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我投降
滴滴滴——門外傳來汽車喇叭聲。
段鐵鋼從菜市場採購回來,和他一起下車的還有一個青年人,捂著手臂,手臂正滴著血。
「老闆,這是我朋友,在街上遭人追殺。他叫章士根。」
「哦?」曹雄飛的狐疑是顯而易見的。「你隨我來一下。」
曹雄飛到酒樓後院,陰沉著問段鐵鋼:「你怎麼把陌生人帶到酒店來?」
「他是我戰友。以前同在一個營,不同連隊。那時他當排長,我還是個班長。剛才我在大街上看到他被兩名特工追殺,就出手救了他。在車上,他告訴我,他是被重慶從戰鬥部隊抽調出來搞情報工作的。他今天早上到了聯絡點,那個聯絡點已被破壞。他便遭到追殺。」
軍統上海站遍布上海各個階層,大大小小的特務數千人。就算是曹雄飛這樣的組長,對於組織內部的事情,知道的並不多。尤其是戴笠這樣的老闆,不按常規出牌,弄得很多事情連上海站站長也不一定知情。
「這麼說來,他是我們的兄弟?」
段鐵鋼撓頭道:「對於章士根我了解得並不多。」
「既然了解得不多,你就不應該把他引到這裡來。如果他不是自己人,段鐵鋼,你的麻煩惹大了!你給我記住了。關於酒店的事情,你不能向他透露半個字。你只不過是這裡的一個夥計,僅此而已。還有,你負責把章士根安排到傅金髮住處。這兩個人我都不信任。」
段鐵鋼為章士根進行了簡單的包紮,用車把他送到亞爾培路十六號。在路上,他就和章仕根說好,他的另一個名字叫「鄧飛」。
傅金髮無所事事地度過了十幾天,一直在等待「組織」派人來給自己下達任務。沒想到「鄧飛」又領來一個「自己人」。組織的消息卻是沒有一星半點。
「傅金髮,他叫章士根,你們兩個就暫時住在安全屋裡,以後要是有任務,由我直接向你下達。」
傅金髮一陣狂喜,問道:「你是我們的組長?」
段鐵鋼惱怒地瞪了他一眼:「不該你知道的別亂問。」
「對不起,屬下知錯了。」
像打掃垃圾似的,段鐵鋼把傅金髮和章士根弄到一起暫時住下,然後開著車回到店裡。
林峰正在和曹雄飛神秘地談著什麼。
看到段鐵鋼回來,林峰借口有事先走。曹雄飛把段鐵鋼叫到密室,那張臉陰沉得想殺人。
段鐵鋼聽完曹雄飛的話,頓時徹底懵逼:難道自己當了一回農夫?救回來的是一條毒蛇?
「我這就去,把那兩個一起幹掉!」
「媽的,你給老子回來!」曹雄飛怒喝道:「你動動腦子好不好?這兩個人是影佐和李士群派來的,他們能利用我們,我們為何不利用一下他們?」
段鐵鋼的腦子轉不過來。在敵占區工作,真沒有前線打仗爽啊。他更喜歡拿起槍就打他娘的小鬼子,何必如此傷透腦筋?
不過,他從曹雄飛的表情看出來了,這位老兄胸有成竹。
林峰迴到辦公室時,得知山田正峻已經無罪釋放。這傢伙的骨頭真硬,審訊一直堅持到天亮,他也沒有吐出半個字。打死也不承認自己是共黨姦細。
醫生為山田正峻敷好創傷葯,打了消炎針。吉田正一親自送他回家。
門鈴響了。山田正峻用了很長時間,才從床上掙扎著起來,打開門一看,原來是林峰。
山田正峻現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小林覺,怎麼是你?」
「怎麼不能是我?我就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林峰左手提著水果,右手提著補品。山田正峻連忙把他讓進屋子,很感激的樣子。
「小林覺,我現在算是能體會得到,你該有多麼恨秋山直子。那個吉田正一,簡直就是狗娘養的。」
「老同學,吉田也是為了工作呀。誰叫你那麼倒霉?」
「他們都是豬腦子嗎?那邊發個電文過來,說我是茉莉花,我就是茉莉花了?難道他們不會動動腦子?」
林峰假裝一本正經地為影佐伸冤:「山田隊長,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他們不是沒動腦筋。昨天晚上,影佐將軍還問我對此案怎麼看?我堅信你不是共黨間諜。影佐也說你不是,而他更多地擔心毒蛇的安全。他說對你審訊,只是一種考驗。」
山田正峻激動地一把拉住林峰:「他真是這樣說的?」
「你看我像是騙你的人嗎?」
「當然不是。謝謝你,小林覺,你才是我真正的朋友。」
「山田君,你好好休息吧。看見你沒事,我也就放心啦。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要展開新一輪冬季清鄉行動。到時候你該忙了。」
林峰有意把話題引向清鄉。山田正峻沒有接話,保持著沉默。
老狐狸,我日你媽!
林峰笑著向山田正峻告別,在心裡卻狠狠地問候了一下他媽。
和小日本打交道,永遠也沒有「信任」兩個字。
三天後,山田正峻接到一個神秘的告密電話:法租界亞爾培路16號,住著兩個中共地下黨!
那個電話打完,掛機。山田正峻立即讓人到電話局查號碼。電話來自公用電話亭。
山田正峻被誤當作中共地下黨狠狠地整了一次,身上的傷還沒結痂。出於對地下黨的仇恨,他決定立即行動,打地下黨一個措手不及。
天黑后。山田正峻親自帶隊,讓小野淺二帶著便衣隊出發,直接來到亞爾培路16號。樓上亮著燈,傅金髮和章士根兩個各懷鬼胎,躲在自己的房間里睡懶覺,絲毫沒有覺察到危險來臨。
山田正峻一聲令下,十幾名便衣破門而入。屋裡的兩個人聽到響聲,紛紛從枕下抽出手槍。一時間,槍聲大作,亂作一團。
傅金髮苦逼地躲在牆角,一邊還擊,一邊大喊是「自己人」。其實他根本不知道來者是哪方神聖。
所謂的「自己人」,讓山田正峻誤以為對方指的是中共地下黨。攻勢更加凌利。
十幾名便衣隊員衝進屋內,子彈如雨點般紛飛。章士根不愧是從戰場上下來的,戰鬥一經打響,根本停不下來。
一顆冒著煙的手雷扔到章士根的腳下,他一伸腳想踢回去。
轟!手雷爆炸了。
章士根的一隻腳被炸沒了。他抱著殘腿,痛苦地在地上打滾。
傅金髮見狀,意識到來人是日偽方面的,直接扔掉手槍,大聲喊道:「別打了。我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