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他死了！
「舒兒，你看，這地方的花草真的和天華國長得不太一樣呢。」
「……」
「舒兒，你看這落日，比起昨日的來說，圓了不少，看來咱們一天之內，走了不少路呢。」
「……」
「舒兒，你說我們這麼趕路，回頭被他們知道了，會不會嚇死……三天累死了五匹馬……」
「……」
「舒兒，……」
「……」
一路上，唐古源一直沒話找話跟著雲舒聊天，可她除了點頭，或者必要的幾句話以外，並沒有其他任何的回應。
不過，對於雲舒的這種反應，唐古源並沒有覺得有什麼。
他只是，單純地不想要沉默而已，這一路上，如果兩個人都不說話，可能氣氛要很怪異很怪異，而且，他真的不喜歡雲舒現在這種，如同木頭人一般的模樣。
「休息一下吧，你不能再跑下去了。」瞧了瞧日頭，唐古源策馬追上前方的雲舒，正色道。
這幾日，除了他偶爾要求休息以外，雲舒絕對不會開口說休息，也不會開口說餓的。
可他總覺得，這是她對自己的另外一種折磨方式。
聽到熟悉的聲音，雲舒停了馬匹，靜靜地看了眼面前的男人，微微點頭。
下馬。
「吃點東西，喝點水，估計過兩天就到了。」唐古源從包裹之中翻出乾糧，塞到雲舒的手中，道。
雲舒接了過來，想都不想，直接放到嘴裡，依然沒有半點情緒波動，甚至連咀嚼地動作都因為太過死板而顯得有些獃滯。
盯著正在一口一口機械地吃著東西的雲舒，唐古源目光微沉，低頭，從地上拾起一大塊黃土塞到雲舒的手中。
雲舒並沒有發覺有什麼不一樣，拿著手中的黃土，直接塞到嘴裡，咀嚼，下咽。
見狀，唐古源再也無法忍受，直接站起來，一把打掉了她手中的黃土，暴怒。
抬眸，雲舒漆黑的眼眸之中閃爍著幾分疑惑的神情，似乎並不知道眼前的人為什麼忽然就極端暴怒。
低頭，看到地方碎成了幾塊的黃土，雲舒的臉上布上了幾層陰霾。
「你耍我。」很平靜的語氣，也並沒有半點其他的情緒，彷彿她只是客觀地在陳述一個事實。
瞧著這樣子的雲舒，唐古源再也忍不住了，顧不得維持平日里溫和大公子的形象，直接對著眼前的女子訓斥起來。
「雲舒！我允許你因為失去司馬聖翼而傷心，我允許你替他報仇轉而對付雪域，我允許你一路向西不休息地趕路，可是你不能這麼糟蹋你自己的身體！」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是敵人，你這些天都死了多少次了？」
這些天，向來都是他給她什麼，她便吃什麼，他讓她住哪裡，她便住哪裡，他說休息，她便休息。這樣的狀態，對於雲舒而言，極其罕見，對於他們這種命被不少人牽挂著的人而言，喪失了警惕性，便等於等死。
可是，她卻沒有半點自知。
「我知道司馬聖翼的去世對你的打擊有多大，可是，你必須要明白，他死了！即便你再怎麼折磨自己，他也死了！」
他死了？
聽到司馬聖翼的名字，雲舒一直以來沒有半點情緒波動的眼眸之中，悄然出現了幾分悲痛欲絕的色彩，但也只是在瞬間，便悄然消失。
「我知道，不需要你提醒。」冷冷的警告，裡頭帶著幾分暴怒的情緒，以及淡淡的威懾。
關於司馬聖翼的事，她不需要別人一直提醒她，況且，這也是她的事情，容不得其他的人詬病。
「舒兒，我求求你，就算你不想愛惜自己的身體，可你也要為他考慮考慮，如果你出了什麼事，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其他人可以為他報仇了。」唐古源嘆息著開口，目光里卻布滿了哀愁。
如果只有司馬聖翼才能牽動眼前女子的心，那便用他，來提起她求生的意志吧，這樣，至少她能夠活下來。
至少，她還能夠好好的生活。
「你說要給他報仇的，可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哪裡還能夠給他報仇？如果你自己都出事了，這個世界上，便真的沒有人可以給司馬聖翼報仇了！」這一次，唐古源的話說得斬釘截鐵，因為，他看見了，她眼中閃躲的光芒，以及微微紅了的眼眶。
報仇。
是啊，她怎麼就忘了，她還要給他報仇呢？她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地沉浸在自己的哀傷之中呢？
回想起先前渾渾噩噩的幾日，雲舒只覺得后怕。
唐古源是雪域的人啊，如果他是敵人，或者這一路上遇見了自己的仇家，或許，她的小命便丟在了這裡。
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呢？
可是，她是真的難過啊！那個人，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就怎麼把自己一個人拋在了這個顧忌的世界。
那日，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就這麼輕易地就認為他可以應付得了呢？
「唐，你知道嗎？我一直都不敢回想那天的事情，我雲舒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後悔過任何一件事情，可是那天，我真的好後悔，我怎麼就把他一個人扔在了半山腰上呢？我怎麼可以就這麼認為他一個人可以應付得了呢？」
說到後面，雲舒的語氣里已經明顯帶了哽咽的氣息。
這是她一直都不敢思考的事情，她一直都不敢去面對，她一直都在內疚。
那天，如果她沒有因為覺得司馬聖翼一個人可以應付，她絕對不會把他一個人放下，如果沒有讓司馬聖翼一個人和那個女人打鬥，那他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微風徐徐，夕陽西下，雲舒傲然而立，腰身挺得筆直，可眼眶卻紅得和兔子一般。
「不是你的錯，真的，那種情況下，所有人都覺得司馬聖翼可以對付，可事實……這只是意外，真的，舒兒，你不可以這麼怪你自己。」瞧著紅著眼眶，卻死死將眼淚逼回去的女子，唐古源覺得莫名地心疼。
雲舒向來都是決絕果斷的女子，殺伐果斷，心狠也心軟，她做事，向來都不會後悔，可這一次，唐古源這才知道，她到底忍受了多少的苦痛。
喪失愛人的痛楚，可自責愧疚後悔的情緒交雜，他知道，這樣的折磨，比起任何其他的，都更加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