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我以前才不正常
華港這一年的雨特別多,每次氣溫剛有回升就要開始降雨,接著又要連續冷幾天。
蘇月茉頂著一頭濕發進孔蔚工作室時,他剛上班不久。
孔蔚皺了皺眉頭,抬手腕看了下手表,反複確認道:“姐姐,今天周一。”
蘇月茉淺笑了下,從櫃子裏拿出一塊幹毛巾,抹著頭發說:“姐姐,我知道。”
心情看上去還不錯的樣子。
孔蔚給那個不知名的明星製作的廣告服已經快完工了,藍色緞麵底,上麵繡滿了金色的飛鳳和祥雲,衣服的鎖邊用的是古法海水江崖紋,袖口和下擺繡滿萬壽藤,等最後縫上金片和珠飾,肯定很奢華。
蘇月茉還挺期待誰有幸穿上這麽漂亮的衣服。
“生生不息,江山永固。”
蘇月茉讀了下孔蔚設計圖上的核心理念,嘖了嘖嘴,感歎道:
“穿這衣服的是要扮演女皇帝嗎?”
孔蔚笑了笑,剛要開口解釋,被她製止住了。
蘇月茉知道他這個作品是要拿去參展的,設計圖也隻有幾個人看到,她方才是找茬搭話,並不是真的好奇,也沒有讓孔蔚為她破例的意思。
孔蔚識趣,從杯架上取了她放在這裏的杯子,取了巧克力醬和牛奶,給她精調了一杯摩卡咖啡。
“怎麽不去上班?年假不是用完了?”孔蔚端著一杯黑咖啡坐在他對麵問。
“我身體不舒服,請假了。”
蘇月茉挑了挑眉,抱著咖啡飲了一口,豎了豎大拇指說:
“今天這個淡奶油打發得好,拉花做得也不錯,這杯我願意付30塊錢。”
孔蔚笑了笑,得到她的認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明天我還來啊。”蘇月茉補充說:“搞不好我得在這裏連喝一個月。”
孔蔚擰眉:“你不正常。”
蘇月茉笑了笑,眼神有些淩厲,語氣也篤定:“我以前才不正常。”
……
與此同時,港豐貿易頂樓總裁辦,文件夾被掀了一地,馮瀟陽正急得團團轉。
“什麽?請假一個月?”
他捏著人事部拿過來審批的條子,急得手都開始發抖了。
德國YAMAL項目是馮瀟陽接任營銷副總後經手的最大項目,因為蕭珊珊的失手,他可被董事會罵慘了。
眼瞅著白花花的銀子流失不算,公司成本已經搭進去大半,財務一核算,那些紅彤彤的負數戳得人眼珠子疼,把他全副身家都填進去都不夠。
馮瀟陽已經找了各方關係,對方都不肯重談合作。
周六那天,德國那邊態忽然度軟化,主動提出說讓之前聯係的蘇月茉負責項目,就會重新考慮合作。
馮瀟陽一口應下了,還承諾說蘇月茉一定全力配合YAMAL的工作,周一上班時間就會重啟視頻會議。
他哪裏想得到,周一一上班,這位向來滿勤的優秀員工,直接在公司管理後台請了一個月的假。
港豐貿易有規定,員工請假三天之內可以由部門經理簽字審批,一周得找銷售總監了,再久就得找營銷副總,理論上一個月就得董事長親自批複了。
“她什麽病來著?”
馮瀟陽愣是沒聽明白秘書說了個啥,發完火冷靜了下來,擰了擰眉毛又問了一遍。
“脂溢性結締組織萎縮脫落症。”小秘書看著屏幕認真的回答。
又是萎縮,又是脫落的,馮瀟陽聽著都覺得瘮得慌。
那姑娘本來就瘦,再萎縮還能看嗎,不得成木乃伊了哇?
“這病能治好嗎?”馮瀟陽瞪著眼睛認真問道。
“好像不行耶。”小秘書搖頭。
“真慘,年紀輕輕就得了絕症。”
馮瀟陽歎了口氣,竟然開始心疼起來。
有那麽一秒鍾,他都忘記了項目的十萬火急。
都說惻隱之心,仁之端也,馮瀟陽都被自己的高尚給感動了。
“雖然是治不好,但是也不至於死人啦。”
見馮瀟陽麵相悲痛,小秘書直起身來,認真的寬慰他說:
“這病還是咱們男人得了比較慘,女人還好。而且馮總,我感覺你也有一點症狀了。”
“你瞎說什麽?老子身體健康著呢。”馮瀟陽不耐煩,甚至覺得晦氣。
品了品小秘書的話味道不大對,他抬起頭來問:
“你說什麽,這什麽病還分男人女人?”
“脫發啊。”
小秘書指了指電腦屏幕,一臉理所當然地說:
“她說的這個症狀,不就是謝頂嗎?”
艸!
馮瀟陽呆立了三秒,反應過來後,當即抄起文件夾把小秘書暴打了一頓。
誰他麽允許你說話大喘氣的!
誰家領導能為員工謝頂批一個月的假!這不是耍我玩呢!
發泄完心頭的怒氣,馮瀟陽拿起手機來給蘇月茉撥電話,已經被限製呼叫了。
兩人本就不是微信好友,微信語音也沒法撥。
馮瀟陽這才反應過來,蘇月茉把這張假條頂上來,就是逼著他去找她的。
眼看時間就到了中午,下午還跟客戶約定好了要開視頻會議,再失言可真就得一頭撞死了。
馮瀟陽腦子裏飄著那一串串財務赤字,急匆匆拿著鑰匙出門,折身對小秘書說:
“給蘇月茉打電話,說我在她家樓下等她,艸!”
小秘書還真沒見馮瀟陽發過這麽大火,臉色紅一陣青一陣的。
他趕緊給蘇月茉打了電話,還委婉說了馮瀟陽脾氣挺大的,讓她小心點,實在不行就躲一躲。
沒想到蘇月茉接電話後淡定極了,鄭重跟他道了謝,淺淺笑了一句說:
“沒事,我脾氣好。”
蘇月茉打車回到自家小區門口的便利店時,馮瀟陽已經等在那裏了,所有的怒氣都寫在臉上,小秘書還真沒說錯。
她拉開椅子坐了下去,麵無懼色,淡定地請他坐下說話。
馮瀟陽輕蔑地笑了笑,拉開椅子坐在她對麵。
“蘇月茉,你這什麽工作態度?”
馮瀟陽開口道:
“上周無故曠工兩天,現在又請假一個月,你工資不想要了是吧?”
蘇月茉直直望著對麵的人,眼看著他臉色從憤怒轉成氤氳, 想用虛張聲勢的威嚴脅迫她回去。
“想要,但我這不是生病了嗎。”
蘇月茉從食品架上取了瓶脈動,擰開輕輕啜了一口,氣若遊絲:
“我假條上附了病例和醫囑,您沒看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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