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見爺爺。再見,爺爺。
一番忙活之後,他麻利的在爺爺的那件大衣的內襯上縫了一行線。縫完之後他沒有任何的猶豫立刻將大衣穿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他一個轉身就來到鏡子面前……
「爺爺……」張小旭說了一聲爺爺,已經是淚流滿面。鏡子里流著淚看著自己的,真的是爺爺……
張曉旭對著鏡子嚎啕大哭了好一會。他想跟爺爺說話,但是說話的始終是自己。鏡子里的永遠只是一個倒影。即便如此,能再看到爺爺的容貌張曉旭也很滿足了。雖然這個神奇的針線盒不能讓爺爺起死回生,但是能再看看爺爺也是好的。
突然之間一個聲音響起,嚇了張曉旭一跳。是他的電話響了,張曉旭回過神來接起了電話,是家裡樓下食雜店的王奶奶。
王奶奶說:「小旭呀。你爺爺走了你肯定是難受。但是要難受也得回家啊。現在在哪呢?吃完飯沒有?」
王奶奶在小區里開食雜店幾十年了,跟張曉旭和他爺爺都是老相熟。隨著時間的推移,時代的變化,小區里很多老住戶都搬出去了。有的換了新房子,有的甚至去了其他城市。所以多數住戶都是后搬來的,大家互相之間也不怎麼相熟。
但是王奶奶和張曉旭他們家都是老居民。互相之間是幾十年的感情了。王奶奶自張曉旭的爺爺去世后就一直擔心張曉旭出什麼事。畢竟這孩子是爺爺一手帶大的,跟爺爺感情太深。再加上家裡再沒有別人了,這孩子一個人傷心甚至想不開時也沒個人說說話。
所以王奶奶每天見張曉旭回來都會有意的跟他多說幾句。一來是希望有個人說說話能夠讓小旭好受些,二來也是為了觀察小旭的精神狀態。
而今天這個熱心的老太太左等右等也不見小旭回來。平日里曉旭跟隨爺爺養成了做什麼事都定時定點的習慣。回家也是一樣,時間上從來沒有太大的變化。
今天這麼晚還不回來,王奶奶就擔心了起來。有顧客買東西問價錢她也心不在焉的胡亂應付。終於,她忍不住撥通了張曉旭的電話。
曉旭是個懂事的孩子,他知道王奶奶熱心腸,這一定是擔心自己了。
於是他硬擠出幾聲笑然後說:「王奶奶……」張曉旭剛說到這就停住了。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嗓音是如此的蒼老。他趕緊脫下爺爺的衣服,假裝咳了幾下清清嗓子說:「王奶奶我沒事兒的。我今天就是在店裡多幹了點活。一兒會就回去了,晚飯我已經吃過了。」
王奶奶這才放心的掛斷了電話,還囑咐張曉旭一定要按時吃飯。張曉旭應付著,但他的確沒吃晚飯也不想吃。
他再次回到鏡子前穿上了爺爺的衣服。但是現在跟王奶奶通完電話之後的他,倒是冷靜了許多。他知道鏡子里的是自己,並不是爺爺,他知道他無法跟爺爺交流。
終於,他嘆了口氣對著鏡子說:「再見,爺爺。」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后心一緊,緊接著就是頭暈目眩。壞了!還沒等他脫下衣服,便暈倒在了地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慢慢的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他知道這是因為爺爺的心臟病所致。他掙扎著費力的脫下那件大衣,剛把衣服脫下來,他就恢復了清醒。
雖然還沒有看到鏡子,但張曉旭知道,自己已經變回了原來的自己了。
他爬起來坐在凳子上暗自想著「年輕,真好。」
他撿起爺爺的大衣,撣了撣衣服上的灰,然後把大衣重新疊好放回的箱子里。在蓋上箱子之前,他又說了一句:「再見,爺爺。」
隨後他又把那個針線盒拿到面前看了又看,他似乎明白了很多事情。爺爺的那一箱子錢也許並不是攢下來的……
難道爺爺利用這個針線盒的神奇魔力干過什麼壞事不成?不對呀!爺爺不像是那樣的人啊!
那麼自己呢?自己現在擁有了這樣的魔力,自己會怎麼做呢?自己又是什麼樣的人呢?
他猛地蓋上針線盒,然後手忙腳亂的把它收了起來。他突然有些惶恐,讓他惶恐的正是那個問題「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呢?自己要用這神秘的魔力幹些什麼呢?」
他不敢繼續往下想,他想靜一靜。徹徹底底的靜一靜之後再思考這個問題。
張曉旭打算關門回家,可是就在他要邁出門口的時候他卻站住了,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再邁出一步。那種感覺就像是小時候爺爺給他買了遊戲機時一樣,當他需要出門去上學的時候,他就是邁不開那腳步。後來還是爺爺在他屁股上來了一腳,才幫他「做出決定」。
現在那個針線盒就放在那裡,他總覺得還是應該做點什麼特別的事情。
終於他還是走了回來,因為他想再試一次。畢竟這東西也太神奇了,太不可思議了。
他徑直走進後面的工作間,然後從棚頂上取下了一件年輕男士的衣服。那是一件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穿的皮夾克。但是他覺得這件衣服跟自己的尺碼倒是很接近,應該會很合身。
取下衣服他苦笑,笑自己傻。因為只要經過「改裝」,這件衣服一穿上,自己就會變成衣服主人的模樣。又何來合身不合身一說?
但是既然已經取下來了,那就穿這件好了。
張曉旭取出針線盒,然後打算在衣服的內襯上縫一行線。但是就在他打算在比較隱蔽的腋下位置縫線的時候,他發現那裡已經有一行線了!
是啊……這個針線盒曾經是屬於爺爺的。他當然也是用過的,與此同時張曉旭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趕緊跑回工作間把所有的燈都打開了。
他抬頭看著滿棚頂的衣服。天哪!那些衣服也許並不只顧客因為忘了取走而留下來的,也許還是爺爺的私人收藏的……
他看著頭頂的那足有數百件的衣服,他在猜測。猜測爺爺都曾經變成過哪些人,又干過哪些事呢?
無論如何他不相信爺爺是個壞人。他不會相信爺爺能幹出什麼壞事來。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爺爺的人生一定是豐富多彩的,比自己想象的要豐富多彩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