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能不能閉嘴
第187章 能不能閉嘴
沒想到，緋國皇帝季夜泠，竟是這樣一個溫潤儒雅的人。
葉天音暗暗感慨，人不可貌相，她還以為，弒父殺兄之人，必定是戾氣橫生兇殘之人。
「主子，您的毒。」
隨從急了，小聲說道，期盼的眼神更是直接戳向葉天音。
這位曜國郡主可以看出主子中毒，是不是也能解了主子身上的毒？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聲音。
「客人，可想好要點什麼菜？」
「進來。」
葉天音揚聲道。
守在門邊的王府侍衛，立刻把門打開。
小二很有眼力勁，一看雅間里竟有這麼多人守著，就知坐在桌邊的幾位身份不凡，頭都沒抬，更沒走得太過靠近。
「辣子雞，糖醋魚，麻婆豆腐，飛龍湯。」葉天音開口，就在這時，又聽到了壓抑的咳嗽聲，便又點了幾道清淡養生的菜肴。
季夜泠放下手，有些意外地看了葉天音一眼。
他還以為她年紀小，定然是考慮不到這些。
「就這些。」葉天音說道。
「好的好的。」小二連連應聲，「客官請稍等。」
說著，小二就匆匆離開。
侍衛把門關上，守在一旁。
「你來曜國做什麼？結盟？」
楚玄溟忽而開口，直接就說起了正經事。
季夜泠的隨從頓時急了，這種時候，有什麼比主子的身體更重要？
可是他不敢放肆。不由地去看武侯，這時，也唯有武侯有資格說話。
「不錯。」
楚玄溟開門見山，季夜泠便也果斷。
「雲國生出了野心，決不能讓金庭門得到北域第一門派的名頭。曜國眼下沒有武侯，不能開啟楚天門，而緋國的武修實力稍弱，我們應該結盟。」
說完，季夜泠又忍不住咳嗽起來，這一咳，淡淡的血腥味又彌散開來。
葉天音搖搖頭，這人身體太差了，只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主子。」
武侯一見葉天音搖頭，實在忍不住了。
「不用多言。」季夜泠一擺手，他知道他想說什麼，但葉天音是曜國郡主，而他，是緋國皇帝。
立場不同，開口請求對方給自己治療，不知要付出怎樣的代價，緋國經不起消耗。
「結盟就算了。」楚玄溟忽而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季夜泠，冷冷說道，「此次武修大比，楚天門勢在必得，你可以回了。」
「楚天門？」季夜泠一愣，旋即像是想到了什麼，「曜國有武侯了？」
楚玄溟唇角一勾，沒有否認。
季夜泠眼中飛快閃過一絲遺憾。
「戰王好本事，竟是一絲風聲都沒透露出來。」
「想要釣大魚，自然不能有動靜。」楚玄溟冷冷道。
葉天音覺得楚玄溟有些奇怪，好似在生氣？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季夜泠，而後視線又落回到楚玄溟身上。
這兩人，談著結盟的大事，言語間卻很隨意。
所謂的故人，莫非是指朋友？
腦中忽而閃過這個念頭，葉天音再看楚玄溟冷淡的神情，忽而就明白他為何心情不爽。
有這樣一個身體明明已經很差勁，卻還在往作死路上狂奔的朋友，擱誰都糟心。
季夜泠並不在意楚玄溟的冷淡，他跟著站起身，手一動，兩樣東西已經抓在手中。
晃了一下左手的盒子。
「這裡面是化龍果。」
隨後，他又晃了一下右手的畫卷。
「雲霓嵐一行進入曜國后，有人找上了她，給她說了曜國京城內發生的事。我想，你應該對這個叛國者比較感興趣。」
說著，季夜泠將兩樣東西放在桌上。
「你帶我去見曜國皇帝，我想和曜國簽訂和平盟約。」
「就你這破身體，還能活多久？」楚玄溟冷道，「等你死了，緋國大亂，和平盟約，隨時都可以撕毀。」
「戰王。」
武侯蹭地站了起來，臉色漆黑。
這人嘴巴好毒。
「余諾，坐下。」
季夜泠抬手拍了一下余諾的肩頭。
余諾瞪著楚玄溟，卻在主子的威嚴下，不得不妥協，憤憤坐下。
「宣少。」
季夜泠忽而一拱手，叫了一個陌生的稱呼。
余諾突然露出一個目瞪口呆的表情，驚悚地瞪著楚玄溟。
什麼！
這人就是宣少？！
主子口中提到過的，那個感情特別好的結義兄弟。
余諾覺得有些暈，怪不得主子後來每每提及這個兄弟，總是遺憾地說，現在不方便見。
「呵。」楚玄溟冷笑一聲。
這傢伙好意思叫？
當年他在外面歷練，化名宣溟，結識了季夜泠。
兩人一見如故，歃血結義。
結果，與緋國大戰時，結義兄長成了敵國大將。
這也就算了，畢竟他也隱瞞了身份，算是雙方都當了一回騙子。
「早在戰場上，你我已割袍斷義。」
最可恨的便是，割袍斷義后，他還是忍不住對這人放水。只因這人說，不喜戰爭，一定會改變緋國。
結果，他顧及兄弟情義，這傢伙跑到曜國來，卻是一副只談利益的態度。
「我的承諾，我已經做到了。」
季夜泠一手按在桌上，支撐著自己的身體。
楚玄溟是他結交到的第一個朋友，更是唯一的兄弟。
如果可以，他希望這份兄弟情義能夠一直保持下去。
「你的確辦到了，可你就要死了。」
楚玄溟冷冷說道。
季夜泠狠起來六親不認，這也沒什麼，反正被季夜泠殺的，都是些豺狼虎豹。但這傢伙，竟然對自己也這麼狠，甚至覺得他會絲毫不顧當年的兄弟情義，這就叫人火大。
開個口，請求一下，他會眼睜睜地看著他死？
當年在戰場上，他可是足足放過這傢伙五次！
「音兒，回府吧，岳父還在家等著我們一起用膳。」楚玄溟扭頭，看向葉天音。
「啊？」葉天音正在聽兩人你來我往的說話，而後腦補兩人當年一見如故，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楚玄溟被她迷糊的小表情逗樂了，俯身過去，摟住葉天音的腰，就要帶她離開。
季夜泠眼神微黯，卻也沒多說什麼，就這樣看著楚玄溟和葉天音離開。
王府侍衛打開雅間的門。
葉天音順手戳了戳楚玄溟的腰，眨巴著漂亮的杏眼。
「就這麼走了？」她小聲說道。
楚玄溟和她一樣，是個護短的人，這個緋國皇帝，既然是他結交的兄弟，肯定很在意。
「無話可談。」
楚玄溟淡淡說著，握住她頑皮的手。
然而，還沒等他們離開，身後突然傳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楚玄溟眉頭一皺。
「主子！」
一聲驚呼。
隨即，濃烈的血腥味擴散開來。
楚玄溟腳步頓住。
「郡主！」余諾嗖地一下攔在了葉天音面前，眼中滿是驚慌，「求你，快看看我家主子。」
「救還是不救？」
葉天音斜睨楚玄溟。
楚玄溟面無表情。
「救，總不好讓他死在曜國。」
葉天音頓時無語，這個口是心非的傢伙。但此時不是廢話的時候，轉身就掠到季夜泠身邊。
「咳咳咳咳……」
季夜泠還在咳嗽，彷彿把心肺都要咳得吐出來似的。
手上身上全都是血，整個人搖搖欲墜。
葉天音當機立斷，取出銀針就在止咳的穴位上刺了幾下。
「扶他坐下。」
葉天音吩咐。
隨從立刻扶著季夜泠坐下。
季夜泠臉色格外蒼白，臉頰上卻浮出病態的紅色，他虛弱地喘著氣，眼瞅葉天音拉過他的手，給他把脈，開口就要拒絕。
「閉嘴。」楚玄溟眼神驟冷，「再敢廢話，你就把那把匕首還我。」
季夜泠默默閉嘴。
義弟送的禮物，不想還。
須臾，葉天音的眉頭皺了起來。
「怎麼？」
察覺到葉天音的神情變化，楚玄溟的眉頭跟著皺了起來，他還從未見過音兒如此猶豫。
「很歹毒的手段。」葉天音鬆開手，「季夜泠體內的毒素起碼有上百種，交織而成，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我不能給他解毒，因為我沒辦法瞬間把這上百種毒素同時清除掉。一旦有誤，立刻毒發。」
楚玄溟的身軀瞬間緊繃，沒想到，季夜泠真的要死了。就連音兒，都拿他體內的毒沒有辦法。
「嗚。」一個壓抑的哽咽聲響起，季夜泠的隨從滿臉絕望地跪倒在地。
「我知道了。」
季夜泠卻很平靜。他一直知道自己活不久，而且每次找御醫診斷，身體的情況都在惡化。
活不過一年，這是他來曜國前，御醫診脈之後得出的結論。
而今天，他妄自動用了魂力，恐怕是激發了這些毒素，眼下渾身宛如刀割一般疼痛，他覺得自己是真的要死了。
「抱歉，緋國，我恐怕無能為力了。」
季夜泠看向楚玄溟。
他培養出來的皇位繼承人，才十歲，登基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服眾。萬一緋國再鬧起來，恐怕又要牽累到曜國了。
楚玄溟薄唇緊抿，滿身寒意，冷冷瞪了一眼季夜泠。視線落在葉天音身上時，才稍稍變得柔和起來。
「恭喜……」
季夜泠一看楚玄溟的表情，發自內心地替義弟感到高興，他找到了一個好女人。
「能不能閉嘴。」
楚玄溟咬牙罵了句，直接邁步走到葉天音身邊。
「音兒，真的沒法救他？」
楚玄溟問。
音兒都還沒有放棄，這傢伙就一副交代遺言的態度，真的讓人火大。
葉天音鬆開手，想了想，開口說道：「唯一的辦法，繼續喂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