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我們從來都不一樣
席決攥緊了雙手，眼尾猩紅，怒極反笑，“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帝師神尊，果然聰明，什麽都讓你猜到了，真是好心機，好算計啊，什麽事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很得意是不是？”
雪姬收起古刀，微微皺眉：“也不是特別聰明，我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比如是誰幫你從海底出來的，你是怎麽知道扶霞有秘法一事的，以及又是誰在幫你養蟲子，製造攝魂散。”
席決收回笑容，隻挑起一邊嘴角，“神尊這是套我的話？可我就是不想告訴你呢，這如何是好？”
斯文敗類般的欠揍樣兒給眾人氣的牙根癢癢，肘子都開始刨地磨爪子了，一副看席決很不爽，隨時可能暴起給他一爪子的架勢。
雪姬隻是漠然地點點頭，“也罷，你不肯說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冷杉嘴角的傷口已經凝固，傷口處的血變成了暗紅色，可臉上的巴掌印卻還在。
席決這會兒靈力衰微，體內的暴虐之氣被衝散了很多，冷靜了不少，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
他見冷杉這副模樣，抿了抿唇，心中愧疚，畢竟他從來都沒想過真的傷害冷杉，他隻是恨天神而已。
可是就如雪姬所說，他越來越控製不住自己體內的暴虐和嗜殺。
語氣帶了幾分歉意：“哥哥.……”
冷杉麵無表情，“本座說過了，不要叫我哥哥。”
席決臉色白了白，還是開口：“哥哥，你真的要和這個女人成親嗎？你為什麽要喜歡上一個神呢？她是天神啊，你全家都是被天神殺的！我們是一樣的人，我們都恨神不是嗎？你忘記你當初發動神魔之戰，在戰場跟神廝殺的神勇了嗎？你難道不應該立刻殺了雪姬泄憤嗎？！”
其實這個問題，雪姬也很想知道。
即使拋開神魔之分，拋開他們彼此在戰場上給對方造成的傷害。
可是血海深仇，縱然不是她所為，冷杉對天界的恨，真的可以消除嗎？
雪姬永遠都是天界的人，不論是為了大父的遺囑還是為了修吾，這都是無法改變的事。
如果冷杉無法釋懷，那和她在一起隻會是壓抑和痛苦，說不定還會時時想起那段割骨挖肉般的回憶。
雪姬沒有權利要求冷杉釋懷，但她也不希望冷杉永遠沉浸在痛苦之中。
她的心，突然不安起來。
冷杉像是感到了她的異樣，一隻手握住她冰涼的指尖，偏頭對她溫柔地笑了笑。
轉而看向席決，聲音冷靜沒有起伏,"你說的對，我曾無比恨神。"
他不再稱自己為本座，此時此刻，冷杉不是魔君，而是一個見到自家弟弟誤入歧途後執迷不悟，有些痛心的哥哥。
雪姬的手愈發冰涼，甚至微微顫抖著，心裏泛起陣陣疼痛，而席決露出了驚喜的笑容，他就知道，哥哥和他是一樣的人。
冷杉緊了緊握住雪姬的那隻手，淡淡開口：“但是，我們並不是一樣的人。”
席決的笑僵在臉上，眼中剛剛因為冷杉的話而亮起的光瞬間黯淡下去。
“我發起神魔之戰，不是為了泄一己私憤，是為了給我魔族數十萬百姓爭下一片自由生活的天地，爭下可以好好活著的權利。我確實要報仇，但我真正要報仇的人是四季土。我也從沒有想過要鏟平天界，讓其他無辜的人給我家人陪葬。”
“不，我不信，你撒謊！”席決紅著眼圈吼道。
冷杉搖搖頭，“我沒有撒謊。我父親臨死前，曾用我們父子間才能看懂的手語囑咐我，好好活著，不要給他報仇，守護好魔族百姓。我當時很不理解，為什麽不報仇，可如今看到你我明白了，他大概是怕我被仇恨蒙蔽，成為你這樣的人。”
“我愛阿雪，是因為她讓我知道，不是所有神都如四季土一般可惡；是她告訴我，力量的存在，不是為了進攻，而是為了守護；是她讓我見到，什麽是真正的眾生平等；是她讓我枯燥乏味的生活變得鮮活有趣；從她把我撿回去的那一天，我再也沒有做過那場噩夢。她是神又如何，是魔又如何，她都是我冷杉唯一的妻子，此生的摯愛。”
“四季土已死，魔界百姓也得以平靜生活，我答應父親的都已做到，再沒什麽不甘心的。你我不一樣的地方，是我心中還有愛，有想守護的東西，而你沒有，你的心裏隻有恨和殺戮。所以我們，從來就不是一樣的人。”
此話一出，席決臉上再無半點血色。
旁邊眾人默默地在心裏給冷杉鼓掌，夠爺們兒！
順便激動了一波：今兒是啥日子，大型表白現場嗎？你看人神尊和魔君就是不一樣，表白都挑跟人決鬥的時候，嘿，真刺激哈！
雪姬怔愣了半晌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那股不安隨著這口氣頃刻被吹散，她反握住冷杉的手，仰臉對他微微一笑。
雖未發一言，但這就是最好的回應，她知道小鳳凰會懂。
冷杉聽見了那聲如釋重負的歎氣，輕挑嘴角，阿雪，果然很在意他呢。
有時候就是這樣，沒人提醒時，自己啥都感覺不到，被人點醒之後，才發現處處都透著端倪。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麽。
“嗬嗬.……我心中隻有仇恨和殺戮嗎.……你以為我像這樣嗎.……”席決一直垂著頭，看不清表情。他冷笑著抬頭望向冷杉，“我那麽……那麽敬重你，把你當成我最親的人，一心想要把最尊貴的位置送給你.……你為什麽，為什麽要背叛我.……”
雪姬皺眉上前一步，擋在冷杉身前。
“你若真把他當成你最親的人，就不該以他用命守護的魔界百姓去威脅他，逼他去做他不想做的事。別自欺欺人了饕鬄，你心裏很清楚，你說他和你是一樣的人，憎惡神，喜歡殺戮，這都是你覺得而已。“
”你自以為總算找到一個跟自己相像的人了。你讓他去搶三界至尊的位置，隻不過是借著他的手，給自己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滿足你殺戮的欲望和發泄你對神的恨！”
“你口中的敬重和最親，就是要把他變成跟你一樣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