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無恥

  金正赫有預感，這次自己的新專輯，會在半島掀起狂潮。


  隻要音源女王IU近期不回歸，自己就有屠榜的可能。要不是他還要點臉皮，可能他就要求著讓李知恩別發歌了。對大齡“出道”的金正赫來說，衝擊音源榜前十蠻不容易地，他這小算盤居然也打到自家女朋友身上了。


  還好這段時間李知恩的重心放在演藝事業上，沒有時間精力專注於音樂。


  這次他對新專輯《2016》投入了太多心血了，每一個音符，每一個細節金正赫都親自推敲了好久。如果突遭滑鐵盧，不僅他會遭到前所未有的打擊，Edam的財務狀況也會雪上加霜，所以這次容不得他馬虎大意。


  僅僅是和小雪莉合作的《Dayfly》MV已經造成了不小的轟動，等到過兩天突然爆出和IU合作的消息，韓網豈不是會炸。半島畢竟是個文娛至死的國家，往往屁大點的消息都能蓋過嚴肅的政治經濟新聞。


  思緒繼續發散，他忽然想到了李勝利。根據林成長達一個多月的調查，披在勝利夜店外的那層迷霧逐漸被揭開。了解到一些內幕後，金正赫不由得覺得觸目驚心，不過他倒是產生了一些可悲又高興的情緒。


  他從來不當聖母婊，看到自己曾經認識的人自甘墮落，甚至有點幸災樂禍。如果命運沒有跟他開玩笑，Bigbang應當有他的一席之位。


  勝利急劇膨脹的野心，給了金正赫一次讓命運後悔的機會。


  在進組拍戲之前，他必須把這件事作個了斷。


  “放心，我不會對你做出什麽，我隻想和你聊聊天而已。”


  “不了…我不想……”


  “你沒得選擇。”金正赫信步走到辦公桌旁，饒有興致地四處打量，最後穩穩地落在了舒服的真皮躺椅上。


  眼前這個男人，臉上寫滿了恐懼，焦躁不安地雙手摩擦，本該有的十指，卻唯獨少了一個小指頭。


  金正赫並沒有因為外公離世而徹底把此事拋在腦後。


  “人這輩子就該嚐試一下沒試過的東西，現在對你來說是個機會。如果我居心不良，何必在這裏浪費時間和你多費口舌？”


  被金正赫斬斷了手指頭的金正民低著眉眼，瑟瑟發抖。老實說，他有些不認識金正赫了。印象中，他從小就與世無爭、不喜歡金錢名利，事事都往長輩的懷抱裏躲去。而現在，和李知恩在一起後，他變得愈發冷酷獨立了。


  金正赫明明嘴上說著不在乎，眼神卻冰冷不近人情。好像隻要自己說錯一句話，下一秒他就保不住自己的手掌了。


  金正民對他的恐懼，從那一晚起就被種下了種子，現在已經生根發芽，到了該結出惡魔果實的一刻了。


  “下周一的晚上，副會長…金正勳要參加一個慈善晚會。慈善隻是個借口……”金正民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一眼金正赫，見他點頭後，繼續說道：“屆時，在場的還會有很多明星，以及各位權勢人物……”


  金正赫沉默不語，閉目養神。


  他很痛心。


  如果KaKaoM在哥哥手下能得到實質性的發展，他大可放下失去KaKaoM的芥蒂和不甘。可如今，金正勳把KaKaoM當作什麽了………


  隻是一個為他籠絡財閥、文官的工具嗎？

  誠然KaKaoM不參與到各個子公司的直接管理裏，但隻要上麵的人敢提要求，下麵的明星誰敢說個不？在絕對權力麵前，任何人都是一隻任人宰割的小螞蚱。


  金正勳慌了，他明明都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金正赫，可為什麽他金正赫還是一臉陰沉，仿佛下一秒就要拿他開涮一樣。


  “金會長……”


  金正赫思緒被他打斷，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金正勳單腿跪下，無力抵抗金正赫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為了保全自己，他寧可失去自己作為一個人該有的尊嚴。


  金正赫見狀，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很享受這種昔日仇人跪在自己麵前的樣子，因為他手裏掌握著他的生殺大權，他興奮地心頭發顫。


  “李勝利的夜店…是我哥哥讓你投資的吧。”


  “是。”金正民深深吸一口氣，極力控製住自己的恐懼。他身上所有的秘密，已經完全暴露在了金正赫的麵前。


  “金正勳一開始就把你當作了替罪羊，如果你想好好活著，就……”


  “我會按照您說的那樣去做。”


  還沒等金正赫說完，為了表示忠心，金正民趕緊向他表了態。當他聽到真相後，心一驚，隨即從巨大的騙局裏驚醒了過來。怪不得…怪不得金正勳那麽通情達理地幫助他，既出錢又出力，原來自己早就被他當作了棄子玩弄於股掌之間。


  若說仇恨，他厭惡金正赫的程度不亞於金正赫憎惡金正勳。在心裏，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殺死了這兩兄弟多少遍。可那也僅僅隻是討厭，回到現實，他仍然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唯有投靠別人才能保全自身的懦夫。


  至於恨誰，這並不重要。更重要的是自己需要一個發泄情緒的借口，不管是金正赫還是金正勳，弄死一個算一個！弄死兩個就賺了！


  “嘴巴看嚴一點，若是有事，我會派人通知你。”金正赫麵不改色，從椅子上站起來後，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他不能讓手下的人看出他的真實想法，讓金正民自己去猜忌、琢磨，以此達到敲打他的目的。


  誰會信一個兩麵三刀的人嘴裏的忠心？

  金正赫仍然心懷戒備。


  金正民再怎麽蠢，也是一頭藏著利爪的狼。與其讓他躲在暗處，不如把他養在眼皮底下，這樣一來隨時都能照看得到。


  呼~

  停止住發散的思維，金正赫帶著林成向外走去。這裏是江南，KaKao集團總部所在地，金正民手裏的股份秘密轉讓給他後，他並沒有撤銷金正民在KaKao集團的職務。做事情不能太絕，斷人財路會產生適得其反的效果。


  雖然金正赫繼續扶持金正民，但實際上已經架空了金正民的權力，將他徹徹底底地變為自己在KaKao集團的代言人而已。


  外公去世後，繼承了殷家在半島所有遺產的金正赫，再加上金正民的股份，他已經搖身一變，重新回到了KaKaoM大股東的位置上，因此一路上不少中高管向他鞠躬行禮。


  回到了車上，金正赫扯了扯自己的領帶，疲憊地躺在了後座上。


  “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疑問，有什麽想說的，都問吧。”


  “……”


  “你不是那種扭扭捏捏的人才對，沒話說就算了，要麽直問，要麽一輩子都爛在肚子裏。”良久，金正赫見林成不說話，很不耐煩。


  “我還記得我剛認識您的時候，您給我提出的第一個要求就是不混黑、不做偷奸耍滑的卑鄙事情。可是您現在，和當年在清潭洞的我，又有什麽區別……”


  金正赫沉思了一會，應聲答道：


  “你妹妹的病，至少後半輩子都會躺在床上。我在米國的時候見過她一次，你知道嗎，你妹妹求我殺了她。”


  “她病的很嚴重，不僅身體，心理也是。她眼裏的絕望，仿佛覺得體麵死去就是一種幸福。然而…對你來說，哪怕她無法治愈、終身殘疾，你隻要她活著就行。沒錯，就是照著你的想法這麽活著。”


  “林成，我和你一樣，也是如此自私。我剛從絕望裏走出，我現在對什麽都無所謂，隻要我活著，活著就有希望。所以我不在乎了，無論手段如何，都要用最有效的方法達到最佳結果，不是嗎？”


  金正赫的話很冰冷，林成卻覺得真實無比。


  “我如今總算明白了，這個世界沒有什麽非黑即白的準則，從另一種角度來說，我的確很無恥。因為這是個無恥的世界，想要活著，就必須加倍無恥地拚命搶奪賴以生存的資源，我得搶在別人行動之前無恥。”


  話音落下，他笑了，是發自真心的歡笑。


  林成看著金正赫日益消瘦的臉龐，忽然明白了點什麽，束縛他已久的枷鎖逐漸消失，身體變得輕盈了起來。


  其實金正赫和他是一樣的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