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骨氣能當飯吃嗎?
“偌不願走,本王成全你,讓你永遠不用踏入冥王府。”
轉瞬,耳畔飄來一句陰測測的冷厲話語。
登時,她脊背一僵。
這聲音,冥王無疑。
字字帶著無限嫌棄,對誰?
電光火石之間,她便反應過來,對她。
曆時,扭頭,本想做個受氣小媳婦樣低三下四幾句,怎奈,沒有她加戲的機會。
入目的就是個背影,一個華貴紫袍上染著斑駁血跡的冷酷背影。
就算這麽個背影,也即將被侍衛們所遮擋,不得而見。
靠,走這麽快,就不能照顧照顧她這個腿短的嗎?
心裏抱怨的同時,絲毫不敢耽擱,嬤嬤們教的那些端莊儀態早忘了裝,裙裾飛揚,一路狂奔猛追。
殊不知,她的舉動換來多少同情目光。
冥王的話再明白不過,恨不得馬上甩過去一封休書。
恐怕,這可憐的相府二小姐,就算再隱忍,也在冥王妃寶座上做不了多少時日了。
休棄了重回相府?和繼母已經鬧翻,好日子不用想。
而且看這架勢,到時候相府會不會易主都說不定……
須臾,紀纖雲氣喘籲籲追上,可,同一個起跑線上,她還是沒舒坦多少。
小短腿,想跟上冥王那廝的一貫如虎步伐,必須一直咬牙暴走。
直到爬上馬車,已經額頭沁汗。
毫不猶豫,四仰八叉,軟綿綿,躺倒在墊子上。
眼神空洞,半張著嘴,喘息。
亓淩霄禁不住彎了唇角,尋了扇子來,化身丫鬟,慢慢的給累慘的人扇著風。
紀纖雲毫不客氣,享受著涼風的同時,不忘怨念的瞪過去幾眼。
眼神的交流,相當默契,亓淩霄秒懂。
待到馬蹄噠噠,車行駛起來,他才用外界響動能蓋過的音量道,“對外,咱們可不是可以並肩悠哉閑逛的關係。”
“你可以多罵我幾句嘛,勞其筋骨痛其體膚,苦肉計反正苦的不是你,是不是?”
紀纖雲白過去一眼,壓低聲音低喝。
“當眾沒臉是下下策,有點骨氣行不行?”,亓淩霄無奈搖頭。
扇子邊衝肩頭拍去,輕輕的沒什麽力道,他自己都沒發現,這動作多麽熱絡寵溺。
就算做戲,除非實在必要,他不想大庭廣眾之下,讓小丫頭太難看。
可惜,他的一番苦心,紀纖雲甚是不能苟同,理所當然臉,反問,“骨氣能當飯吃嗎?死要麵子活受罪,是不會變通的傻子所為。骨氣啊麵子啊,該放袖袋裏就放裏頭,到時候啊,你會發現生活舒坦許多。這可是我的經驗之談,傳授給你便宜你了。”
歪理。
亓淩霄淡笑著搖搖頭,繼續扇他的扇子。
看樣子,一定是對她的人生經驗之談嗤之以鼻,紀纖雲撇撇嘴便把扇子撥到一邊,“堂堂王爺給我扇扇子,時間長了,我怕我會折壽。誒,你這一身血腥味太難聞,還是緊著把衣裳換了吧。”
車裏有現成的衣裳不假,可外頭是車水馬龍的街道,就這麽換…。。
亓淩霄遲疑隻是一刹那,轉瞬便說服自己,跪坐在墊子上,開始寬衣解帶。
隻是,細看,貌似淡漠的眉眼間,掩藏著一絲別扭。
車廂裏就那麽大,還有個小方桌占地方,瞧著冥王那廝被擠的實在憋屈,紀纖雲好心爬起來坐到長條座椅上,節省空間。
順便還把桌子往一角移了移。
亓淩霄卻扶額,絲毫沒感覺到這是小丫頭的善解人意。
陡然寬敞起的墊子上隻有一個他,對麵座椅上,小丫頭兩手托腮坐著,一雙漂亮的杏眼明顯閃爍著興趣盎然。
擺明了,要大大方方的看他換衣。
這丫頭,就不知道害羞為何物嗎?
算了,看過不是一次了,他一個大男人還怕小丫頭看不成?
利索的退了外袍置於一邊,白色中衣上也滲透了斑駁血跡,一並脫掉。
紀纖雲殷勤的遞上幹淨中衣,實則是想更近距離欣賞下腹肌,目光灼灼絲毫不避諱,“嘖嘖,你身上可比臉好看多了。可惜啊可惜,衣裳蓋著,難得欣賞一回。”
沒辦法,她是個肌肉控,對肌肉線條優美的身體,一貫沒有抵抗力。
肌肉塊太明顯的她也不喜歡,冥王這種真真的恰到好處。
要不是古人講什麽授受不親,她真想試試手感如何。
被那麽熱辣辣盯著,還有如此露骨的話語,亓淩霄突的,身上有些燥熱,為了掩飾異樣,不動聲色的加快速度。
眨眼,中衣罩在身上。
美好的事情總是太短暫,沒得看了,紀纖雲頃刻沒了熱情。
把替換下來的血衣團巴團吧塞長椅下的箱子裏,竹簽子紮了精致的點心啃啊啃。
一塊點心入肚,再瞧冥王那廝,已經穿戴整齊,正一臉溫和的瞧著她。
“啊,我臉上有花嗎?”
“你隻要吃東西,就會看上去很開心。”
她還以為怎麽了呢,紀纖雲灌了口茶,之後,無比同情的看過去,一本正經故作高深,“我們這種底層小人物就是這麽容易滿足啊,唉,冥王殿下,你這種尊貴的人,理解不了也很正常的。”
真希望小丫頭永遠能有這種純粹的滿足,亓淩霄暗暗感慨過,抬抬下巴話鋒一轉,“給我倒杯水,口渴。”
“看在你給我扇風的份上,就給你倒一杯。”,倚著方桌呢,茶壺茶杯近在眼前,紀纖雲暫且放棄對點心的惦記,倒了杯茶傾身遞過去,隨即,看著冥王的臉強迫症爆發,“雖然加上幾點血更加威武,不過,還是抑製不住想扣下來的欲望。算了算了,叔可忍嬸不可忍,還是給你擦掉吧。”
嘟嘟囔囔,自言自語一通,亓淩霄還沒反應過來,便見小丫頭霸道的用手帕擦上了他的臉。
濕濕的帕子,撲鼻的茶香,暈染開的,絲絲血腥味。
原來是給他擦臉。
亓淩霄油然的心頭一喜,端坐著,一動不動,如乖順的小娃娃。
即便臉被用力摧殘著,可他眸底全是溫柔,恨不得把小丫頭努力擦拭的樣子刻在眼裏。
盡情蹂躪一遍,想著這是殺伐果敢冥王殿下的臉,紀纖雲甩著酸酸的手腕,由內而外的通體舒暢。
嗯,還不夠,審視著擦拭過的作品,她垂眸搖頭失望臉,再補一刀,“擦了也沒好看到哪裏去,唉,底子差,沒辦法。”
這點小伎倆自然逃不過亓淩霄法眼,默默蹭到桌邊倒茶自飲,“男人要那麽好看作甚?”
“賞心悅目啊,長得好看的人,不論男女,別人都樂意多看一眼。就像顧兄,那天一起逛街,你不知道多少小娘子偷看他。還有還有,酒鋪老板的女兒,看著顧兄那個羞答答啊,兩壇酒隻收一壇子錢。長得好看可以當飯吃,知不知道?”
“花樓裏的女子,南風館裏的小官,都是靠臉吃飯的。”
“……”,那邊話音一落,澆滅了紀纖雲對顏值重要性眉飛色舞論述的熱情,白過去一眼之後痛嚼點心,“就知道,和你好好聊天很難。”
突然冷場了,亓淩霄有些懊惱,頓了頓,終於想出個話頭,“今日在相府裏,有沒人難為你?”
“當然有,不過都敗在了我手下……”
紀纖雲精神頭曆時足了,嗑著瓜子,打了雞血般滔滔不絕。
亓淩霄是個很好的傾聽者,一盞茶的功夫,耳畔一直在低聲嘰嘰喳喳,他隻偶爾點點頭給個表情,從沒打斷。
待小丫頭竹筒倒豆子一樣講完,貼心的遞上一杯茶,“潤潤喉。看來,你今天很是痛快。”
“那是,揚眉吐氣了嘛。啊,我說半天,就是讓你也痛快痛快的。其實,你應該比我還痛快吧?紅杏給紀欣妍掌嘴下了死手,肯定去之前你交待過她,這麽看來,你對紀欣妍的痛恨之情猶如滔滔江水嘛。”
“幫你出口氣而已,一個不相幹的女子,我可沒那麽多閑心痛恨她。”,好男不跟女鬥嘛,小丫頭口頭禪,遂,今天的事,還是有必要澄清一下的。
“你說謊!”,紀纖雲俏皮的伸手直指冥王鼻子,眯著眼睛賊兮兮道,“嗬嗬,咱倆關係這麽瓷實,就不要裝了嘛。不就是曾經滄海由愛生恨那麽點破事,有什麽說不出口的。就是你不說,我也知道!為了能把紀欣妍娶進門,都求到太後娘娘跟前去了,嗬嗬,冥王殿下,是也不是?”