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青絲成雪
「啊——」
伴隨著他身上雄渾的內力，在他們身後兩米開外的地方，全被這股內力震得炸裂開去。
剎那間，飛沙走石，風捲殘雲，彷彿天地都要變色。
「天，鳳、鳳驚羽……」
霓飛飛驚恐的瞪著鳳驚羽的背影。
只見他已經站了起來，伴隨著這嘔心瀝血的嘶吼，他滿頭青絲竟然寸寸雪白——
這該是傷心絕望到了何種地步，才會青絲成雪。
周遭的暗影看到這一幕紛紛的跪了下來，頷首不敢再看。
此時此刻，只有霓飛飛才能夠理解鳳驚羽的心情。
他很小的時候，就因為皇權鬥爭失去了母親，後來父皇悲痛欲絕，不到半個月便跟著病死。
鳳驚羽被過繼到了雲太妃的膝下。
為了摧毀他的鬥志，為了讓他喪失希望，將不到八歲的他跟一群殺人犯關在一起。
身體和精神的雙重壓迫，鑄就了他詭異冷情喜怒無常的性格。
外界都傳聞九王爺冷血嗜殺，不過就是為皇帝培養出來的一個殺人機器罷了。
她跟鳳驚羽從小一起長大，若不是還有逍遙子在，恐怕鳳驚羽真的會被折磨的性格扭曲，變成真正的行屍走肉。
到金陵的這一年以來，她看到了鳳驚羽的變化。
從那個高高在上，冷血無情的殺人機器，變成了有血有肉，會說會笑的正常人。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洛雲溪。
洛雲溪賜予了他新的生命。
可現在呢？
那個賜予他新生命的女人消失了，鳳驚羽的希望也就破滅了。
對於人來說，最殘忍的不是不給他希望。
而是在給了他希望之後，再殘忍的將之消滅——
據她對鳳驚羽的了解，他從來不會輕易表露真心；但是如果有一日，他真的交付了真心，就算是生死也無法阻隔——
「生死？」
霓飛飛心頭一震，猛的抬頭看向鳳驚羽：不好！
她突然一聲怒斥：「攔住他！」
眾人才剛剛回過神來，就看到原本站在懸崖邊上的鳳驚羽竟然縱身一躍，朝著懸崖跳了下去——
沒有任何的猶豫！
「爺！」戚風目眥欲裂，縱身跟著飛躍了過去。
只不過，身後的霓飛飛沖了上來，用盡全力狠狠一拽。
可惜，她只拽住了戚風，卻眼睜睜的看著鳳驚羽形容枯槁的墜落在江水之中，迅速的被江水吞沒。
「爺——」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響起，露珠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軟軟癱倒在了地上。
樊叔鼻子一酸，坐在地上就開始抹眼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戚風此刻已經瀕臨暴走：「霓飛飛，你他媽放開我，再不放開我就殺了你！」
霓飛飛雙手一松，一巴掌就扇在了戚風的臉上，她眼裡帶著淚：「戚木頭你大爺的，你以為你留得住他嗎？洛雲溪死了，你以為他鳳驚羽還能活嗎？」
戚風呆在了原地……
不過是短短几天的時間，竟然變成了天人永隔，就算是素來的沒心沒肺的霓飛飛也受不住這種打擊。
她紅著眼眶看向樊叔，「現在我們怎麼辦？」
樊叔在重樓是德高望重的人物，只要鳳驚羽不在，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主。
此刻，他臉上的神情變得篤定了起來：「王爺不會死的，我們將後面的事情打理好，等他回來。戚風，你領一撥人沿著江河去搜尋王爺王妃，活要見人……」
後面的話，樊叔說不出口了。
他哽咽了兩聲，「其他人跟我回景陽，我倒要看看那邊能折騰出個什麼來。」
九王妃被追殺，九王爺殉情的消息飛快的就傳遍了整個金陵三省。
那些受過他們夫妻恩惠的百姓們紛紛出門祭拜，有些更是慟哭三天。
當這個消息傳到還在南縣的文十一耳里的時候，他默默的把自己關在房裡七天七夜，然後背著包裹出門了，再也沒有回來。
【景陽】
御花園裡，鳳天翼和皇后正悠閑的在搭台看戲。
突然，一道黃色的身影從宮門口沖了到了他的面前。
「啪！」
一聲脆響，鳳天翼被人一巴掌打偏了腦袋。
音樂驟停，皇后大驚失色，猛的拍案而起，「平陽，你瘋了？」
平陽公主哭的雙眼通紅，指著鳳天翼怒罵，「是你殺了羽哥哥，是你殺了他，我跟你拼了！」
她瘋了似得朝著鳳天翼的身上撲了過去。
鳳天翼是個男人，力氣原本就比她打。
平陽還沒近他的身，就被他反手一耳光打翻在了地上。
俏臉瞬間紅腫，平陽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人都被打懵了。
鳳天翼臉上露出嗜血：「你是什麼東西，敢打我？」
平陽哭喊著，「你不守信用，你明明說過不會傷害羽哥哥。」
「呸！我告訴你，有我在的一天，鳳驚羽就不會活著。」鳳天翼露出窮凶極惡的樣子，「我告訴你，想要活命就乖乖的自己待著。要不然，我送你去地府跟他會面。」
平陽饒是再喜歡鳳驚羽，也不願意丟了自己的性命。
她捂著臉，驚恐的往後退，在鳳天翼沒有發怒之前，跑了出去。
她哭著一路狂跑，甚至連路都沒有看，剛剛出了宮門就一頭撞進了一個懷中。
她抬頭，詫異的瞪圓了眸子：「你、你是……」
「鳳天擎。」鳳天擎眼神凌厲，叫人心驚膽戰。
如今，皇帝和夜貴妃等人都被軟禁了起來，倒是他還能夠自由的皇宮裡面晃蕩，實屬有些奇怪。
平陽正要走，卻被鳳天擎給攔住了。
「你要做什麼？」她防備的瞪著他。
鳳天擎表情淡淡，「有個人想見你，就在寒山寺。」
景陽已經變了天，鳳天翼定於一個月後的初八舉行祭祀大典，正式登基繼承皇位。
朝中有百官聯名抗議，要求九王爺回來主持大局。
鳳天翼依舊一意孤行。
一切，彷彿就此成了定局。
百姓們都在膽戰心驚的觀望著。
而在東陵邊陲寧安城一帶的海岸線邊上，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匍匐在鵝卵石上。
那人整個下半身都被浸泡在海水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卻見那人的指尖微微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