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袒露心聲
「到底怎麼回事?」坐在上次兩人偶遇的湖畔的石椅上,柯桐眼含冰霜地問道。
齊琦只一味地低著頭,搓弄著手,也不作聲,臉上還帶著那個可笑的藍色口罩,頭髮也潦草地披在臉龐,一動不動地看著腳下的小草,像是在醞釀著措辭。
早上被柯桐看出來臉上的傷之後,一下課到了午休時間,兩人就像是約好了似地到了這個地方來,畢竟在這個學校,柯桐是個風雲人物,齊琦也同樣因為卓越的成績和傲人的相貌成為了全校皆知的人物。要是被人發現,這兩個最不可能速配的人私下談話,不知道會引發什麼軒然大、波。
急性子的柯桐看齊琦總是不動的樣子有點生氣,稍稍靠近了一點,用手去撥弄她散落下來的長發,想要自己一探究竟,這頭髮之後,到底是傷痕還是單純的紅印。
齊琦感受到伸過來的手,剛想躲開,但是還是晚了一步。
柯桐的手就這麼輕輕托著那一縷髮絲,眼底止不住地驚怒,像是一層薄薄的冰塊凝結在眼中,稍稍一個用力,打破那層結界,就會發生難以挽回的事情。
從柯桐這個方向,正好可以看見齊琦烏青的嘴角和臉頰上交錯縱橫的皮帶印,齊琦白嫩的皮膚映襯這那皮帶的紅印,顯得更加可怖。
一想到自己臉上的那些傷痕被柯桐看到了,齊琦慌張地用手捂住雙頰,肩膀瑟縮了一下,躲離柯桐的身邊,一個勁地撇開頭,嘴裡著急地說道:「你別看了!很醜的」
齊琦一味地縮小自己的存在感,臉上捂著的地方也死不撒手,柯桐看她那漲的通紅的臉,還有臉上的傷,怒氣直冒,緊追不放,一把抓住齊琦捂著臉的那隻手臂,因為憤怒有點控制不了力道。
「嘶!」齊琦呼痛一聲,眉頭緊鎖,柯桐感覺到不對勁,果斷地鬆開手,將她的手臂扯到跟前,擼起袖子看了看,果然,不僅臉上是傷,身上也都是傷,說不是被人打得根本就不可能,柯桐心疼地撫摸著齊琦的青紫色傷痕,像是怕弄疼她一樣,手上的輕柔的動作讓齊琦都覺得痒痒。
怕癢的齊琦下一秒就笑了起來,樂呵呵地將手抽回來,笑了好一陣才慢慢正常,埋怨地瞪了一眼柯桐,嘴裡嘟囔道:「最怕癢了。」
柯桐剛想追問她是誰打的,現在看她這沒心沒肺的樣子,反而氣笑了,伸手狠狠地蹂躪了她的頭,弄得她直直往後仰才罷手,黑著臉說道:「到底是誰打的,把你打的全身都是傷?」還是放心不下,柯桐就是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把他看上的人欺負成這樣,當他是死的嗎?!
齊琦聞言不自在地玩著手指,按捺下心裡的怪異感覺,輕輕地說道:「我的私事,你別管了。」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柯桐怒從心生,「蹭」地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帶著一身火氣,也不掩飾,直接地對齊琦說道:「齊琦你別給我裝傻,我對你特別你應該感覺的到吧,就算以前不知道,現在我再說一遍,我喜歡你,這樣你總該知道了吧?」
說到底,柯桐還是孩子心性,哪有人告白這麼兇狠的,對心上人這麼不客氣的也只有柯桐了,雖說嘴上咄咄逼人,但是一雙耳朵還是紅個徹底,柯桐略帶點緊張地看著齊琦,一雙眼睛像是能勾引人似地,亮的驚人。
齊琦像是被他震傻了,整個人無措地摩挲著大腿,羞紅的臉上滿是慌亂,心底不可抑制地湧起一陣陣地甜意,硬生生地忽略掉這股甜意,齊琦一想到自己身後麻煩的齊家還有自己本身的情況,就覺得談戀愛什麼的,根本不適合自己,儘管,她對柯桐也是有點好感的,但是她認為那並不是喜歡,只是因為柯桐偶爾對她的照顧而讓她產生了一點依賴感。
「對不起,我不喜歡你。」沉默了很久的齊琦,避開柯桐那雙閃亮的眼睛,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慢慢地說道。
柯桐在聽到這句話的同時,就瞪大了眼睛,齊琦對他肯定也是有感覺的,這一點他還是能肯定的,但是現在這樣的情況又是怎麼回事?!
聯繫到齊琦那一身的傷和寒酸的穿著,柯桐表示瞭然了,眼珠一轉,重新坐下來,放緩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你現在也不會輕易接受我,但是沒關係,我向來說到做到,既然說了喜歡你,也會去用我的方式追求你,直到你答應我為止,就是希望你不要拒絕對你的好。」說完這些感性的話的柯桐,還調皮地眨了眨左眼,放電十足的動作讓齊琦再次紅了個遍。
「隨,隨你,反正我左右不了你的想法。」結結巴巴地將這些話擠出來,齊琦就繼續眼觀鼻鼻觀心地當著木頭人,僵硬地動作顯示出她此刻的心情也不像是表面上那麼淡定。
柯桐帶著笑意地扯了扯她的手,語帶調侃地說道:「這麼嚴肅,就不能笑一笑?跟我坐在一起就這麼拘謹?」
齊琦摸摸頭,不好意思地吐著舌頭,放鬆了身子說道:「也不是啦,就是有點不好意思,嘿嘿。」恢復正常的語氣讓柯桐的心裡好過了一點。
畢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大少爺第一次遭女生拒絕,說出去,那群小夥伴們估計都不會相信,也許是風水輪流轉吧,以前他毫不留情地拒絕了那麼多女生,今天也輪到他嘗嘗這樣的苦澀滋味了。
苦笑一聲,柯桐想起齊琦身上的傷,又抬頭問道:「你那傷到底是怎麼回事?」看著齊琦張口要解釋的樣子,又繼續說道:「別跟我說什麼自己撞得、摔得或者撓的,我可不是傻子。」
齊琦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堵了回來,悶悶不樂地倚回石椅上,隨意地扯著手上剛剛摘下來的樹葉子,糾結了半大天,最後還是嘆了一口氣,想著柯桐也不是那種亂說的人,隨即開口道:「是我父親打的。」
說完看了看柯桐的表情,看他沒有露出什麼表情,有點放鬆地舒了一口氣,這時候她最怕的就是看到別人臉上的不可置信或者是最廉價的同情,柯桐這樣鎮定,反而對她是最好的鼓勵。
最難以啟齒的話說了出口,齊琦也就不在乎了,對柯桐笑了笑,又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扯著手上的葉子,把她家裡的情況慢悠悠地說了出來。
全程,齊琦都像是一個旁觀者,而不是一個當事人,她說到那些痛苦的往事的時候,臉上毫無表情,就像是在死板地陳述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然後柯桐卻能感受到她的不安和哭泣。
齊琦越說表情越麻木,心有不忍的柯桐已經後悔問她這些事情了,對她口中的那個無恥的繼母和繼姐更是火冒三丈,而那個被齊琦稱為父親的男人,柯桐已經無法將他的所作所為和一個父親的角色擺在一起,簡直侮辱了父親這樣神聖的稱呼!
柯桐的父親雖然也在外面有人,但是從來不帶回家,更別說為了一個野種對自己的親生孩子下狠手,就算是那些情人找上門來,也都是趁柯桐父親不在家的時候,因為她們也知道,如果柯父知道了的話,這些情婦跟柯父的關係也走到頭了。
一想到齊琦在那個畸形的齊家過了這麼多年孤苦無依的日子,柯桐就覺得心裡隱隱發疼,而此刻,齊琦臉上那麻木不仁的樣子,更是刺痛了他的眼睛,柯桐彎起手臂,將齊琦輕輕擁入懷中,在她髮際間印下虔誠的碎吻,不再言語。
被打斷的齊琦也沒再說下去,那些事情與她來說,是一場永遠不想回憶的噩夢,柯桐溫暖可靠的胸膛此刻給她一種安心的感覺,一種能為她遮風擋雨,讓她暫時忘記苦痛的港灣。
她想,在柯桐的懷裡,也許真的能找到屬於她的幸福,不過這樣的念頭,也是一瞬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