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罵不死你
平安公主這會兒疼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大汗淋漓，艱難的點了點頭，強行將人蔘吞了下去。
當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洛雲溪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她看了平安公主一眼，發現她的臉色微微變好了一些，約莫著是人蔘起了作用。
百年人蔘雖然珍貴，但是平安公主這幾個月身體沒有調理好，這珠人蔘不過是強行替她吊著一口氣。
所以時間不能太久，要不然人蔘的藥力過去，有可能孩子還沒出世，大人就沒了。
門外鳳驚羽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是那雙幽深眸子裡面似乎已經起了一些波瀾。
對於旁人，就算躺在房間裡面的是皇帝，他的心也不會起一絲漣漪。
但是想到房間裡面的那個人是洛雲溪，甚至她並非是躺著的哪一個，鳳驚羽還是有些心緒難寧。
「糊塗，糊塗啊！」逍遙子站在鳳驚羽的邊上，急的跳腳，恨不得直接衝到產房裡面去。
鳳驚羽淡淡的抬眸，斜睨著逍遙子：「你急的這樣上躥下跳的，別人會誤以為你才是孩子他爹。」
「哎，我說你這臭小子！」逍遙子被鳳驚羽這一番話氣的臉都綠了。
不過片刻的焦灼之後，他又是一聲長嘆：「當初你師娘生產的時候，我被逼的沒有辦法了，跟你師娘商量著，走的也是剖宮取子的這一步險棋。你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什麼嗎？」
鳳驚羽眸光微閃，抬眸看向逍遙子，只見他那張放肆不羈的臉上凝結著久久不曾散去的悲涼和恐懼。
這是他當了臭老頭這麼多年徒弟，從來就未曾見過的表情。
「是個男孩兒。」
逍遙子還記得當初打開妻子鮮血淋漓的腹部，一個小男孩安詳的蜷曲在裡面。
不過，突如其來的大出血讓他猝不及防。
最後，一屍兩命。
「你師娘那麼愛漂亮，結果卻是被自己的相公親手所害，一屍兩命。」
每當夜闌人靜的時候，逍遙子無數次從噩夢中驚醒。
夢裡他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妻子被開膛破肚，滿身是血的躺在軟榻之上，身邊還有一個剛剛從腹腔裡面取出來的嬰兒——
這是他一輩子都無法忘卻的噩夢。
即便是現在，他能夠親自將這件事說出來，也不代表他就放下了。
因為此刻的逍遙子臉色鐵青，面露驚懼，甚至連周身的血都開始變涼——
「臭老頭！」
就在逍遙子差點兒就魔怔的時候，突然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聲帶著內力的醇厚聲音，將他從沉迷的過往中驚醒。
他猛的回過神來，只覺得後背已經被汗濕了，臉上也是汗珠密布。
他看向鳳驚羽，「臭丫頭是個很有天分的大夫，我不想她跟我一樣，下半輩子都被噩夢纏繞，再無任何前程可言。」
沒有錯，逍遙子在經歷過喪妻喪子的巨大打擊之後，對於醫術的鑽研也是一落千丈。
以至於後來他變得性格詭異，來無影去無蹤。興許鳳驚羽那有些冷漠的性子，也是受了逍遙子的一些影響。
鳳驚羽沉默著，他盯著產房那邊看了好一會兒，突然開口道：「所以，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不會選擇替師娘剖宮取子？」
逍遙子幾乎是條件反射的點頭，「我不會。」
鳳驚羽淡淡的開口，「所以，你會眼睜睜的看著師娘難產而死？」
「……」
逍遙子愣了一下，似乎壓根兒就沒有想到這一茬。
是啊，如果他不選擇還有一絲機會的剖宮取子，那麼自己的妻子唯一的選擇就是躺在床上等死。
一時間，逍遙子也不知道困擾了自己幾十年的噩夢，到底是對還是錯了！
鳳驚羽緩緩的起身，走到了湖邊，迎著淡淡的清風，「我聽過一句話：女子本弱，為母則剛。我相信師娘也跟平安公主一樣，寧可自己的命都不要，也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我想她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
這一席話彷彿將逍遙子推入了回憶的深溝之中。
沒錯，當初妻子難產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似得，可是那樣虛弱的她唯一的要求也是「保住自己的孩子」。
一時間，逍遙子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卻是從後院的入口那邊傳了過來。
鳳驚羽和逍遙子循聲看了過去，只見一行小太監正飛快的朝著產房那邊跑了過去。
而跟在那群小太監身後的不是旁人，而是跌跌撞撞趕過來的平太后和平陽公主。
一行人氣喘吁吁的跑到了產房的門口，平陽公主喘著粗氣，指著身側的丫鬟道，「如月，你剛才說的可是真的？」
如月原本還在領路，這會兒亦是流著眼淚，「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奴婢絕無半句假話。奴婢是親耳聽到平安公主同意了剖宮取子，所以才拼了命去請太後來的。」
平陽公主一聽這話，臉都綠了。
她雖然驕縱蠻橫，但是平日里跟平安公主還是有感情的。
先前聽太后說她肚子里懷的是怪胎，所以才想著避避。
可現在上升到了人命的層面上，她也是坐不住了。
「胡鬧，簡直是胡鬧！」太后在一旁聽了這話之後，亦是氣的臉都白了。
平陽公主氣急敗壞的道，「到底是那個庸醫，把人給我叫出來。」
如月正要開口，卻抬眼就瞧見太后等人的身後一道歆長的身影緩步走了過來，她臉色一白，驚的連話都不敢說了。
平陽和太后循著目光回頭看了過去，就瞧見鳳驚羽正緩步朝著這邊走了過來，而他的身邊，則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頭子，只是這會兒有些頹廢。
「羽哥哥，你怎麼在這裡？」平陽一看到鳳驚羽，眼睛都亮了。
鳳驚羽淡淡的睨了如月一眼，這一眼猶如帶著萬鈞的力道，光是掃上一眼，也足夠把如月的膽都嚇破了。
她猛的撲倒在地上，「九王爺饒命，奴婢只是擔心平安公主，所以才去請太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