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造夢

  在資本主義的棒子國，人們是可以通過個人名義進入地皮買賣市場，買下的土地便會成為私人永久持有的不動財產。而在人多地少的首爾，由於人們對房子的需求太高了，導致這些年的房價節節攀高，年輕人的結婚成本變得更昂貴了。


  前陣子發布的最新統計報告，半島的生育率已經跌破0了，有的學者做出了最悲觀的預測：如果政府還不做些措施來鼓勵人們生育的話，半島就要亡國了。


  關鍵是在這個唯財閥和學曆出生的國家，普通工薪族拚了命用辛辛苦苦一輩子賺來的積蓄都不一定能買得起一套房，更何況他們怎麽還能負擔得起未來孩子的各種高昂教育費。


  理想和現實的差距殘酷地向半島年輕人潑了盆冷水，與其拚死拚活苦逼一輩子，還不如一個人輕鬆地活著吧。


  小小的半島卻擠下了不少的財閥，這些Top1%不斷地壓榨利用大部分人創造的社會財富，同時也使得普通人比原來更加難以實現階級跨越、躋身上流。他們隻是資本主義下的奴隸，即便再努力也無法改變命運。


  其上申韓者，其下必佛老。


  說的就是中下層階級的人們會用消極無為的態度來表達自己的不滿，以此來對抗過度競爭的畸形社會。


  也許這會成為整個東亞國家的發展趨勢，不一樣的隻是各國時間快慢罷了。


  金正赫父親看上去是個例外，出身寒門且沒有家族作為後盾，卻憑借敏銳的眼光乘上了第三次科技革命的大流，開創了半島最大的通訊信息企業。於是許多出版商抓住人們渴望成功的心理，打著勵誌奮鬥之類的旗號，紛紛為金凡秀立傳出書。


  金正赫對此卻嗤之以鼻，如果沒企鵝爸爸的投資和殷氏家族的支持，如果沒有考上首爾大，他離成功還差得挺遠。說到底，學曆和家世他都占到了便宜。


  對金正赫來說，他現在最大的底氣就是外婆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那塊坐落在江南寸土寸金的地皮。


  適當接受老人給的好處並不可恥，可怕的是沒錢還要為了什麽骨氣體麵而活，都不知道窮講究個啥。


  金正赫戴著一個黃色的頭盔站在施工現場，手裏拿著一本厚厚的資料仔細翻看。


  吳海皓不愧是名牌大學畢業的，業務能力超強。金正赫剛吩咐下去的事情，他就已經找好了專業設計師來設計建築方案了。


  “據我們預測，半個月左右工人們就可以徹底整平地麵了。”


  以前這裏是在準備建一個高級小區，但在08年次貸危機後，原先的房地產商破產倒閉了，而且公司高層帶著巨款跑了，於是就變成了一個爛尾樓工程。不久政府清算拍賣，經過多次輾轉後，終於被殷家入手，然後轉贈給了金正赫。


  李知恩說她喜歡老土複古的東西，於是金正赫想建一棟中世紀風格的酒店，當作送給她的定情禮物。


  他幻想著在竣工的那一天，在頂層俯視江南夜景的時候，正式向她求婚，他想做李知恩的丈夫已經想瘋了。


  “社長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的請來的英國建築設計師摩根波特先生。”


  金正赫用一口流利的英文介紹自己道：“你好波特先生，非常感謝您能參與我們的建造工程。”


  摩根波特留著一頭及肩的金色卷發，盡管已經開始謝頂，但仍然擋不住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藝術家的氣質。溝壑縱橫的肌膚紋理分布在飽含風霜的臉上，深邃的眼窩襯托的他的眼睛更加湛藍明亮。


  本來金正赫打算親自去機場接機的，可奈何這位討厭約定俗成、喜歡打破陳規的藝術家已經等不及了，壓根就不按套路出牌，提前一天就飛到了半島，下飛機直奔現場去做考察勘探。


  “金正赫先生，很高興認識你。既然今天幾個主要負責人都在現場，事不宜遲，我們來商量一下設計方案吧。”摩根波特摘掉了頭上的紅色的安全帽，拍了拍衣服上灰白的粉塵。


  見這位藝術家這麽迫不及待的樣子，金正赫也被他感染得有些熱血沸騰，一行三人立刻就找到了一個安靜隱秘的場所來開會討論。


  ………


  “您的意思是要在這塊地建兩棟高樓？！”


  “沒錯波特先生，我的想法是設計一棟城堡風格的高樓作為酒店來使用，另一棟則打造成具有現代氣息且多元化的娛樂公司總部。”


  “不不不，金正赫先生，我們要理清楚一件事，您向我所描述的計劃，工程太浩大了。首先我從來沒有參與過像您所說那樣的未來主義建築的設計，我認真地告訴您我沒有自信做好。其次，要在這裏修建這麽兩棟高樓的成本實在是太高昂了，咱們的預算看起來僅僅是杯水車薪。最後最重要的一點，您要求在短短兩年之內修好，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外國人說話果然直來直去，但不可否認的是，他說的都很有道理。金正赫的資金完全不足以支持起他的野心。


  “如果我說我能做呢？”


  會議室的門被敲開，走進來了一個身形消瘦、胡子拉碴的黃皮膚男人，靠在門框邊在猛吸了口香煙後滅掉了煙頭徑直走到金正赫身邊坐下。


  “Excuse me？”


  “聽不懂中文就別出聲！不要覺得全世界的人都應該會你們國家的語言。”男人看也不看摩根波特，自己說自己的。


  金正赫臉上都被嚇出汗來了，全場就他一個人聽得懂這個男人在說什麽，訕訕用英語向兩人翻譯道：“他說…他也說我的想法不好。”


  摩根和吳海皓一臉迷惑。


  “我說我要參與你們的建築設計。”沒想到這個男人轉而開口講英語，又指著金正赫的鼻子用中文罵道：“你小子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這…好久都沒有聽見有人這麽罵他了。


  “您…您是？”金正赫納悶兒了，這個場所非常隱秘，就算用心趴在門口聽，都不會聽到會議室裏的任何聲音。所以說這個男人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他怎麽會知道金正赫的計劃。


  “張元燾，建築設計師，來自奉天。”


  “您好您好。”大家都一臉詫異地起身跟他握手，他卻敷衍地隻握指尖，隨便揮揮手了事。


  “請問您怎麽知道……”


  “廢話不多說，沒有營養的話都留到一會你請我吃飯的時候再問，現在咱們還是繼續搞設計吧，時間是非常寶貴的！”張元燾一點都不客氣，打斷了金正赫的話就拿起草紙開始勾畫。


  金正赫是真被他這個霸氣蠻橫的奉天大叔給嚇到了。


  ………


  四個人都奔著同一個目的，討論得熱火朝天，甚至還伴隨著激烈的爭吵。


  一開始摩根對張元燾的印象就不太好，突兀冒出來一個這麽拽的大叔，就像是金正赫派來的空降兵，他感到背叛與不信任，這讓他心裏很不舒服。可經過一下午的討論，出於藝術家對彼此的惺惺相惜，張元燾的才華逐漸打消了他的芥蒂和不滿。


  張元燾工作起來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的樣子深深地吸引住了他。在一些專業知識上的爭論中他們彼此都能一點就通，猶如一見如故，存在著莫名其妙的默契感。


  雖然在短暫的時間裏他們沒有辦法最終拍板決定，但四人的關係都變得融洽了起來，沒有之前那麽怪異尷尬。


  他們在拋卻國籍、膚色和偏見後，金正赫相信這兩位設計師合作起來會產生出奇妙的化學反應，進而創作出精妙絕倫的作品。


  他為李知恩造的夢，一定會有變成現實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