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是佛是魔

  性格陰暗也是人格的一部分，李知恩既然選擇了金正赫，就要包容下他的缺陷。人和人之間哪能有超級匹配的合拍，隻有能不能容納的分歧。任何一個人在極力包裝後都會產生吸引力，所以情侶應該考慮的不是互相多麽喜歡，而是能夠容納得了多少厭惡。


  她不想繼續被他蒙在鼓裏，於是一路尾隨金正赫，來到了懸崖邊，目睹了他和管家談話的全過程。


  金正赫內心有些過於黑暗了，恰當點來說在她看來是腹黑才對。平日裏他偽裝的很好，看上去特別陽光特別會照顧人，不知道的人都會以為他就是一個長得有點帥的普通人，甚至單純的可愛。


  然而他外表斯文的樣子和他陰險毒辣的內心大相庭徑。


  李知恩終於分析得出了一個結論，事實上金正赫精明狡猾的很，如果是他瞧不起看不上的東西，那就隨便別人拿走他也不在乎。


  如果是和他密切相關的利益，他會暗中利用所有人的性格特點和生活習性，讓他們覺得金正赫得到它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但如果他想要報複一個人，他會耗費很多精力去摸清那個人所有的癖性和特征，製定周密嚴謹的計劃，甚至不惜一切代價，讓那個人生不如死。


  當金正赫被確診為精神分裂症之後，陰險狡詐、不擇手段的一麵在李知恩麵前展現的越來越頻繁。


  李知恩原本以為自己城府已經算深了，可跟金正赫比起來簡直就是望其項背。知恩小時候曾經聽父母說過，做人還是要有一點小心機，太過真誠在娛樂圈是混不下去的，可是不能過於追求不擇手段，盡管這樣做能得到很多東西，但同時也會失去些什麽重要的東西，那就是人性。


  善惡就在人的一念之間，是佛也能入魔。


  金正赫如今就像把靈魂出賣給了魔鬼，說不定哪一天魔鬼就要來索取相應的代價。


  李知恩不是那種聖母型人格，不會慷慨善良到覺得自己可以拯救一個人的地步。但她很害怕，她不知道如今該拿金正赫怎麽辦。


  也許，也許不需要李知恩親口告訴他，或許他早就已經知道金正勳才是那個謀劃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所以金正赫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看見金正赫獨自一人站在懸崖邊孤寂的樣子，李知恩還是心軟走了過去，從背後輕輕環住他的腰。


  “小恩，你怎麽來了？”金正赫冷著的臉瞬間笑逐顏開，轉身過去抱住知恩。


  “你什麽時候能夠不瞞著我？”知恩臉埋在他的黑色大衣裏，小手緊緊拽著他的衣服。


  “我們能不能像朋友一樣，彼此麵前不偽裝，做最真實的自己，看不透你的心思我真的好累。”


  金正赫扶住知恩的後腦，手指插進她的發絲裏，感受到她微小實在的溫度。


  “我沒有打算瞞著你，我隻是不想讓你操太多心，有些不好的事情我來做就好，但是你不可以。”


  “為什麽啊？我們之間還有什麽是不能坦誠以對的？難道我不應該陪你一起承擔這些嗎？你每次背著我搞事情我都好害怕，根本捉摸不透你在想什麽。我沒有辦法把你在人前陰險冷酷的樣子和我麵前那個臭不要臉檸檬精的樣子給聯係起來，我怕你哪一天也會用那副麵孔來對付我。”


  “我怎麽會呢，我看見你這張臉我就凶不起來。”金正赫笑著揉了揉知恩的臉，準備俯身下去吻她。李知恩卻一臉嚴肅地怒視著他，敏捷躲過了他的強吻。


  “你不要嬉皮笑臉了！我很認真地！”


  金正赫鬆了口氣，眼皮耷拉了下來，躲閃李知恩犀利的眼神，害怕自己下一秒就會被她看穿。他永遠忘不了別人帶給他的傷害，同樣的，他也不可能忘記自己曾經流露出來的惡意，認清自己的陰暗麵對他來說不難，但讓李知恩看到那一麵才是他最痛苦的事。


  他要是在李知恩麵前變成一個完全透明的人，那會影響他在她心裏的美感，也許會讓她恐懼反抗，最後從他的身邊逃走。


  金正赫抬頭，把下巴磕在李知恩的頭頂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這樣眼淚就掉不下來，頸椎也得到了鍛煉。


  “我的小恩，”金正赫情緒開始激動，聲音有些顫抖。


  “隻要我反思過去和現在，我就會發現自己配得上語言裏所有常見的負麵詞，自私卑鄙虛偽無恥暴躁傲慢貪婪偽善，所有美好的詞都無限地遠離了我，我也從來沒有擁有過。這些我都覺得沒關係，爛就爛了點吧，反正這個世界不缺我一個腐爛肮髒的人。可是你知道嗎，我難過痛苦的是如果有一天你看透了我的內心，你會不會離我遠去？或者說是我覺得我不配和你在一起。”


  “檸檬精你難道不覺得自己很矯情嗎？我要吐了。”


  “你…你已經發現了我不是現在你看到的樣子，你會如何做？”


  知恩掙脫開金正赫的懷抱，生氣地鼓起腮幫子，攥起粉拳就往他的胸口上砸去。


  “狗男人！死渣男！臭不要臉！矯情鬼！”知恩一邊用盡全力打這個男人，一邊朝他大吼道：“我難道還要一哭二鬧三上吊來威脅你變好嗎？！”


  這兩人恰好都是金牛座，而金牛座致命缺點之一就是固執認死理，深情又薄情。陷入愛情後眼裏就容不下其他人了，非要一條路走到底，哪怕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金正赫知道李知恩不會草率地離開，可還是要從她嘴裏聽到類似誓言一樣的話來安心。


  “所謂的誓言約定，更多的是我們刻意而為的躲避，還有為了所謂的麵子造成的後悔莫及。以前張基河給我描繪了很多關於未來的暢想藍圖和一些毫無意義的誓言，可都被現實一一打破。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用些蒼白無力的隻言片語來維係我們之間的感情。我們需要的是信任，所以，金正赫你相信我嗎？”


  “誠然人都是會變的，可在我這裏，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你都是我的心上人。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東躲XC，我都會把你給找出來的。”


  金正赫木然呆在原地，有什麽東西要劃開他的胸腔湧出。知恩歎了歎氣，還是上前捧住他那張冰涼消瘦的臉龐以示安慰。


  “你快樂又或者不快樂，我都希望你真的感受了，而不是因為隨波這社會，連笑臉都是要演給別人看。可你看上去並不快樂，你的快樂像是畫在麵具上的，是假的。也許你該找一個無人的黑暗角落、或者單獨跟我去一個沒有任何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把怒吼和叫罵都喊出來，做一次自我。”


  “傻子李憨憨，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對我說的話，就是我帶你離開首爾的理由。可我們互相都明白這樣的道理，卻總會間歇性陷入抑鬱和自我懷疑當中。我們真應該是天生一對，相互比慘、相互比誰更喪，還能相互治愈。”


  “呸呸呸，什麽應該是啊！我們本來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金正赫沉悶著的一張臉終於露出了一點真實的笑意，心裏稍微好受了點，語氣變得輕鬆了點，說出了實話：“忽然想起了一會你要走，我還真舍不得。”


  李知恩俏皮一笑，雙手抓住他的衣領，踮著小腳尖蹭到他的耳邊，氣若幽蘭，“檸檬精你有沒有發現我的肩帶扣是愛心狀的，嘻嘻。”


  金正赫眉毛上挑，嘴角一咧，馬上就意會到她什麽意思了，抗起李知恩就往屋裏跑，也不管周圍的人是怎麽看他們兩的。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得趕緊搞一下事情！

  ………


  他們光天化日之下又做了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金正赫躲在被子裏試圖抓住李知恩殘留的溫度和氣味。


  閉著眼冥想，眉梢輕揚。


  現在

  我


  好像能理解，流連溫柔鄉的真正感覺了。


  我就蠻喪的，曾經有個人陪我一起喪過，她說我虛偽又無趣。或許是因為我們觸及到互相最陰暗的一麵，才會漸行漸遠，直到永遠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