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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女朋友們等著急了

  裴若卿的婚禮設在城郊的度假山莊,那裏依山傍水,遠離鬧市的喧囂,是華港本地名流們辦婚禮的首選地。


  就是偏了點。


  裴若卿打電話說讓裴崢過去接她,蘇月茉婉拒了,倒地鐵又打車去了婚禮現場。


  她這些年也參加了不少婚禮,大多數是在星級酒店,像裴若卿這樣租一座度假山莊的還是第一次見。


  她在做紅外安檢的時候,頭頂有幾架無人機在做防爆巡航,想也知道今天出席的有什麽大人物。


  過完一整套繁瑣流程,服務生將她帶領到了新郎新娘休息室。


  蘇月茉推門,斜對麵的新郎休息室傳來閑聊打趣的聲音,聽著隨意極了。


  “裴總,什麽時候回美國?”


  “下周二吧,卿卿歸寧後就得走。”裴崢的聲音傳了出來。


  “這麽快?”那人說:“美國的女朋友們等著急了吧?”


  裴崢輕笑了聲,未置可否。他從來都不介意別人打趣他花心這件事。


  蘇月茉想拔腿快步離開,腳底像被灌漿了似的,挪都挪不動,腦海裏不斷回蕩著那個日期:下周二。


  早就知道他此次不會待很久,真聽到他離開的消息時,心裏還是挺不得勁的。


  酸酸的。有些無法說出口的委屈。


  所以這幾天,該是和裴崢最後的交集了吧?


  蘇月茉大膽設想了一下,如果現在就衝進休息室,把他堵在角落裏直截了當的問:裴崢,要不要跟我結婚?

  他會是什麽反應。


  倉皇逃散?還是哭著求放過?


  又或者翻臉說:綱常倫理在上,我把你當個便宜妹妹逗著玩,你卻想攀附我這個有錢人?


  走廊裏來了幾個穿西裝的人,蘇月茉回過神來,墊著腳快步閃過新郎休息室。


  僅憑一道一閃而過的身影,裴崢注意到了她。


  他跟身邊的人道了聲失陪,推門出去,正好看見她瘦弱的背影閃進了拐角處的新娘休息室。
……

  裴若卿還在化妝,狹窄的新娘休息室站滿了人。


  蘇月茉跟她打了個招呼,拎著禮服去試衣間換好,轉身去了戶外的天台。


  站在高處的視野好極了,看得見青山環翠,花團錦簇,停車場裏停滿了漆光閃閃的豪車,一排穿著西裝的服務生正在停車場迎賓。


  今天的賓客有一半是程誠父親官場的朋友,另一半則是衝著裴崢這個裴家的長孫來的。


  裴家男丁一直不旺,老爺子裴常天叱吒商場半輩子可以說是富貴無極,可惜發妻膝下無子,隻有裴馨竹和裴馨月兩個女兒。


  那個年代的人總有些執拗的思想,殷切盼著家裏多幾個男孩,為保家,為衛國。


  裴老爺子跟發妻恩愛非常,無論長輩如何挑唆,他既不肯再娶也不肯安置外室,說是妻子小產後身體一直不好,這些事總得她身體好了,問過她的意見再定。


  裴馨竹和裴新月看得真切,知道父親一直盼兒子,於是兩人都定下了規矩,將來出嫁也不離家,生的孩子要姓裴。


  說白了,就是要讓男方入贅。


  後來裴馨竹跟米孝成結婚,裴馨月同年嫁給了公司新出頭的部門經理鍾勇。


  裴崢出生那年,正趕上公司融資上市,裴老對裴家長孫寄予厚望,於是將他接到身邊悉心教養,那時裴若卿的弟弟裴峰還沒出生。


  可惜裴家老爺子壽限不長,沒等到裴崢長大成人就駕鶴西去。


  裴崢十歲才回到裴馨竹身邊,許是太多年沒有朝夕相處的緣故,這對母子相處起來總顯得特別生分。


  父子關係就更差了,說是水火不容都不為過。


  後來裴馨竹自殺,米孝成移民國外,鍾勇又因病早逝,裴家那麽大的家業一直是裴馨月委托職業經理人在打理。


  有錢人家的是非,全是建立在資產有多少個零上的。


  裴家的門庭之前冷落了好多年,直到近些年裴崢能獨當一麵了,好些事情才慢慢轉了回來。


  不難猜到,裴崢這麽大張旗鼓給裴若卿辦奢華的婚禮,除了真疼這個妹妹外,也有借機一吐這些年齟齬的意思。


  細細想來,裴崢也挺不容易的。隻比她大了幾個月而已,卻早早承擔起了家族的擔子。


  背後響起腳步聲,她下意識把身子側向一邊,給人讓路。


  腳步在身後停下,熟悉的口哨聲響了起來,西遊記裏的豬八戒背媳婦。


  第一反應,蘇月茉竟然笑了出來。


  老天爺真的太頑皮了,每次蘇月茉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安排裴崢來圍觀。


  英語競賽失利,她蹲在操場上偷偷哭泣,裴崢趴在她耳邊吹【百鳥朝鳳】。


  暑假裏小區停電,家人都去樓下花園乘涼,裴崢蹲在她窗台下吹【百鬼夜行】。


  高二那年為林靖川傷心,裴崢跟在她身後,咣咣踢著正步吹【 咱們老百姓今兒個真高興】
……

  裴崢總是能在她心情不好的時候,讓她的心情雪上加霜。


  她強忍著笑回頭,裴崢意氣風發的樣子一秒撞進她的眼底。


  今天的裴崢格外精神,西裝革履,發絲挺立,緞麵的衣領像一抹絲滑的黑巧克力,襯得他整個人禁欲又完美。


  當年,那個穿著校服褲子還露出半截白襪子的長腿少年,已經告別了稚氣與頑皮,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長大了。


  這一天驕陽似火,烤的人喉嚨又幹又癢。


  又不是那天在轟趴別墅裏,可以借著昏暗的燈光掩映自己的心事。


  對上了他的眼神,躲無可躲,蘇月茉淺笑著喊了一聲:“裴崢。”
……

  聽蘇月茉淺笑著喊了自己名字,裴崢心霎時間跳漏了一拍。


  她穿著淺紫色珍珠吊帶禮服,微卷的發梢自然垂在頸後,後背的蝴蝶骨清晰可辨,薄紗樣的褶皺在腰部堆疊,精致得像一件等待拆開的禮物。


  他現在理解,當年周幽王為什麽會為了博美人一笑,一遍遍點烽火台了。


  看心愛的姑娘笑成這樣,心裏實打實的癢啊。


  征服天下,都不如征服這樣一個女人有成就感。


  她一隻手搭在欄杆上,膚色白的像冰雪,神態也冷得像冰雪,明明寫著生人莫近,卻不由得誘人靠近。


  裴崢喉結滾了下,視線掃過她白皙的麵龐,皺著眉頭指了指她道:


  “你耳朵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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