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癲狂
張曉旭已經徹底無語。六月卻突然一臉哀傷的對胡燕說：「我曾經也像你一樣天真爛漫。但是後來……總之胡燕妹妹，像你這樣的女孩子最容易被壞人盯上了。以後的人生記得要凡事多留個心眼兒，可千萬被上了別人的當啊……」
張曉旭不由得一驚。他被胡燕搞的哭笑不得，一直沒有注意到六月情緒的變化。聽了六月說的話他才發現，六月竟是如此的傷懷。看起來六月是從胡燕的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六月從最初對胡燕的警覺和抵觸，到現在的憐愛和擔心。短短几分鐘之內她的轉變當然是因為她內心深處的善良。
張曉旭看著六月的側臉，覺得自己很幸運。他從來都不在乎六月的過去，他只關心他們在一起的將來。
他覺得人活在世上，總有行差踏錯不慎失足的。但只要不被環境玷污了內心世界，就有見到光明的那一天。
胡燕並不太明白六月的意思。她也不太明白六月所說的「像你這樣的女孩」是什麼意思。
就這樣原本計劃在健身館來消耗體力的張曉旭卻莫名其妙的去學起了格鬥。胡燕也如她所說那樣陪在張曉旭和六月的身邊。不過現在六月已經不再抵觸她，兩個人還聊得很投緣。實際上他們倆的性格頗有幾分相似。只不過六月經歷的更多，也改變了許多。
張曉旭在格鬥教練和胡燕的「聯合指導」下，掄圓了兩支胳膊猛砸了一通沙袋。他的表現讓別人以為他內心有什麼憤懣需要發泄。其實他只是單純的想把體力耗盡。
但是張曉旭打著打著，六月在他身後小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因為六月發現張曉旭打沙袋的速度越來越快，沙袋的外層表皮都已經被打破了。
但是張曉旭並沒有停下，他根本沒感覺到有人在拍他。很快沙袋的第二層緩衝皮也已經被打破了。胡燕和格鬥教練都有點被嚇到了。六月也開始擔心了，她嘗試著又一次去拍張曉旭的肩膀。這一次同樣沒有效果，她還差點被張曉旭撞到。
此刻身邊的其他人也都被吸引過來了。甚至格鬥室外面的人也開始聚攏過來。格鬥教練感覺必須做點什麼了，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但是他感覺到如果繼續下去一定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他招呼了幾個身材健碩的健身者打算把張曉旭按住，但是六月立刻攔住了他們。六月雖然從來沒從張曉旭的口中聽到任何隱藏的秘密。但是一直在張曉旭身邊的她早已察覺了什麼。他冥冥中感覺到如果這些人去阻攔張曉旭一定不會有好結果。
六月緊張的來到張曉旭的對面，盡量讓自己的表情輕鬆自然，就好像一切都好好的什麼都沒發生。
隨著沙袋不停的擺動，他們時不時的能夠看到彼此。六月看到張曉旭的眼睛正在變得越來越血紅！而在張曉旭的眼裡，六月的身影已經越來越模糊。
張曉旭想停下來，但是身體卻已經不由自主。不只是六月的身影，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身邊的一切聲音也都漸漸消失。
在打死莫家叔侄之後，張曉旭曾以為自己當時陷入了某種癲狂。現在，在意識開始模糊並漸漸抽離的時候他終於明白了。他並沒有癲狂，他只是被替代了。被一個本就癲狂的人格替代了。
在最終失去全部的意識之前，張曉旭在掙扎，在搏鬥，跟那個癲狂的傢伙搏鬥。而且他現在毫無疑問的知道那個癲狂的傢伙是誰，他要把自己的身體奪回來！
隨著身邊所有聲音都逐漸消失，他的腦海里已經聽到了那個無面人在狂笑。那個來自遠古深淵千面魔神的狂笑……只不過現在張曉旭還不知道自己很體力住著的是誰，說著說什麼。
在千面魔神看來，要奪取張曉旭的意識應該易如反掌。他想奪便奪，如探囊取物般隨意。畢竟他還只是個毛頭小子，並不像他爺爺那麼難對付。但是他錯了，他遇到了張曉旭頑強的抵抗。他曾佔據過的軀體無數。因此而死的人也很多，但是張曉旭和他的爺爺顯然都不那麼容易擺布。
「你不是想見我嗎？又何必抗拒？」張曉旭的腦中出現了千面魔神那低沉而攝人心魂的聲音。
張曉旭並不回答，他只是用自己的意志力拚命的抵抗著。
「你是怕我接管你的身體之後會殺了這裡的所有人嗎？不，不對。你是怕我殺了你可愛的小美人兒對吧？」魔神的語氣變得非常戲謔。
張曉旭感覺到自己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他的精神似乎已經快要被徹底驅逐了。他甚至已經連魔神的聲音都快要聽不見了。
可是就在他快要完全失去意識的時候，一股從頭到腳的冰冷感覺把他驚醒了！；張曉旭猛地看到了眼前原本的景象。破碎的沙袋搖晃著，沙袋後面表情焦急眼含淚花的六月，還有手裡拿著一個空水桶的胡燕……
很快張曉旭就發現，漸漸恢復的不只是視覺，他的嗅覺也已經恢復了。因為他已經聞到了自己身上有一股極其刺鼻的味道……
這是他仔細觀察便明白了，胡燕手裡拎著的分明是個洗墩布的桶！她潑在張曉旭身上的，當然也是洗墩布的水……
一股子臭味兒夾雜著消毒水的味道，讓張曉旭無法忍受。他感覺自己的口鼻和眼睛都有強烈的刺痛感，那一定是消毒水的緣故。他趕緊一轉身打算去浴室沖個乾淨再說。
但是等他回過頭的時候，卻發現身後已經站滿了人！
「都散了，都散了。別擋在這……」胡燕揮舞著手中的髒水桶驅趕著人群。但是畢竟門口不大，人們雖然在向外退，但是由於人擠人速度很慢。
人群中一個人跟其他人相向而行，別人往外擠他卻往裡面擠。那人一身筆挺的收腰西服，頭髮更是打理的溜光水滑。三十來歲的年紀，加上精明幹練的性格，讓他成為了完美的中層管理者。
沒錯，他就是這家健身會所的門店經理。他的名字叫高翔。這本是個不錯的名字，至少父母給他起名的時候是這樣的。取高空翱翔之意。誰想到世事變遷，「翔」這麼好的字眼兒卻偏偏莫名的生出了新的含義。
平時非常注意形象的高翔，此時卻略顯有幾分狼狽。接到員工彙報說有個人發瘋了把沙袋都打碎了，他的第一反應並不是報警而是第一時間趕來錄視頻。事情本身是好是壞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賺到點擊。
他不想錯過，他希望能親手拍攝到那個瘋狂的人打碎沙袋的場面。因為他知道，如果只拍到結果，回頭傳到APP上肯定有「噴子」要蹦出來說「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