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離婚協議,簽了吧(4)
第159章 離婚協議,簽了吧(4)
身上沾了塵土的深灰色風衣,還來不及脫下,袖口,染了暗紅的血跡。
可是,這一切,都不明顯。
此刻顧澤城的身上,最明顯的,是那他盯著蘇沫的灼灼光華的視線,那樣溫柔,那樣寵溺,滿滿地溢了現出,蔓延了整個房間。
伸手,顧澤城乾燥的指腹,落在蘇沫蒼白的臉頰上,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摩挲著。
「醒了。」
顧澤城的聲音,因為極度的疲憊,沙啞地不像話。
蘇沫看著顧澤城,漠然的就像她十五歲那年失憶的時候,黑白分明的澄澈眸子里,沒有一點波瀾。
顧澤城鬆了口氣,揚起了唇角。
雖然此時的他疲憊至極,可是,笑起來仍舊魅惑人心,好看的不像話。
「蔣泰龍已經死了,夏莎莎就在樓下,等爸爸和夏阿姨的葬禮結束了,你想怎麼處置她,都可以。」
蘇沫徐徐地轉動著眼珠,但看到不遠處的柜子上,整齊地放著一整套純黑色的衣服,疊放整齊的衣服上面,放著一朵白色的絨花。
顧澤城輕輕地掀開被角,俯身,伸手,溫柔至極地將蘇沫抱了起來,在她耳邊輕聲道,「起床吧,爸爸和夏阿姨的葬禮,很快就要開始了。」
蘇沫的雙手,習慣性地攀上顧澤城的肩,任由他抱著下了床,然後,由著他,褪去她的睡衣,再從胸衣到風衣,一件件地給她穿好。
等給蘇沫換好了衣服,顧澤城又拿過柜子上放著的木梳,順著蘇沫柔順的長發,一遍遍輕柔地梳著,最後,拿起那朵白色的絨花,夾在了蘇沫鬢角的髮絲上。
從始到終,蘇沫都如一個木偶般,了無生氣,任由顧澤城小心翼翼地擺弄著自己。
等一切都好了,顧澤城抱起蘇沫,乾裂的薄唇,印在蘇沫的眉心,淺揚著唇角道,「好了,我們出發吧。」
樓下,面目全非的夏莎莎看到由顧澤城抱下樓的蘇沫,「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
「姐姐,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會這樣,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這樣的。」夏莎莎痛哭的聲音中,帶著求饒,更帶著惶恐不安。
下了樓,蘇沫鬆開顧澤城的肩膀,顧澤城會意,將蘇沫放了下來。
蘇沫站在夏莎莎地面前,只是淡淡地看了夏莎莎一眼,沒有任何的情緒。
「我不是你姐姐,不要這樣叫我。」
夏莎莎撲上去,一把抱住蘇沫的腿,「姐姐,我錯了,我真的知道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會騙你,再也不會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了。」
蘇沫伸手,想要去撥開夏莎莎抱住自己大腿的手,卻一點兒用都沒有。
顧澤城立刻瞟了一旁站著的保鏢一眼,保鏢會意,立刻便上前將夏莎莎拉開了。
「姐姐,姐姐……」
蘇沫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呼了出來,然後睜開雙眼,空洞的目光毫無焦距看外窗外,聲音再平淡不過地道,「放她走吧,以後,我不想再見到她。」
即使那天夏莎莎沒有打電話騙她,那也改變不了蔣泰龍要殺了蘇敬致的決心。
更何況,夏桑清為蘇敬致擋了一槍,夏莎莎又為了她而擋槍。
最算她有罪,但是看在夏桑清的面子上,蘇沫也不想再跟夏莎莎計較。
顧澤城看著蘇沫,他知道,不管再大的傷害,都改變不了蘇沫的本性,她終究是善良的。
只要蘇沫不離開他,她任何的決定,顧澤城都不會再反對。
朝保鏢微微抬了抬下巴,保鏢便立刻將夏莎莎拉了出去。
「姐姐,姐姐,對不起,對不起……」
等夏莎莎懺悔的裊裊餘音消失在別墅里,顧澤城才半摟半抱著蘇沫,走出了別墅,上了車,直接去墓地。
車上,顧澤城摟著蘇沫,緊緊地摟著,下巴抵在蘇沫的頭頂,閉著雙眼,心下安穩地小憩。
幾乎四天四夜,為了追擊已經逃往越南的蔣泰龍,顧澤城不惜與越南最大的毒梟為敵,四天四夜,不眠不休,龍潭虎穴,不顧生死,親手開槍擊斃了蔣泰龍,然後片刻也不停留地往回趕。
即使是在回來的飛機上,他也沒有合過一下眼,腦海里想著的,全部都只有蘇沫。
從來沒有哪一刻,比他在回來的飛機上時更想念蘇沫,更想將她擁進懷裡,揉進血肉身軀里,在以後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將蘇沫牽在手心裡,再也不要放開她。
此時,蘇沫就在他的懷裡,他的鼻尖,都是她身上好聞的味道,他終於又擁著蘇沫,聞著她的味道,可以安然地休憩。
蘇沫任由顧澤城緊緊地將自己摟在懷裡,目光注視著車窗外快速倒退的街景,就好像記憶倒帶一樣,她十五歲前,和顧澤城在一起的歡快日子,全部一一在她的腦海里上映。
她清楚地記得,就在她十五生日的前一天,顧澤城擁著她,親吻她,要她跟他一起出國。
——沫兒,跟我一起出國吧?
——我想陪在我爸爸身邊。」
——那你不想陪在我的身邊嗎?
——等我大了,嫁給你了,不就天天陪在你身邊了嗎?
——你是說,你會等著我回來?
——難道你不回來了嗎?
——我當然會回來,四年,四年後我就回來娶你。
——四年後我才十九歲,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
——我說要娶,誰又能阻止的了。
蘇沫的視線從車窗外收回,雙眸垂落,是啊,只要是顧澤城想要,誰又能阻止的了。
不管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不管她還是不是十年前的那個蘇沫,因為顧澤城想要,所以,他便可以毀了她的一切,只為得到她。
時間過的很快,快到她一直被顧澤城摟在懷裡,卻感覺不到他身上的溫度。
時間又過的很慢,慢到她已經將少年時跟顧澤城在一起的所有片段,都在大腦里回放了一遍。
當他們到達墓地的時候,所有該到的,不該到的人,都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