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教書先生
「白舉人在家嗎？」
籬笆外，步履蹣跚的白髮老者拄著一根桃木拐棍，有著些許的駝背，渾濁的眼眸向著籬笆院中看去。
白楚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尋去，一眼便看到了老者，趕忙快步走出籬笆外，扶著老者的胳膊。
「村長伯伯，您怎麼來了？」
這老者便是白家村的一村之長，同樣也是白家村中最有威望的老人。
村長將被白楚扶住的胳膊抽了出來，笑著說道：「我雖然老了，可是還沒有老到讓人扶的地步。」
白楚淺淺一笑，再次扶住村長，打趣道：「還是扶著穩妥些，您要是倒在我家門口，這看病錢我可掏不起。」
村長愣了一下，隨即聽出了白楚的話中意思，氣的笑了，拐棍在白楚的小腿上敲了一下，說道：「我好歹是一村之長，白秀才可不要毀我清譽呀。」
「村長伯伯來了。」白諾站在門口，踮起腳尖，喊到：「哥哥還不快扶村長伯伯進來，傻站著幹嘛。」
白楚扶著村長坐在願意中央的石桌前，對著白諾吩咐到：「小妹，快去給村長伯伯沏茶。」
白諾聞言，下意識的向著廚房走去，走了一步卻又停了下來，大眼巴巴的看著白楚，說道：「哥哥，咱們家沒有茶。」
「………」
村長見氣氛有些尷尬，趕緊開口道：「行了行了，別忙活了，老朽來就是聽說白舉人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去學堂了，來看看白舉人是不是病了。」
白楚聽了村長這話，更加尷尬了，自從自己來了這個世界，就在院子里看了五天的小白菜，思考了五天的人生，把學堂的事情忘到了九霄雲外，撓了撓頭，乾笑兩聲，說道：「最近不太舒服，就沒去學堂。」
村長捋了捋自己的長鬍子，仔細的打量了一番白楚，語重心長的說道：「白舉人還年輕，將來是要考取功名的，還有很長的路要去走，老朽會儘快找人接替白舉人去教那幫孩子們，白舉人也能輕鬆一些，沒有找到新的教書先生的這一段時間，就麻煩白舉人了，畢竟不能讓那些孩子成為不識字不懂理的莽夫。」
「村長伯伯…」白楚聽出村長誤會了自己，剛欲開口解釋，村長便揮手打斷了白楚的話，緩緩起身。
「行了，白舉人無事，老朽便放心了，老朽這就回去了。」
「村長伯伯，小諾扶您。」白諾小跑兩步，扶著村長，將村長送了出去。
白楚站在籬笆旁，看著村長在落日下越來越長的影子，想到剛剛村長的一番話，心中頗為的感慨。
「反正自己也無事，就去教練那些孩子吧，教孩子識文斷字而已，有什麼難的。」
白楚聳了聳肩膀，向著院子中的木屋走去。
白諾回到屋中，坐在白楚的對面，看著正拄著下巴沉思的白楚，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咚咚咚…」
「啊。」白楚回過神，看向白諾，問道：「怎麼了？」
「明天去學堂吧。」白諾說道。
白楚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趴在了桌子上，說道：「嗯，村長伯伯說的對，不能讓那些孩子成為不識字不懂理的莽夫。」
「主要是家裡靠著那些孩子的學費買米呢。」
「………」
——
白楚坐在自己的房間中，昏暗的燭光映在白楚白皙的臉上。
白楚揉了揉眼睛，放下手中的毛筆，看著紙上有著潦草的毛筆字，滿意的點了下頭。
「我的毛筆字真是越來越好看了，不錯，不錯。」
白楚起身，扭了扭有些酸的腰，吹了蠟燭，利索的脫了衣服，爬上了床。
白楚剛合上眼，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白楚猛的坐了起來，眼神幽怨的看著門口的方向，心不甘情不願的下了床。
白楚打開門，披著外衣的白諾站在門口，披散著頭髮，眼睛紅紅的。
「怎麼了？小諾。」
白諾抬頭看了眼白楚，便有迅速的低下了頭，俏臉上攀上紅暈，說道：「哥哥，雖然你我勝似親兄妹，可這麼坦誠相見還是有些不太好。」
白楚眉頭微皺，一陣微風刮過，白楚感覺些許的涼意，這才意識到自己此時只穿了一條自製的短褲。
白楚雙手捂在兩腿之間，羞澀的笑了笑，趕緊關上了房門。
房門再次打開的時候，白楚已經穿好了衣服，側開身子，讓白諾進了來。
「這麼晚了來找哥哥有事？」
白諾點了下頭，眼中淚水打轉，聲音哽咽的說道：「哥哥，我又夢到了父親，父親說他在下面過得不好。」
說到最後，白諾的聲音出現了哭腔，估計再說一句話，淚水就會流出來了。
白楚聽到父親二字，腦海中浮現了兩個男人的身影，一個是自己地球的父親，一個高大英俊的華夏人，只不過後來因為一些事情坐了牢，最後在獄中被人活活打死，那是白楚才七歲。
另一個身影便是白楚在這裡的養父，那個靠著教書得來的微薄收入將白楚和白諾養大的人。
白楚的內心也湧出一股悲傷，摸了摸白諾的頭髮，強忍著悲傷，露出溫柔的笑，說道：「小諾不要亂說，養父是一個好人，好人是會去天堂的，到了那裡，養父會得到善待的，不會有疾病，不會有痛苦，不會有災難。」
白諾抬起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抽了抽鼻子，說道：「天堂？天堂是什麼地方？」
「天堂在天上，是善人的靈魂歸宿，那裡歸一個大鬍子爺爺管，那裡一切都是美好的，養父說不定此時正在天堂上看著咱們呢。」白楚解釋道。
白諾擦掉眼中打轉的淚水，說道：「真的嗎？」
「真的。」
白諾跑到床邊，遠遠的遙望著遠方的夜空，手掌合在一起，閉著眼睛，說道：「父親，您能看到我嗎？」
「小諾一切都好，吃的好，睡得好，您不用挂念小諾。」
「您也一定要好，在天堂要吃的好，睡得好。」
說到這裡，白諾已經泣不成聲了，淚水順著臉頰留下，抵在地面，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