,受傷的聲帶還是帶著一絲沙啞,明知故問,“今日我和殿下同寢嗎?”


  蓮步在前的姬無憂隻是用涼眸慵懶地掃了小駙馬一眼, 心裏不知道她在扭捏什麽,“自然。”


  接收到公主大人清涼中帶著些許綿軟的聲音,任似非點點頭,心中冒出了一個花骨朵。轉念, 又覺得自己這宛若情竇初開的少女行為有點好笑。看著今天同樣一席銀絲素袍的姬無憂, 她說什麽話都風輕雲淡, 好似毫不在意與她同屋,仿佛理所當然, 稀鬆平常。忽然想起了她與潘澤兒也有同寢之事, 眼神一黯, 失去了那份矜持的興致。雖說,在現代這樣的事情本是常態, 輪到自己頭上的時候,還是有點接受不能。


  感覺到握著自己的柔荑力道一鬆, 後麵的人兒頓了半步, 姬無憂回頭, “可是身子還有什麽地方不舒服?”低頭認真打量著任似非的神色,想從中看出端倪。方才,身後的氣場在一瞬間明顯降低了很多。


  任似非輕輕搖頭,含顰不語 。有些事情她問不出口,隻能默默無視。這也不是誰的錯,隻是自己出現的有些晚,也許應該慶幸還不是那麽晚。樂觀和悲觀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心裏像是有一根繩子,時而結在一起,時而慢慢解開,反複蹂|躪,帶著些竊喜,帶著些擔憂,有時是酸的,有時是甜的。


  長公主大人自認察言觀色的技能已經爐火純青,直到遇見任似非。她駙馬的想法、做法從不在她的認知之中,讓她摸不透想不明。幾個月相處下來,總是能給自己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可也時不時讓她有些小小困擾。


  “走吧。”公主大人與生俱來的王者思考回路自不會在這樣的細枝末節上糾結太久,反正駙馬就在自己的掌心裏。緊了緊自己手間的力道,帶著任似非進了房間。


  手上傳來一抹濕熱,公主大人的手間似乎沁出了細汗,又隨著公主進房後放開手而轉換為涼意。


  房間裏麵已經點好了安神用的沉香,精致的香爐裏冒出縷縷清煙,如河道般在空中流淌,又點點消失。


  “這個驛站是聖都裏專門接待貴族的客棧之一,此間隻接待王族和他們的隨拔住宿。似非可以不用過度擔心。之前告訴過你,聖都為五國共有,又獨立於五國,聖都都主擁有遠勝於五國的武力技術,所以這裏的店家都是中立的,不會走漏消息給任何人。”尋思著任似非可能是在擔心安全問題,姬無憂狀似不經意地對她解釋,表情也柔和下來。


  任似非點點頭,她不擔心安全問題,也不相信神秘人能神通廣大地追到這裏。天朝泱泱大國,攝像頭滿街跑還不是逃犯無數?如此還是被追到她就認了。小駙馬低頭把玩著臨行前姐姐為她戴在脖間的瓔珞玉牌,玉質晶瑩剔透,說是上等的兩儀太白玉,還說是早該給她做的。


  姬無憂鳳眸輕瞥,小駙馬的動作落到眼裏,手上喝茶的動作一頓,‘不會是那麽快就想念姐姐了吧?’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似非,你不是說有事情要向其他人交代嗎?”本不該帶這些人來,他們同時消失可能引起別人懷疑,奈何自己也知道自己性子冷淡,不擅長和人私下交往聊天,便欣然為這些人也安排掩飾了。


  “哦,對。”說道這個,任似非馬上恢複了往常的狀態。在公主的強製要求下把其他三人找來了自己房間。


  除了洛緋,陳澈泱和安新剛剛進房時還是有點不自在。公主大人對他們來說,高冷又陌生,美是美,可兩人都有被她凍到的曆史記錄。


  五人坐定,任似非開始交代這次的主要目的。


  “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這次帶你們來,一是為了能多了解一些外麵的其他風俗習慣,以便改進‘世界盡頭’的服務,讓它能更加適應本土化需求。二是為了掌握其他的軍事情報和技術,之前我說過,我們不能把這個世界帶入火藥時代,這太不可控了。但是如果有別的國家有這樣的苗頭,我們也要第一時間趕上熱武器技術。三麽,就是出來遊玩一下,雖然我不能去,但是你們還是可以四處走走滴,買點兒自己喜歡的東西。”說著從懷裏掏出一些金幣放給他們。


  “安新叔,我知道你喜歡各地美食,多給你些,去吃個痛快。學完了我們回去自己做。記得帶些給我哦~!”任似非對著安新露齒一笑,很隨手地把最後一快多餘的金幣放到了廚師大叔手裏。


  陳澈泱立馬佯裝反對,“喂~!你偏心,為什麽給安新?點心控!”


  任似非水靈的眼睛望著陳美男,眼裏帶著幾分狡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在逸柔殿的時候,你偷偷用了我們實驗的橡膠材料給七小王爺做了自行車。應該賺了不少吧?”


  “額……”陳澈泱一下底氣就虛了,“你怎麽知道?”帥氣的臉龐透著不可思議。


  瞧了一眼公主大人,任似非對著陳澈泱笑得更開。


  ( ̄△ ̄;)看不出來,長公主對這樣的小事也會過問關心,還那麽八卦地給小非非打小報告。陳澈泱陰柔的菱唇一撇,好吧,反正也有公款吃喝了,看樣子也花不完。不得不說,任似非不管在大錢上還是小錢上都很大方。


  姬無憂看著和三人攀談得如火如荼的任小駙馬,看著她生動的表情,偶爾露出或強硬或得誌的神態,不似對她那般柔柔的卻帶著點局促。輕蹙黛眉,手下意識的拂過仍然佩戴在胸前的玉佩,胸口堵得慌。


  待一切說完,天已經擦黑,晚間的空氣中混著夜獨有的味道從窗外吹來。等大家各自回房,熱菜和點心已經送到了房間。


  菜肴噴香四溢,有些菜式任似非沒有見過,公主習慣性地為任似非碗裏添了點菜,食不言寢不語,麵對玉盤珍饈,任似非隻是拷貝著公主大人的動作,斯文優雅地吃著,跳過需要用手處理的菜式。


  一隻玉手伸來,姬無憂用小叉子叉起剛剛剝掉了殼的類似蝦蟹類的東西送到任似非口邊。如每次在宴席上做的,動作再自然不過。


  抬眼,對上公主大人依舊淡淡的紅眸,依舊不是很習慣,尤其是這裏四下無人,隻有她們兩個。


  “怎了?”見駙馬完全沒有動作,姬無憂抿了抿唇。


  乖乖張口吞下,一滴醬汁不小心留在了唇上。任似非嬌豔欲滴的櫻唇映入眼簾,姬無憂忍不住想起了那夜的吻。那夜以後,她們默契地不再提起,隻是心照不宣。不知為何,她開始懷念起那夜直白的小家夥,哭也好、笑也好都是為她,都那麽真實得惹人憐愛。眯了眯眼,從懷中掏出絲帕,想拭淨那光澤四溢的唇,卻被任似非巧妙地躲過。


  接過公主手中的帕子,輕拭著嘴,清了清嗓子,任似非道,“我自己來就可以了,這裏也沒有別人。”話剛出口,發現好像引人誤解,又補充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殿下在無人的時候不必拘泥於禮數。”轉臉,陰森森的冷氣撲麵而來,小駙馬暗叫不好。


  放下筷子,鳳眼斂起剛剛一瞬間放出的淩冽光芒,長公主拿過任似非用過的帕子,動作輕緩地擦了擦嘴,醞釀了一下,“為何駙馬待本宮總是有所保留,與待別人不同?”她很想知道答案。


  呆愣了一下,任似非把問題拋回給公主大人,“殿下覺得有什麽不同?”沒想到公主劈頭蓋臉來了這麽個問題,當真開門見山。


  星眸的溫度又降下一分,臉上擺出了少有的霸道,“在別人麵前,你總是很自在。為什麽?”唯獨對她會拘謹。姬無憂下意識地輕輕撚動手指,等待著任似非的回答。


  望著姬無憂許久,久到公主覺得她不會回答的時候,笑靨在任似非臉上緩緩蕩開,“殿下是別人嗎?”然後便埋頭開始吃飯,不再看似懂非懂的姬無憂。要長公主大人理解這樣的問題好像不太可能,解釋起來既費唇舌又費臉皮,況且她要真能理解就不會這樣問了。


  悠揚的語調配合駙馬可愛的表情,如靡靡之音在長公主腦海繞梁了好一陣子。姬無憂眉頭微鎖,唇角帶笑,對其影射的含義表示滿意,又對其的模棱兩可表示不滿。還想問什麽,醒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已經錯過了話茬,小駙馬已經用完膳開始捧著《太極真經》看了起來。自己也隻能抿著唇走到窗邊掀起窗往樓下張望,還是得時刻保持著警惕。


  假裝認真閱讀的任似非偷偷看著姬無憂,潑墨般的長發傾瀉而下,脂粉未施的玉麵在月光的映照下白得好像帶著透明感,讓原本就氣質清冷的長公主大人看上去更加不食人間煙火。沒想到,她也會有呆萌的時候,情商也有失準之時,任似非深深被公主大人剛剛的表現萌到了,憨態可掬的淺笑悄然爬上唇角,可惜姬無憂看著窗外,錯過了這難得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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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兩人補眠以後準備下樓用早膳,原本亂糟糟的大廳已經一|夜間恢複了該有的樣貌。有不少衣著顯貴的人正在喝早茶。


  一個活潑的女聲帶著興奮和熱情越過大廳傳來,“皇兄,就是他!”


  姬無憂冷冷垂眸望去,正是前一日立下豪言的羽夜白,而在她身邊的,正是翼國的大皇子,奧數題同誌。


  見此景,任似非抬手捂住額頭和眼睛。這是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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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似非:其實你就是看我對別人笑吃味了。


  姬無憂:沒有。


  任似非:其實你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很喜歡你。


  姬無憂:沒有。


  任似非:那你喜不喜歡我?

  姬無憂:……


  姬無憂:那駙馬喜歡本宮嗎?


  任似非:……


  謝謝大家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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