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父創世(一)
他們四個掠到望月台上，雪姬對著那個穿著白衣服的女子微微一笑，道：“阿月，好久不見呀。”
月神站起身來，青絲如瀑，紅唇素衣，眼神清冷，仿佛含著細碎的冰，淡淡地點了點頭。
“哎呀，好啦好啦，都是熟人，不要假惺惺的。”灼妍不耐煩地說。然後望向雪姬身後，很是熱情地說：
“小果果，有日子沒見啦，你更可愛啦嘛……這兩個是誰啊?”
“灼妍姐姐好~黑衣服的是小鳳凰，他額頭有鳳尾花的呀，你忘記了咩？那個藍衣服的，就是澤澤啦！”果兒解釋著。灼妍看到冷杉，雖心裏微微驚訝，但也沒有感到太過離奇。她一早聽雪姬提起過這小子天賦異稟，長得也快，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麽。反而看到水澤時，嘴巴張的老大，小跑著趕上前去，水蔥似的手指掐住水澤的臉，語氣輕佻地就像凡間那些青樓地老鴇子。
“你小子原來變成人的時候這麽嫩啊？嘖嘖嘖……比獅子狗可強太多了。”她還是第一次看見水澤變成人形。
水澤臉憋得通紅，仿佛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一把拍開灼妍的手，“別碰我！”鬼知道這個水性楊花的老鳳凰摸過多少男人。但我們這位“水性楊花的老鳳凰”顯然沒放在心上，又把手摸向冷杉的頭，前後胡擼著，
“哎呦~小鳳凰長大了不少嘛~幾年不見，帥氣了呀~再長大得禍害多少小姑娘~哦嗬嗬嗬嗬。”
冷杉的臉已經黑的跟炭一樣了。
雪姬將帶來的酒菜在石桌上擺好，月神也不多話，輕輕地吩咐玉兔將她親手做的月餅端上來，萬事俱備，眾人落座。
雪姬說的沒錯，月神做的月餅的確美味，讓人齒頰留香。大家都沉浸在月餅的美味時，隻有冷杉夾起一筷雪姬做的菜，放入口中，細嚼慢咽地品嚐。平日做飯的都是水澤，或是雪姬又從某地搜羅的美食，從未見她親自動手過。
“這女人的手藝……還不錯麽。”冷杉翹起一邊嘴角。若是叫他昔日的魔界手下們聽到了，一定非常驚訝，魔君誇過誰啊？他對一個人最高的評價也不過就是：尚可。
夜色流光，望月台上眾人飛殤如醉。
“真好吃呀……月神姐姐的月餅做的好吃，尊尊做的菜菜更好吃哦！”冷杉點點頭，看不出來，這小屁孩很會說話嘛，孺子可教，滿意的樣子好像被誇得人是他。
不得不說，果兒不愧是海妖的後代，長得異常可愛，年紀小小，眉眼已現兩分絕色。海妖這個種族，雖然稱呼裏帶著“妖”字，實則是生活在東海深處的人魚族，海妖多貌美，喜群居，善音律。他們常年在海底深處過著與世無爭，世外桃源的生活，甚少現世。冷杉看了一眼身旁的雪姬，按照真實年齡計算，雪姬大他四萬歲有餘，不知道她小的時候，是否也如此玉雪可愛？
想這個幹嘛？她可不可愛關他屁事？這女人當初可是差點把他打的灰飛煙滅。冷杉趕緊搖搖頭，製止自己繼續胡思亂想，然後略有心虛地看了雪姬一眼。雪姬並沒發現他這一連串地動作，手中拿著酒盞，望著一處發呆。冷杉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發現她看的是周圍的玉樹，月神也如她一般，癡癡地看著玉樹，若有什麽不同，月神的眼中有著淡淡的哀傷，和癡迷。
“一個兩個的……一個像死了爹，一個像死了老公……幾萬年了，真是的，再看大父也不會醒過來了。”灼妍在旁邊小聲嘀咕，冷杉開始有點感謝灼妍這直來直去的性子了，起碼能解決他很多困惑。
月神和雪姬回過神來，兩雙眼睛齊齊地瞪著灼妍，異口同聲：“鳥嘴裏吐不出象牙。”真是一句廢話都沒有。
“行行行算我說錯了，你們一個慈悲在世，一個癡心不悔，行了吧？今天這麽好的日子，你們兩不給大家表演一段？”
聽到這句，旁邊原本默不作聲做觀望狀的六隻耳朵齊刷刷豎起：哦呦，還有表演？
雪姬和月神對視一眼，無奈地笑笑。
“趕緊的，別墨跡，老娘大老遠地從昆侖過來容易嘛。”灼妍開始耍無賴。
似是對她沒有辦法，月神和雪姬終於站起身來，隻見雪姬輕輕地在空中一揮衣袖，藕色的紗隨著她的動作輕輕地飄起，落下時，身前已多了一把古琴。她抱起古琴，走到不遠處的玉樹與桂樹下，尋了個空地，席地而坐，將琴放在膝蓋上。然後輕輕抬起雙手，玉手輕挑銀弦，一陣悅耳的聲音在眾人耳中響起。月神輕點足尖，飛向空中，隨著琴聲起舞，除了灼妍，眾人都看癡了，連碎嘴子水澤，這會兒也一言不發，專心地看著。
冷杉的目光牢牢地盯著雪姬，她修長的手指在古琴上撥動著，琴聲婉轉，宛若天籟。秋風拂過，吹落了一樹桂花，花瓣紛紛揚揚地飄在空中，慢慢地落在雪姬的發間、衣裙上，她都不為所動，隻閉著雙眼，她一人坐在那裏，遺世而獨立。冷杉突然感覺那些花瓣不是飄在了雪姬的身上，而是飄在了自己心裏，帶著雪姬的琴聲，在心中飛出一千隻蝴蝶來。
“尊尊的琴彈的真好，我阿娘都比不上呢。灼妍姐姐，你剛剛說的大父，是創世神大父嗎？”果兒滿眼崇拜的看著雪姬，然後突然問。
“是呀，小果果知道的不少嘛。”灼妍稱讚，果兒有些不好意思，上一次在灼妍府上聽到這個名字，她就覺得好耳熟，剛剛又聽到，才隱約想起，獅虎以前好像給她講過神魔曆史，但是她沒好好學習，偷懶忘記惹……
“你剛剛說他不會醒來了，他是睡著了嗎？“
”怎麽說呢，可以說他睡著了，也可以說他死了。“
”啊？尊尊和月神姐姐認識他嗎？為什麽提起他，她們好像有些難過呢？”
問得好，冷杉又在心中讚歎了一句。他發現隻要有果兒和灼妍在，基本就沒啥不能知道的。這倆一個敢問，一個敢說。絲毫沒有反思，為什麽自己的求知欲和五百多歲的女娃娃一個水準。
顯然水澤也很好奇，他也沒見過大父，大父沉睡的時候，他還沒出世呢，雪姬這個不靠譜的，平日裏講亂七八糟的事一套一套的，正經事一件不提。
“你們神尊沒有給你們講過哦？這個呀……就說來話長了。”
灼妍望著遠處琴舞相合的兩人，眼睛微微眯起，似是回憶著很久遠的事，表情是少有的認真和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