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指導指導
曾恪和甄北碧趕到訓練場的時候，已經有一些早到的小球員已經站在那了，而不遠處，幾個教練正聚在一起，小聲的交談著什麼。
「差不多人都來齊了，怎麼訓練還沒有開始？」
曾恪有些疑惑的拉過一個平頭少年，這是和他同一個訓練梯隊的隊友，叫做李正。
平常這個時候，就已經差不多是訓練開始的點了，結果今天球隊還沒有開始訓練前的熱身活動，這就讓他有些奇怪了。
「曾哥你來了啊。」
李正先是打了一個招呼，而後朝著教練們的方向努了努嘴，道：「教練們說是讓我們先等等，今天會有新人跟我們一起合練。也不知道是誰，這麼大牌，我們都等了小半天了，結果鬼影都沒看到一個！」
說著，李正忍不住抱怨了兩句。
旁邊有人插話進來，是隊伍里打後衛的韓大興，他神秘兮兮的看了一眼遠處，這才將腦袋轉過來，「德國那邊有人過來考察了，據說是要在我們學校挑選幾個人，去國外試訓，這個你們都知道吧？」
見到眾人點頭，韓大興繼續說道：「我可是聽說了，大力隊也有幾個梯隊球員過來，也要來爭取這一次的出國試訓機會。今天我們要等的就是他們，他們要和我們一起合練。我看啊，合練是假，真實的目的就是要拿我們當踏腳石啊，你們想啊，他們是職業球隊培養出來的梯隊球員，比我們更專業也更有經驗，如果和我們進行比賽，風頭指不定就被他們搶光了。德國佬們一看他們的表現這樣出色，會選擇誰，這根本就沒有懸念了吧？」
聽到韓大興這樣一說，周圍的小球員們都是面色難看的點了點頭。事情還真是這樣，對於這些足球學徒來說，職業俱樂部算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從那裡走出來的球員，再怎樣都比他們這種半吊子要厲害得多吧？
和那樣的「專業人士」進行競爭，學徒們還真是一點兒信心都沒有。
尤其是，如果兩方人馬進行「交流」的話，一方表現出色的碾壓，一方只能被碾壓，如果換做他們是德國來的球探的話，肯定也會選擇更厲害的一方吧？
「真不知道，他們那些職業俱樂部出來的，和我們這些學校的足球學徒爭什麼啊！」
「他們真要這樣厲害的話，怎麼還來和我們搶啊！」
「真是的，這不是欺負人嗎？」
小球員都是有些憤憤不平的低聲埋怨，畢竟雖然說起來大家都只是梯隊成員，但一方是足球學校培養出來的，但一方卻是職業球隊出來的，不管從經驗還是見識上，後者都甩了前者不止一條街，尤其是，說不準這一次來到這裡的那幾個人，都還有著職業聯賽的經歷呢，這就更加不能比了。
「好了好了，都別鬧了，該怎樣就怎樣吧，做好自己的分內事，拿出自己最好的表現，這就足夠了。」
曾恪擺了擺手，制止了大傢伙這種毫無意義的討論。這就是足球，這個最現實的體育運動，不管原因怎麼樣，實際上還是要看實力說話的，有能耐，你就可以去爭取你想要的一切，沒能耐，那抱怨也無濟於事。
不過曾恪也沒有打擊大家的積極性，想了想，道：「大家也不用太擔心，別人也不是三個腦袋六隻手，再怎麼說，這裡可是我們的地盤，是我們的主場，咱們佔據了天時地利，只要好好發揮，未必不會有機會。」
鼓舞了隊友們兩句，曾恪搖搖頭，也不再多話。
……
差不多小半個小時之後，球隊的日常訓練總算是開始了。
大力隊的幾名球員遲遲沒有來到訓練場，教練們實在是等不下去了，只能是讓自家球員先繞著球場慢跑，算是熱身了。
雖然訓練是開始了，但教練們的臉色卻是很不好看。
學校領導們是怎樣想的，他們不知道，但不管怎麼說，這裡是學校，他們得為自家的學員負責，對於這一次的事情他們也知道更多的內情，對於大力隊派球員來爭奪試訓名額的做法他們已經是頗有微詞了，現在他們為了等待這些人，推遲了訓練時間，可結果倒好，人家壓根就沒放在心上，訓練都開始了好一會兒，竟然仍舊不到場。
「職業俱樂部出來的人才，果然是了不起！」
張大牛語帶嘲諷的和旁邊的同事這樣說道，引得其餘的教練連連點頭認同。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訓練場邊終於慢悠悠的跑來了五個身影，正是大力隊的五個梯隊球員。
一邊跑，一邊還對著訓練場上的小球員們指指點點，不時有笑聲傳出，看他們的模樣，顯然是對學校的訓練方式不屑一顧。
「教練，大力隊球員向你們報道！」
王立超帶著他的四個隊友，跑到了一眾教練身前，揮手打了個招呼。
從這裡也能看出這些職業俱樂部梯隊球員的「驕縱」，雖然他們並不是學校的學員，但不管怎麼說，都只是球員的身份，面對一群教練，竟然只是大咧咧的揮揮手，這可是極不禮貌的。
一眾教練都是黑了臉，見沒人願意說話，張大牛隻得點頭走了出來，他也懶得跟這群「外來人」多說，指著訓練場說道：「到了就行，你們先跟著大傢伙一起訓練吧。」
「不用，你們的訓練方式不適合我們，我們有自己的一套訓練方式。」
言下之意就是，你們的訓練實在是太低級太小兒科了，咱們職業球隊，和你們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訓練方式和規格，你們玩你們的就是，這麼Low的東西可不適合我們！
說完，王立超也不管眼前的教練們是怎樣的反應和神情，轉過身，帶著他的幾個隊友，就跑到了一邊，自顧自的開始活動起來。
「真是狂妄的一群小子啊！」
「還不是正式的職業球員呢，更不是大球星，這倒好，沒有球星的命，卻先是學到了球星的脾氣！真不愧是職業俱樂部出來的人才啊！」
「哼，這麼沒有禮數，目中無人的傢伙，我看在足球這條道上，也走不了多遠！」
身後，一群教練俱都是忿忿不平，如果這是他們自己的球員，估計他們早就發飆了。但很遺憾，這群傢伙是「外來者」，他們可管不到，也只能是用嘴巴過過乾癮了。
張大牛同樣很是不滿的連連搖頭，被這樣的一群小兔崽子當面「鄙視」，他的臉上也掛不住，可又是無可奈何。
「被這樣的一群人搶走試訓名額，真是想想都令人生氣，真希望小傢伙們能夠給他們一點兒顏色瞧瞧啊……」
看了一眼訓練場上的自家球員，張大牛隻能是搖頭，他對於自己麾下的學員，也是不抱任何希望的，畢竟對方是職業球隊出來的，這差距，還是有些太大了。
……
球員們正熱火朝天的訓練著的時候，一行人卻是出現在了訓練場外。
領頭的正是足球學校的校長張大山。
說起來，張大山也算是這座城市的一個傳奇人物，從一個偏遠貧窮的山村走出，賣鹹魚得到了第一桶金，而後生意越做越大，成為了川東北地區大名鼎鼎的水產大王。
原本他和足球是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不過他有一個兒子張小山，從小就喜歡踢球，立志成為職業球員，並且許下了宏願要為拯救中國足球貢獻自己的一份力。結果還沒等張小山完成自己的宏圖大志，就因為一場車禍意外去世了。
中年喪子，白髮人送黑髮人，張大山心中的悲切可想而知。而令人驚嘆的是，張大山並沒有因為嗓子之痛而自怨自艾，而是將手中的水產生意全部轉讓，從而開辦了一家足球學校，說是要繼承兒子的意志，培養出優秀的足球人才，為中國足球的發展繼續貢獻力量。
雖然張大山父子的「心愿」看起來有些傻，同樣也遙不可及，但能夠做到這一步，也足以令人肅然起敬了。
而且張大山也是一個性格寬厚的人，對待學員就像是自己孩子一樣，在中國想學足球的，家裡要是不富裕，還真沒幾個能夠承受這種高昂的「付出」，而張大山不一樣，他志在培養更多孩子對足球的興趣和熱愛，所以學校里有很多家庭境況一般的，他也是儘力幫助，減免學費就不說了，對於一些特別困難的，甚至是免費，還倒貼給予補助。
所以在這座足球學校，張大山是深受學員愛戴的校長，哪怕最調皮搗蛋的人，面對這位可敬的校長，都保持著極大的尊敬。
此時，張大山的身邊陪同著學校的諸位領導，而在他的身邊，更是站著一個穿著運動服的中年男子，兩個人正輕聲的交談著什麼。
「小傢伙們訓練的可真是認真啊，朝氣蓬勃！」
張大山看著訓練場上正在奔跑的學員們，欣慰的點點頭，轉過頭笑著對中年男子道，「還不錯吧，李指導？雖然學校的配套設施和教學水平無法與你們職業俱樂部相比，但我們全力付出，爭取讓更多喜歡足球的小孩得到受訓的機會，或許未來不久，中國的職業賽場上，就會出現更多來自我們學校的球員的身影。」
被稱作李指導的中年人眼中閃過了一道不易察覺的輕視神色，如果不是因為這一次這裡有出國試訓的機會，他才不會帶著他的球員過來呢！一個賣水產發家的土財主罷了，你以為搞足球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就你們這種半吊子的足球學校，全中國不知道有多少個，就你們這樣的，還想培養更多的職業球員，簡直是痴心妄想！
當然，心裡雖然鄙視和不屑，卻是不能說出來，畢竟這一次是「有求對方」，李指導笑眯眯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沒有贊同，也沒有反對，其表達的意思不言而喻。
有跟在張大山身邊的校領導神色不快，李指導卻是視而不見，轉頭詢問起德國來的球探的消息：「張校長，金特爾先生他們已經昨日就到了吧？他們什麼時候會來球場上進行考察？」
張大山意味深長的看了李指導一眼，臉上依然是和煦的微笑神色，說道：「金特爾先生和他的助手們，明天會來觀看孩子們的訓練。」
李指導眼睛一亮，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那明天，咱們組織一場對抗賽吧，讓我的球員們給你的孩子們指導指導？」
有學校領導張張嘴，想要阻止，這姓李的傢伙還真是用心險惡啊，還對抗賽，指導？分明就是想在金特爾先生面前，踩著他們學院的身體，去好好的秀一把，搶風頭！
「可以。」
張大山仿若沒看到下屬們欲言又止的神情，依然是笑眯眯的點頭，應允下來，不過隨即又補充了一句，「我看今天的天氣不錯，不如，讓大力隊的天才球員們，現在就給我的孩子們指導指導吧？」
李指導愣了一下，卻也是無所謂的撇撇嘴，點頭道：「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