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小飯館
小嚴的一時衝動卻幫了張曉旭的大忙。這樣一來他終於有了頭緒。儘管小嚴也只是猜測，但這起碼讓整件事情有了頭緒。
張曉旭在店裡面挑了一件無人來取的男士休閑服。取出針線盒在腋窩處縫了一行線以後穿在了身上。
鏡子里出現的是一個文弱優雅的中年男人。蒼白的臉上，連嘴唇都有些蒼白。看起來這個人身體就不太好，而且很可能還很「宅」。
張曉旭鎖好門打車來到了老自來水公司家屬樓。大家都這麼稱呼這個小區。加個老字是因為自來水公司前幾年已經蓋了新的集資樓。
老自來水公司家屬樓一共四棟，圍成了一個圈。四棟樓，樓與樓之間的空隙用鐵柵欄遮擋形成了一個院兒。其中一個空隙是大門，門旁就是傳達室。後來改成了保安室。保安室現在也已經人去屋空，整個小區處於無人管理的狀態。
但是由於這個小區房租非常便宜，所以房子基本都是住滿了的。只要有房子空出來，也總是會立刻有人租了去。租客們也都清楚，「危樓」一說也都是開發商用來嚇唬人的。
張曉旭剛一下計程車就被一陣風吹起的塵土眯了眼睛。這一帶有很多拆遷和新建工程，一旦起風就會塵土飛揚。
張曉旭用衣服擋著臉好不容易走到小區門口。小區裡面卻正在刮著一股旋風！滿院子的廢紙、塑料袋和其他比較輕的垃圾都被風卷了起來，滿院子飛揚著。
張曉旭掃了一眼。發現臨街的那個樓的一樓還有食雜店和小吃部在經營著。張曉旭沒多想就一頭鑽進了那家小吃部。
「呦，瞧這大風颳得！煩死個人了！大哥你吃點啥呀？」一個中年婦女站在後廚的門口挑開門帘喊著。看起來她一定就是老闆娘了。
「都有什麼呀？」張曉旭一邊用手拍打著身上的塵土一邊說。他本來只是為了避風才進來的，現在一看老闆娘這般熱情倒也不妨跟她了解一下情況。
老闆娘放下手中的抹布走出來說：「你還別說。這會啊，能做的還真不多了。廚子剛下班。」
「你們還雇了廚子？」張曉旭頗有些吃驚。
「我們怎麼就不能雇廚子了？」老闆娘沒明白張曉旭的意思。
張曉旭趕緊擺出一副歉意說：「哦。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覺得這一片也拆的差不多了，沒有多少居民，來吃飯的不會那麼多。以為你們這是個夫妻小店，不用僱人呢。」
「哈哈哈……」老闆娘掐腰樂開了。
笑了一會她才一擺手說：「大哥呀，一看你就不是這行的人。我不瞞您說，我們還真是夫妻店。但是我們兩口子也的確雇了廚師。而且我們還就是哪裡拆遷去哪裡。等這裡都把樓蓋完了，新住戶也住滿了，我們還不開了呢。再找個拆遷的地方開飯店去。」
張曉旭聽得一頭霧水問：「呦！您看我這孤陋寡聞了！還真不明白您這是怎麼個生意經。」
現在滿屋裡就張曉旭這麼一個客人。再加上老闆娘是個能說能聊的主兒。她乾脆一屁股坐下來問：「老弟你看我這屋子裡頭的裝修能花多少錢？」剛才還叫大哥，這會又變成老弟了！
張曉旭四下里看了看說：「您這也沒裝修啊！不就擺了點桌子凳子嗎？」
老闆娘一拍桌子說：「對了！一點不錯！」
張曉旭似乎明白了什麼，他摸著下巴說：「哦……所以說你們這個成本低呀！帶著做飯的灶具來就能開店了對不？」
老闆娘哈哈一笑說：「對嘍……我們針對的就是幹活的工人。哪有拆遷蓋房子的，哪就有這些工人。他們不挑裝修，不求體面。只要飯菜的量夠大，能吃飽他們就滿意。當然味道也不能太次了，所以廚子還是得雇。這個錢可不能省。當然了，要是自己會做不雇也行。不過我家那口子手藝不行。做那菜我都不愛吃。所以廚子一下班，您就只能點我會做的了。」
「那你都會做什麼呀？」張曉旭不由得笑著問。
「不用過油，不用慢燉的都行。我都能給你炒。手藝差一點，但是能對付吃。你就跟我說你是要下飯的還是下酒的吧。」老闆娘收起話來一股子爽快勁兒。
「啊……我不喝酒。就為了吃口飯。」張曉旭嘿嘿一笑說。
老闆娘稍加思索說：「我給你炒個木須肉片吧？木須肉下飯絕對行。一個菜夠不？不夠我就在你給你炒個韭菜末炒雞蛋。」
「都是雞蛋。算了吧，就木須肉就行了。」
「得嘞，我這就給您做去。」說完，老闆娘一溜煙的進了后廚。
老闆娘一走，張曉旭就起身來到後窗戶旁邊。他打算看看小區院子里的情況，最好能看到莫長武住的那個房子的窗戶。
張曉旭剛走過去，身後就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看您不像是這小區的人，也不像是工人。」
張曉旭回頭一看，一個腰裡系著圍裙的男人正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看起來他該是這個小店的老闆了。
「哦？怎麼看出來的？」張曉旭笑問。
飯店老闆回身提了一個茶壺和一個水杯走到張曉旭剛才坐的桌子那放下。然後他給張曉旭倒滿了一杯茶水說：「工人這會兒早都吃飽回家休息去了。再說您的衣著打扮也不像工人。這個小區里的人跟工人的作息恰恰相反，多數都要工作到很晚。有的乾脆就是夜裡才上班的。少數幾個正常點上下班的我也都認識。但我不認識您。我感覺您應該是個包工頭或者開發商。您是來檢查下邊人活幹得怎麼樣的吧？」
「好眼力呀！」張曉旭假裝被猜中了。
「在工地附近混久了。慢慢的就能看出來誰是幹嘛的了。回想起來，我們倆口子追著工地走也有十幾年啦……真快呀！」飯店老闆一臉的惆悵。不難看出，他的眼神里也帶著些許的憂傷。
張曉旭回到桌旁坐下問：「想孩子了吧？」
「哈哈哈……您的眼裡可比我好多了呀？難怪您能做大老闆呢！您這眼力也太厲害了！」
張曉旭沒想到這飯店老闆比老闆娘還喜歡聊天。這倆人的性格也真是『沒誰了』。一個比一個更健談。
「不敢當，不敢當。」張曉旭一邊客氣著一邊喝了一口茶。
「您是怎麼看出我想孩子的？」老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