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事情尚未結束
雪姬果斷搖頭，“不會，否則我當初不會把你藏起來。”
席決笑了笑，“到底是神尊，心懷蒼生啊……”
隨後眼中湧出濃濃地恨意，“可惜，我不是哥哥。我永遠都不會原諒神，我恨天神，更不可能釋懷，如果有機會，我必定還是要踏平天界！”
說完這句話，他的目光突然變得柔和，輕聲說：“但是，下一次，我不會再逼他了.……”
最後幾個字說的幾近無聲，席決漸漸停止了呼吸，閉著眼的樣子仿佛隻是睡著了。
雪姬垂頭看著這張熟悉的臉，表情複雜，最終疲憊地捏了捏眉心。
冷杉已經等的不耐煩了，阿雪跟席決在裏麵幹嘛呢？這都多久了！
終是忍不住抬腳，回到了城庫中，其他人見狀，趕緊跟著一起進去。
“噯，雪姬不是說讓我們在外麵等嗎？”水澤拽住柳沉。
柳沉衝冷杉的背影努努嘴，“怕啥，天塌下來黑衣服的那個頂著。”
眾人剛一進去，便看到雪姬的身影背對著他們，低著頭，手中拎著銀色古刀，刀尖無力地垂在地上。
聽到他們的動靜，也沒有回頭，隻靜靜地收回了古刀。
不知道為什麽，眾人覺得雪姬此時的背影有些落寞。
“這是怎麽了？”灼妍感覺有點不對勁，阿雪這架勢，看上去怎麽有點沮喪呢。
席決的頭發已經被重新束好，紅色的衣擺也變得平整，安靜地躺在雪姬麵前。
“二郎.……”柳沉和長纓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即便席決惡貫滿盈，罪不可恕，可他到底是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也有過很多快樂的時光。
在他私造令旗，背叛君上，拿礪風城百姓相要挾，又要用將士們的命當墊腳石時，他們也曾恨不得親手宰了他。
如今這個結局，雖是意料之中，可親眼見到卻還是有些說不出的傷心，倆人不自覺地眼眶發紅。
冷杉看到席決的屍體後，腳步有片刻的凝滯，心中感到一陣鈍痛。
他一步一步地向著雪姬和席決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便回憶起一段席決小時候的事。
“你好厲害啊，居然能一下子殺死好幾隻凶獸。”
“我沒有父母，我是天生地養的孤兒，你真的要帶我走呀？太好了，我以後能叫你哥哥嗎？”
"哥哥，我肚子好餓啊.……"
“席決，這是我的名字嗎？真好，我也有名字了。”
“哥哥，你殺死那些討厭的天兵的時候真是太帥了！”
“哥哥.……”
席決兒時稚嫩的臉和如今的臉最終在冷杉腦海中重疊在一起，冷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二郎，你說我如今變得心軟，你可知道，我本就是如此。
否則，我又為何要把你從蠻荒帶回來，好生教導呢？
難道就為了磨出一把與天界作戰時，最鋒利的刀嗎？
你真的，從來都不了解我啊。
冷杉走到雪姬身旁，輕輕握住她的手，冰涼徹骨。
“阿雪？”他溫聲喚著。
“小鳳凰，你覺得神會不會犯錯？”雪姬注視著席決的屍體，靜靜地問。
冷杉雖不解雪姬為何這麽問，但隻要是雪姬問的，他就一定會認真回答。
“會。”
“那你會不會認為神無所不能？”
冷杉笑了笑，“自然不是，你就不會打掃屋子。”
“.……”雪姬無語地橫他一眼。
冷杉見她不再是剛剛那副落寞的表情，心安了幾分，“怎麽了？”
雪姬搖搖頭，“你相信身不由己嗎？”
冷杉思索了一會兒，篤定地說：“我不信。”
“從前我也不信，一個人的所作所為，皆憑心定。身不由己很多時候都不過是推脫責任的借口罷了，可如今見到了真正的身不由己，我卻覺得難過，以及發現原來我竟如此無能。”
冷杉心裏一驚，雪姬何時說過這麽泄氣的話？
他猜測這話大抵跟席決有關，但眼下雪姬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他不想刨根問底惹她煩惱。
冷杉故意板起臉，嚴肅道：“我們雪姬神尊英勇神武，冰雪聰明，上天徹地，無所不能，哪裏沒用了？”
雪姬讓他逗樂了，“你也學會油嘴滑舌了？”
隻是笑容仍舊有點勉強。
身後眾人一陣無語，雖然但是……席決是挺招人恨的，但你倆，也不至於在人家屍體麵前打情罵俏吧？缺不缺德啊？
灼妍感覺氣氛有點壓抑，趕緊拍拍手，“好了好了，壞人不是死了嗎，事情總算結束了，你們一個個苦著臉幹嘛？也折騰這麽久了，阿雪餓了吧？走，咱們去豬老板那吃肘子。”
柳沉眼神複雜地看看自家媳婦兒，心說豬老板也挺慘的。
吃貨，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拒絕美食誘惑。
雪姬的眼睛瞬間就亮了，一掃剛剛的低沉，愉快道：“好呀！”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門口走，雪姬冷杉二人拉著手走在後麵。
水澤突然回頭問：“那席決的屍體怎麽處理啊？”
冷杉想了想，“火化吧，骨灰留在魔君宮中。他畢竟是我養大的，雖做了很多錯事，如今已死，本座終究與他做了幾萬年的兄弟，他也不曾真的害我性命，別叫他死後卻沒有了家。望他來世不再是孤兒，哪怕隻是個普通凡人，也能有人疼，有人照顧。”
雪姬抬臉看他，別人都說魔君冷杉冷血無情，可他們知道什麽？
其實這個人的心比誰都軟，他隻是不會表達。
麵對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即使犯下再大的過錯，他終究狠不下心做到最絕。
雪姬想起席決臨死時眼中的傷心和失落，這種情緒本不該出現在席決身上。
從他出現在這世上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是個沒有感情，隻有無盡的欲望和殺念的人。
但是他卻擁有了傷心、快樂和失落的情緒，所以雪姬才會那麽驚訝，現在她明白了，這都是因為冷杉。
阿妍剛剛說一切都結束了，然而席決臨死前眼中對天神的恨意讓人無法忽略，鏟平天界的誓言還言猶在耳，雪姬轉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那個紅色身影。
結束了嗎？
隻怕.……未必吧。
“在想什麽？”冷杉看她又在發呆，小聲問。
雪姬難得露出調皮的笑容，“我在想，小鳳凰人真好啊，腐木見了你，都能開出花來。你不應該當魔君，你該是大和尚，普渡眾生，保準比澤嵐強。”
冷杉聞言，一把將她拉至自己身前，用帶著笑意的聲音小聲問：“阿雪要我當和尚，莫不是想守活寡不成？嗯？”
雪姬的臉“騰”地就紅了，趕緊後退一步。
冷杉笑得更開心了。
倆人正開著玩笑，就快要走到城庫門口時，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著急的喊道：“雪姬神尊！小心！”
同時，另一邊斜刺裏突然飛過來一個身影，聲音尖利，無比怨毒：
“雪姬，你這個賤人！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