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夫諸和雪姬
山風將雪姬的裙擺和衣袖吹的獵獵作響,她負著一隻手,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你腿抖什麽?”
這話雖是對著夫諸說的,但她的眼神一直在那隻鳥身上,這會兒仔細看才發現,這鳥身上散發著一縷縷淡淡的灰氣,正如同水流般,流向山下的青荷縣。
瘟疫之氣,果然是它。
夫諸一見到雪姬,腿就控製不住地發抖,完全是出自下意識的反應。
他注意到雪姬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肩上,趕緊將鳥兒抱進自己懷裏,強作鎮定道:
“龍王,許久不見了,您怎麽來了?”
雪姬收回目光,與他對視:“你違背了誓言,我自然要來。”
夫諸聽了急忙反駁:“我是有理由的!敖岸山上來了盜賊,偷走了山中許多金玉,我一路追到這裏來的!”
說起來,雪姬跟夫諸打從好幾萬年前就認識了。
適逢雪姬帶著小修吾,重回九重天接任天帝之位。
修吾小的時候,一直和水澤一樣,跟在雪姬身邊接受教導。
雪姬喜好自由,可因著修吾的身份,也不好總帶著他四處亂跑。
幫他從四季土手中拿回朝政之後,大多數時間,也呆在九重天上,還算盡心盡責地做她的帝師神尊。
當然了,也給無數神官留下了各種各樣的心理陰影。
等小修吾終於長成了青年修吾,雪姬把水澤留在九重天幫襯他,自己獨自雲遊玩耍去了。
半路上還碰見了一邊四處溜達,研究新的草藥,一邊裝成雲遊醫者,給凡人醫傷治病的老神農。
按他的話說,天地有靈,滋養萬物,保不住哪座山上就又出了新的藥草,他得時時勤勉。
隻不過有些隱世的奇山上雖多珍稀草木,也常有妖獸出沒,老神農是醫者,不是武神,修為靈力隻能說是一般般,有時也就難免處境危險。
雖然小老頭兒很不服氣,表示自己可以用毒自保。
但雪姬瞧著那些屁大點兒的瓶瓶罐罐,實在是很懷疑其殺傷力。
真遇到厲害的凶獸,很可能沒等老神農把瓶子打開,他就得讓人家給吞了。
剛好自己也沒什麽目的地,不如給老爺子保駕護航。
於是倆人一拍即合,決定結伴而行。
這一路,他們走過繁華熱鬧的凡間,見識了眾生百態,也經過一些奇山異海,確實發現了幾種稀有的草藥,老神農樂的合不攏嘴。
除此之外,二人還遇到了不少隱於三界之外的奇獸,能力天賦各不相同。
像冷杉宮牆上的那幅百獸圖,裏麵有很多就是雪姬在這段時間結識的。
這人有善惡美醜之分,獸也有益災凶吉之別。
有的可以驅趕疾病,有的代表祥瑞,有的生性凶殘,還有的,會帶來災禍。
前兩種大多性格溫和,心地善良,跟雪姬交情很好。
而後兩種,就不乏性格乖張狂妄的存在,又不識雪姬身份,沒怎麽把她放在眼裏。
還囂張地表示要吃掉老神農,然後去凡間食人作樂。
雪姬當時什麽都沒說,隻微微一笑,讓老神農後退幾步,隨後化作天龍把對方痛扁了一頓。
於是,有羽毛的變成了禿毛雞,有犄角的被削了一半角,還有的被揍到爬都爬不起來,終於不敢再叫囂時,雪姬才停止了動作,很淡漠地來了一句:“能動手就別逼逼。”
夫諸就是被削了角的其中一位,別看他長得甚美,實則是災獸的一種。
他挨揍倒不是因為他吃人,也不是說他多壞,而是這家夥有馭水的能力,偏偏又喜歡玩水,把當時附近的城鎮攪得人仰馬翻,毀了不少村落。
看見大家落荒而逃,狼狽不堪的模樣,他隻覺得有趣。
結果就遇上了路過的雪姬和老神農,二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村民們救起。
又因為有老神農在,才沒造成傷亡。
雪姬早些年那會兒脾氣不好,直接拎著劍上了敖岸山,找到夫諸就要砍他腦袋。
夫諸看雪姬不過是個姑娘,壓根沒放在眼裏。
見對方長得實在美麗,竟然嘴賤地**起來:“小美人兒,你我都這般美麗,可真是絕配。不如你留下來,給我做個夫人如何?”
雪姬心中直喊好家夥,這不止是個災獸,還特娘的是個自戀狂和登徒子。
眉毛一挑,便說:“行啊,隻要你打得過我,我就給你做夫人。”
夫諸一聽就樂了,這姑娘口氣不小。
他久居山中,敖岸山盛產美玉、赭石和黃金,過去總是見一些凡人偷偷上山,偷這山中的金玉,因此在他眼中,凡人就是貪心的盜賊。
這白衣姑娘倒不似他們一般,路過那些金玉時,她也視若無睹。
瞧她通身的氣質,也是超凡脫俗,與自己真是絕配啊!
把她留在山上與自己作伴,豈不是有趣?
於是很有紳士風度地說:“這好說,你是姑娘,我讓你三招。”
雪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輕挑嘴角:“好。”
這帶著點不羈的笑讓那張美麗的臉更加生動了,夫諸還沒看夠,猛地發現麵前的姑娘變成了一條巨龍,眼睛像銅鈴般地靜靜盯著他。
“啊這………”夫諸臉色一變。
雪姬以為他怕了,沒成想這貨一把抱住了她的龍頭,很欣慰地說:
“太好了,你不是人!本來我還擔心你是個凡人,雖然現在美麗,可再過個幾十年變成老太婆我會嫌棄。”
“現在你不是人,那我們就可以長長久久地作伴啦!娘子~”
雪姬聽他一口一句“不是人”,就覺得怪異,最後聽到那句“娘子”,額頭青筋爆起,一爪子就給夫諸拍飛了。
還不忘強調一下:“第一招。”
這一爪中蘊含的靈力讓夫諸頓時清醒,意識到自己大意了,對方的修為可比自己高多了。
下意識就要反抗,結果雪姬提醒他——別忘了你說的讓三招。
說時遲那時快,那條龍“噌”地竄到他麵前,左右開弓給了他兩個大嘴巴子,愣是給他打回了原形。
一邊打一邊喊:“第二招!第三招!”
夫諸心裏哀嚎不止:失策啊!
其實他心中清楚,即使不讓這三招,他也打不過對方,可這種挨揍不能還手的感覺,真憋屈!
隨著那聲“招”字的消失,夫諸清晰地聽見什麽東西斷裂的聲音,接著額頭傳來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