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不,你該恨我的
第192章 不,你該恨我的
光線昏暗的地宮內。
火光搖曳間,明明滅滅,將琅晅的臉映得分外陰鬱。
如今,他已經徹底完成了蛻變。
彷彿一夜之間,就從一名瘦弱的少年,長成了一個妖魅邪佞的男子。
那張輪廓分明帶著幾分異域風情的臉上,赤紅的血眸深不見底。
若仔細凝望,則會看到冰封千里的森寒以及狠狠壓抑在眸底的狂暴和嗜血。
露在外面的皮膚蒼白得幾近透明,沒有半點血色,配上那兩片殷紅如血的唇瓣,將他襯得更為妖邪。
此時,他的目光從前方幽深的黑暗慢慢移到了靠坐在牆角的溫靈兒身上。
垂在下邊的手指蜷了蜷,躊躇半響后,摸上了那張慘白的小臉。
這兩天里,溫靈兒由於失血過多,一直處在半昏半睡的狀態。
並且,情況越來越糟。
可即使意識混沌不清,卻還在關心著他的情況。
琅晅的手指從她的臉上移開,無意識地摸上了自己的唇瓣。那裡似乎還殘留著一絲香甜的味道,讓他眸光漸沉。
其實,在這兩天里,他的狀況也非常的不穩定。
明明知道再這樣下去,溫靈兒可能會死。可他根本就控制不住體內的暴虐和嗜血,每天都在痛苦地掙扎。
而每當那種衝動擊垮他的意志,再清醒過來時,他就恨不得殺了自己。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死,如果他死了,靈兒就必死無疑。
哪怕她醒來後會憎惡他,覺得他噁心,他也不能丟下她不管。
而唯一解救他們兩人的辦法,就是儘快克制住心裡的那個魔鬼,完成蛻變。
所以,即使自我厭棄,他也不能不去吸血。
幸好,在他徹底完成蛻變后,漸漸已經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慾望了。
哪怕那樣做會非常地痛苦,他也不斷地告誡自己,必須忍住。
深深地喟嘆一聲,他伸手在自己的手腕上劃了一下。
看著鮮紅的血珠冒出,他把手腕送到了溫靈兒的唇邊。見她不張嘴,輕聲誘哄道:「乖,張嘴。你不是一直喊口渴嗎,這裡有水。」
「水?」
溫靈兒那猶如蝶翼的睫毛顫了顫,乾裂蒼白的唇瓣輕動。
她下意識地循著「水源」往前探了探,總算喝到了腥腥甜甜的血液。也許是實在太渴了,她張嘴就大口大口地吞咽起來。
然而,喝了幾口后,她忽然住了口,微微蹙眉道:「不好喝,不要了。」
「不好喝也再喝幾口,不然你會渴死的。」琅晅繼續輕聲哄著,充滿磁性的聲音帶著別樣的誘惑。
溫靈兒在他面前,就像個聽話的布偶,又乖巧地喝了幾口。
可是也就兩三口,她就說什麼都不肯張口了。
琅晅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傷口癒合,再次抬手摸了摸那張泛起紅暈的小臉。見她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血色,輕輕地吐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話落,他探身將溫靈兒打橫抱了起來,走向了下一個宮殿。
他要儘快找到出口,把她安全地帶出去。
然後——
永遠地從她眼前消失。
不一會兒,溫靈兒的眼皮動了動,強撐著精神睜開了雙眼。
感覺到懷裡的動靜,琅晅的雙臂一僵,冰冷的雙眸中多了一抹絕望。
滿腦子都在想,她醒了,一定會恨死他吧?
她會怎麼做?
會不會開口說要離開他?
短短十幾步路的時間,他就想了很多,一顆心也越來越冷,最終沉到了谷底。
但是溫靈兒並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先是注意到了周圍的環境,然後才意識到自己正被人抱在懷中。
小臉一熱,她開始掙扎道:「你能不能放我下來?」
「你……別動。你的身體還虛弱著,不能自己走。你放心,等離開這裡,我會離開,以後都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到最後,琅晅每說一個字,心裡就像凌遲一樣。短短一句話,心上就已經血肉模糊,鮮血淋漓了。
溫靈兒聞言,並沒有馬上開口。
少頃,才虛弱地道:「我的身上有丹藥,吃一顆就沒事了,你把我放下吧。」
「……好。」
琅晅吐出一個字,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他閉了閉眼,小心翼翼地把溫靈兒放了下來。
溫靈兒掏出丹藥自己服了一顆,感覺到體內有點力氣了,她把小瓶遞到琅晅面前,微垂著頭,「你也吃一顆吧。」
「不用,我已經沒事了。丹藥你自己留著,興許……」琅晅說到這裡,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改口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遇到危險,我……」
「你……」
溫靈兒猛地抬起頭來,兩人四目相對。
不過一剎那的時間,琅晅就撇開頭,擰眉道:「別看,很醜!」你會覺得噁心。
可溫靈兒卻搖了搖頭,扳過他的臉,「不醜,一點都不醜的。真好,身上的傷口都痊癒了。」她的血沒有浪費。
如果早知道她的血有用,她應該早點兒就……
只是,有些疼。
想到這兒,她下意識地摸上了自己的脖頸,卻沒有發現任何的傷口。
微微一怔,她禁不住又看了琅晅一眼。
琅晅這次總算看懂了她眼中的疑問,錯開視線道:「因為你體內有我的血,所以,傷口會自行癒合。」
琅晅的血?
溫靈兒微微蹙眉,忽然想到了之前夢中出現過的甘泉。
原來,那並不是她在做夢,而是真的喝到了……琅晅的血?
她竟然喝了琅晅的血?
小丫頭的心緒有些複雜,不知想到什麼,俏臉比之前又紅了三分。
琅晅見她蹙眉,以為她是接受不了,趕忙解釋道:「你放心,不會存在太久,會消失的。我也是沒有辦法,不給你喝血的話,你會死的。」
「謝謝。」溫靈兒微微頜首,面露羞澀。
琅晅聞言一愣,頓了頓,問道:「你……不恨我嗎?為什麼道謝?」
「我為什麼要恨你?」
溫靈兒注視著他的眼睛,柔柔地道:「你是在介意吸我血的事,對嗎?我知道,你只是病了,控制不了自己,我不會怪你。況且你為了保護我們流了那麼多的血,我不能看著你重傷,見死不救。再說,你也餵了我你的血,我們已經扯平了,不是嗎?」
「不,你該恨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