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你還在你娘肚子裏我就見過你了
且說這頭兒冷杉送雪姬到了門口，雪姬笑笑：“謝謝你呀，這麽晚了，我就不留你喝茶了哈，明天見。”
轉身剛要推門，就聽冷杉說：“我渴了。”
雪姬：“.……”
倆人一進屋，就聞到一股異於暖芷木，若有若無的香氣，可是再聞，又沒有了。
雪姬摸摸鼻子，心裏疑惑，真喝多了？嗅覺都出錯了？
冷杉倒了兩杯茶，遞給她一杯，兩人就這麽坐在桌前，安靜地喝茶，都不說話，卻一點兒都沒有不自在的感覺。
雪姬悄悄抬起眼皮，看著身旁的冷杉，他正在用杯蓋撇開飄在上麵的茶葉，似乎有一根茶葉故意和他做對，剛剛撇開，又迅速地飄回。
倆人進來時並未點燈，漆黑的屋中隻有暖芷燃燒的火紅色亮光，淡淡的月光從窗外打進來，灑在冷杉的側臉，他的臉一半在黑暗中，一半在月光下，喝茶的姿勢極為優雅，光影變幻間，模糊可見他帥氣的輪廓。
暖芷散發的香氣，冬日裏是聞慣了的，但雪姬覺得，今晚似乎異常好聞，讓人心裏暖暖的。
他就在這種光影交錯，滿室溫暖中，轉過頭望著她，每一次，都能準確地對上她的眸子。
就像你本身處高處不勝寒的荒蕪之中，睥睨著世間的一切，心無波瀾；
有一個人越過芸芸眾生，自荒蕪之外闖入，他醒目、耀眼、滿身傲骨、不馴你分毫，不動聲色地在你的心之湖水上，砸下了一顆重重的石子。
於是你突然意識到，你站在巔峰之上，你被眾神仰望，擁有的隻是近十萬年的孤獨和守護蒼生的責任。
直到有個人入了你的眼，你的孤獨終於漸漸消弭於天地之間。
雪姬的雙眼有些放空，發起呆來。
“在想什麽？”冷杉好聽的聲音傳入耳畔，讓她醒了神。
“沒什麽，好像是有點喝多了。”
冷杉微微皺眉，又給她添了點熱茶，“明天.……”
雪姬似乎猛地想起什麽，問道：“小鳳凰，你送果兒那根簪子，是你要送給你妹妹的，對不對？”
冷杉倒茶的動作頓了頓，隨後將茶壺放好，“嗯，柳沉把我的事告訴你了？”
“嗯。”
冷杉覺得也好，過去的回憶於他而言是徹骨之痛，是那兩萬年裏，夜夜纏上他的噩夢，從不願對別人提起，柳沉隻是親眼目睹了而已。
但如果對方是雪姬，即使柳沉不說，他也願意自己親自將這瘡疤撕開，哪怕再次鮮血淋漓，隻因為他想像自己去了解雪姬的過去那樣，讓雪姬也知道他的過去，讓他們成為彼此最親近的人。
或許柳沉也是想到了這點。
下一刻，雪姬說的話讓他震驚不已。
她輕輕地開口，“你妹妹的名字，是不是叫歲和。”
聽起來是問句，可雪姬語氣篤定，明顯是知道什麽。
冷杉渾身巨震，這不可能是柳沉告訴雪姬的，因為他妹妹當時尚未出生，隻是提前取好了名字，隻有他和爹娘知道，娘親說這名字是個高人取的。
高人？難道.……冷杉突然有了個離譜的猜想，可是有這麽巧嗎？
他睜大了眼，帶著不可置信地語氣，“阿雪，你，你是不是……”
雪姬衝他輕輕一笑，“歲月安穩，一生平和，你妹妹的名字，是我取的。”
冷杉還沒從這個雷人的消息中掙紮出來，雪姬又給他來了一個平地驚雷：“你還在你娘親肚子裏的時候，我就見過你了。”
“啪！”冷杉手裏的茶杯碎了一地。
他向來認為自己已經足夠處變不驚，遇到再棘手的情況也能冷靜處理，所以非常看不上自己手底下的人屁大點事就慌裏慌張，大驚失色的德行。
但今天這事兒，他覺得自己情有可原。
“那……那這麽說，你認識我父親和我母親？”
“見過兩次，但我隻知道你母親的名字，你父親的我就不知道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你父親是鳳凰。”
從柳沉說出冷杉的母親是一個叫燈染的鳳尾花妖時，雪姬就想起來了。
當時她也就三萬多歲，整日跟月神在朝瑤山聽大父講授各種功課，過的是世外桃源的生活，從來沒出去過。
除了經常去隔壁昆侖山找灼妍串門兒。
月神那會兒在醫道上的興趣剛剛有了點苗頭，加上大父有次誇她天賦高，好好修習以後還可以造福蒼生。
她一高興，就更把這事兒重視起來了，每天抱著書和各種各樣的仙草靈藥之類的在那研究，生怕辜負了大父對她的期望。
有一天大父不在山上，灼妍正好來找她倆玩，順便喊她倆去看自己最新造的神器。
雪姬對這些比較感興趣，自然欣然答應，月神坐在一堆藥草後，手裏還拿著一株，涼涼地丟了兩個字：“沒空。”
月神年紀比她們兩個要大一點，也更成熟懂事，雪姬和灼妍小時候，沒少被她照顧。
所以她倆多少對月神有點妹妹對姐姐的依賴感，把她當成三人小團體中的“中心支柱”，她不在，就會覺得少了點什麽。
況且，玩耍這種事，肯定要人多才熱鬧啊！
於是雪姬和灼妍就勸她，回來再研究唄，好不容易今天大父不在，放她們的假，先玩爽了再說。
可人家任憑你說出花兒來，我說沒空就沒空。
雪姬玩心兒一起，伸手搶走了月神手中的那株藥草，一蹦老遠，滿臉壞笑地威脅：“阿月，這些破玩意兒有什麽意思啊？走嘛，我們去昆侖玩兒一會兒，就一小會兒。你要是不去，我可讓阿妍放火燒了它啊……”
說著還給灼妍使個眼色——快，祭出你的鳳凰火，一點點就行，咱們就嚇唬嚇唬阿月，可別真給她燒了。
但是她忘了，灼妍小時候就是個猛張飛的性格，直來直去的，甚至還有點虎。
她才看不懂雪姬的眼色是什麽意思，腦子裏就記著雪姬說讓自己放鳳凰火燒藥草。
於是掌心往雪姬手中的藥草下一托，幾米高的鳳凰火“噌”地一下就竄出來了。
雪姬的笑頓時僵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