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明天帶你上大學
「對啊！我是趕著去投胎！阻人投胎如同殺人父母，兩位叔叔借過了！」
「哦哦哦！原來是趕著投胎，小哥你趕緊！」
胖子和瘦子身體極盡所能的往兩邊水渠挪去兩人之間空出了理論上最大的空間，胖子差點沒掉進水渠。
這個令人瞪目結舌的場面在天狗食日後的下雨天出現了！
鍾情一聲道謝心安理得的從兩人之間穿了過去！
鍾情極少嘴仗，說句mmp的大實話，他能有空閑去無聊嗆人的，除非是給踩中了死穴發神經了又或者是心情極好的時候。
今天他心情極好，雨勢朦朧，可也能看到村口那顆羅傘一般的大榕樹了。
鍾情的心「撲通撲通」直跳，那感覺就像昨天等待趙老師公布表揚名單一樣，他的步履更輕快了。
「細婆說過粉蕉是很難種活的，待會就要她嘗嘗我種的粉蕉！嘻，她嘴裡已經沒有牙齒了，吃起東西的樣子就跟沒長牙的小孩子一樣，只是小孩子嘴巴粉嫩她是像個風乾的橘子一樣，不過也蠻可愛的.……」
有一次給細婆安裝燈泡的時候，她幽幽的說道：「3、6、9，上了三天集市都找不到粉蕉，吃上一個就那麼難嗎！」
細婆的樣子就像饞嘴的小孩，鍾情樂呵呵的說道：「粉蕉很難得，賣得老貴，在香蕉爛大街賣幾毛錢一斤的時候它還能賣五六塊，嗯，讓我自己種一棵吧！」
「吹吧！」細婆竟然有了一句年輕人的潮語，臉上滿是期待，嘴上卻酸道：「你能種出來的時候，細婆早去閻王爺那賣鹹鴨蛋了！」
鍾情只是微微的笑著，換了燈泡后便到後山尋了一個下午，終於找到了一棵粉蕉的樹苗，移植到屋子後面。
鄉下人人都知道粉蕉好吃老鼠也不例外，到了長出飽嫩得如同小孩子手臂一樣的粉蕉時候老鼠光顧了幾乎全部，鍾情把剩下的十來個藏在米缸里捂熟。
「細婆醒來看到粉蕉一定笑得合不攏嘴！」鍾情美滋滋的想著，「嗯？跟老婆子相處了五年，她有笑過嗎？啊！對了，只有一次！」
那一次自己在門口曬著暖融融的太陽認真的溫習功課，細婆竟然慈祥的報以一笑，那是自己眼角偶爾捕捉到的景象，是稍縱即逝。
「鍾情吶，細婆沒讀過書，要你能考上大學帶細婆去大學看看！」
自己唯唯諾諾的訕笑著，十分尷尬，當時是個學渣八流野雞大學也不知能不能考上怎麼敢答應她的要求了，而且答應了就要做得到。
「有了大力丸腦子好使考個大學不難，我是要努力賺錢的最賺錢的莫過於學金融了，以前是幻想過要考進廣X金融學院，那時候是個妄想，現在看來未必就不能了，那只是個二本我努力點是可以滴！
一年半后考上大學帶著細婆到大學校園逛一圈，別人上學都帶著家長，我也算是奶孫倆吧，嘿！還等什麼鬼一年半后，地鐵已經跟GZ接通了，待會細婆醒來休息一晚，乾脆明天早上趁著周日帶她去省城走一趟
聽說大學是沒有門禁的，什麼人都能進去，中午還可以在那吃一頓飯，趙老師曾說過那學校飯堂裡面的叉燒飯遠近馳名，他在華X師大的時候經常跑過去大快朵頤
沒錯，明天就跟細婆到大學飯堂吃叉燒飯，嘻嘻，老婆子雖然沒有牙齒可愛吃燒臘滷味了，明天……對！就明天一早出發，帶上兩瓶水，帶上萬花油，萬一老婆子有什麼不舒服的.……」
鍾情從未如此的焦急過，他恨不得自己能懂得電影裡面的移形換影一下子就到了細婆家，把鬼靈芝放在她的腳丫旁……
村口的榕樹能遮風擋雨，下面的一桌麻將一桌紙牌還在如熱火朝天。
「打紙牌的不是在細婆家裡折值錢守夜的三個婦女嗎？為什麼她們那麼空閑了？難道.……」
鍾情喜出望外，農村習俗家裡有人要去世了，鄰居是一定要到場守夜幫忙的，這是「人人為我我為人人」的事情，到你家有事情大家也會去幫忙。
人死後屍體是要放在家裡72個小時才送去殯儀館，這是村裡一位讀過書的老儒定下的規矩，他說弘一法師（李叔同）在書里說過，人死了靈魂脫離身體就如同蛇蛻皮一般的痛苦，歷時72小時，要誰動了屍體，靈魂就會積怨.……
「她們那麼空閑在打紙牌，難道細婆已經醒轉了！等等，等等，不要太激動.……」
鍾情極力控制著自己興奮的情緒，「以前細婆給我說過一些典故，說人死之前會迴光返照，也就是說病得七葷八素的人突然間清晰得要命，跟沒事的人一樣，還會向家人討要美食，一般家人把他最想吃的東西給他吃完，或者他見到了想見的人，很快就會一命嗚呼，迴光返照或許是幾分鐘或許是幾天.……」
「嗎滴！我那家婆真是蠢到家了！」一名輸了一把牌的婦女罵罵咧咧道，「聽說那時候大家分配地主的屋子，她是可以分到細婆那間屋子的，後來聽風水先生說那屋子地勢高，所謂水往低處流，水為財.……」
「她給風水先生捉弄了！」另外一名婦女煞有介事道：「南方能缺水嗎？地勢高就是山的意思，寶藏都藏在山上啊，風水最好就是細婆家了！」
「怪不得！怪不得！」
鍾情聽著三名婦女的議論重重的舒了一口氣，「細婆是醒轉了，她們正說她家風水好呢！嘿，你們這群笨女人，要是細婆迴光返照呢，幸好我有鬼靈芝！」
「明天！細婆明天帶你上大學！哎呀！」
鍾情跑得太快右臂生痛，一點點痛楚怎能妨礙好心情呢，細婆能自己好轉最好，就擔心是迴光返照，他們都不懂，要不是細婆說過，自己也是不懂的，反正用上鬼靈芝雙保險。
細婆門口站了十幾個人，是她的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村長牛屎榮也在，其餘的就不認識了，估計是細婆的親戚。
鍾情沒有在意那些人，他的目光落在門口用削去一半的黑色膠桶做成的垃圾桶，裡面有幾塊蕉皮。
「細婆很大機會是迴光返照！她醒來了把粉蕉吃了，那是她的摯愛！嘿，你們還傻乎乎的站在門口樂呵呵的，幸虧我帶來了鬼靈芝！」
鍾情飛似的沖向屋子，那張晦氣的木板床已經撤掉，他們村子里彌留的人都要躺在客廳，光著腳丫向著門口，意思是讓靈魂可以走出去，現在撤掉了最好！
「都不懂，都不懂，幸好我有鬼靈芝！」鍾情心裡急得要命，卻禁不住嘴角有一絲笑容。
「細婆！」他一把將門口的人推開，直接沖了進了細婆的房間，他要給細婆送上鬼靈芝，他要告訴細婆，明天帶她上大學！
那張古老大床上空空如也，竹席，瓦枕，被子，通通都消失了，只有土黃色的木板。
鍾情慢慢倒退出房間，客廳里瀰漫著濃濃的香燭味道，用炭筆化成的細婆黑白照冷冰冰的放在神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